阿瑾本來正在和楚王正在對弈,下著下著,就聽到遠處傳來輕揚的琴聲,那聲音時輕揚細膩,時而恢宏磅礴。


    兩人放下手中棋子,追隨著聲音而去。


    到湖邊,遠遠的就看見湖中心兩個人影。


    「咚咚敲鼓的那個是不是金煌?」不知何時楊七也來了,問了一句讓人發笑的話。


    阿瑾抹了把眼睛,「好像就是它!糖寶這隻狼崽子簡直神了。」


    楚王,「這曲子讓我聽到了山河破碎的悲壯,金戈鐵馬的殘酷,縱橫江湖的威風,皇城深宮的窒息,生死離別的無奈,兩小無猜的天真,兒女情長的癡怨。」


    楊七未語,卻不知為何眼眶已濕。


    阿瑾暗想:這不就是他們的一生?是皇兄和糖寶的一生,也是他和楊七乃至他們所有人的一生。


    湖中心,曲停,太上皇問,「它叫什麽?」


    糖寶,「還未取名,不知道叫什麽好,你有什麽好想法?」


    太上皇沉思片刻,「不如,不如叫霞光?」


    糖寶呢喃一聲,「霞光?霞光萬丈,瑰麗絢爛,卻轉瞬即逝。」朗聲笑,「好,那就叫這個名字!」


    太上皇也笑。


    自此後,他們似乎找到了新玩法,不再迷戀骰子,也不再迷戀紙牌,開始迷戀上創作了,做了一首又一首的曲子。


    有歡快的,有的熱鬧的,有淒涼婉轉的……


    住在這裏的人們的耳朵,每天都在享受樂曲盛宴,直到其中一人縱然離世,梅園裏再也聽不到樂曲的聲音。


    ——


    天和十四年春,一統天下的太上皇南鈺暴病駕崩於梅園,廟號武宗。


    皇上悲痛萬分, 半月不曾上朝,最後還是楊老國師前往太和宮罵醒了他。


    醒來後,其親自撰文悼念亡父,並命人修撰明武大典,紀念武宗皇帝一生的功績。


    太上皇的離世,讓梅園安靜下來。


    糖寶不再吹笛奏樂,但每日會帶著金煌到湖邊坐一會。


    師兄臨終前,眼含熱淚拉著她的手,說,「對不起,師兄不能陪你在此終老了。臨死之前,你得告訴師兄你是哪路神仙,位居哪裏?若有來生,師兄一定會找到你。」


    得到確切的消息後,他帶著遺憾閉上雙眼。


    此去經年。


    糖寶看著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世,梅園越來越冷清,她也越來越寂寞。


    又是山花爛漫時,她帶著金煌坐在湖邊,看著天空。


    「白爹走了,師兄走了,大哥和五哥也不在了,好人不長命吶。還有七哥,一把年紀了,還學人家年輕人馴馬,竟然能累的自己一口氣沒上來,憋死了。


    阿瑾上個月也走了……楚兄弟也與他的元後團聚去了。走了,都走了……就剩下我了。」


    她惆悵的不行,「天道老爹,我讓你保佑我青春永駐,沒讓你保我長生不老啊。」


    第717章 生死離別


    安平二十年,白爹病逝於清漪園。


    白爹的離世,她原本很悲痛,直到金九召她入夢,在夢裏,她聽到白爹的聲音,「蜜兒,爹爹已經回來了,你好生在人間過完這一生,別哭。」


    她雖不知道白爹為什麽自稱她爹爹,但她內心悲痛稍緩。


    直到太上皇與太後相繼離世。


    白爹的病逝,讓太上皇惆悵許久,他本來就比白爹年紀大,再隨著孩子們越來越大,一個接一個的離開清漪園,太上皇越來越落寞。


    同時老年病也上來了,他認不得人了,安平二十三年的時候,一日夜裏他偷跑出來不慎落水而亡。


    她以前覺得太後與太上皇,隻是一對皇宮裏難得的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直到太上皇離世之後,太後於清漪園自殺,追隨太上皇而去。她才知道,太後是深愛太上皇的,愛到生死相隨。


    至於太皇太後,那去的更早,安平十五年的時候她就走了。


    緊接著楊家老爹在睡夢中離開了……一個又一個……


    那些年她幾乎每年都在經歷生死離別。


    經歷的多了,漸漸的她對這種事看的也就淡了。


    再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便是她自小就結識的小夥伴們一個個去世。


    上個月她送走了阿瑾,阿瑾和七哥一樣,至死都在擔心留下一個她,以後孤孤單單的多可憐。


    她告訴阿瑾,「沒關係的,我是神,神的一生本來就很孤單。」


    阿瑾以為她在說笑。


    「笨蛋!」阿瑾笑罵,卻又叮囑她,「你要真是神,一定要找到我,下輩子我們還做好朋友,下輩子我才不要當你師弟,我要當你師兄。」


    她說,「好,我一定會找到你,還替你找樂妍,找七哥,找白爹和師兄,我們還在一起。」


    得到她的保證後,阿瑾帶著微笑離開這個世界。


    想到這些,她幽幽嘆氣。


    看著天空說,「天道老爹,我累了,送不動了,想回去了。可能要麻煩你弒個女!那年我喝過金火火的血,百毒不侵,吃毒藥死不了。


    割腕什麽的……恐讓我的徒弟們猜疑,還是讓我在睡夢中離開吧。您聽到了麽?」


    天上寂靜無比。


    她又說,「您要是聽到了,給點風吧。」


    金煌嗷嗚,「金蜜,本座覺得你這是在為難你爹。」


    「那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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