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嘉一聽這話,扭頭就往屋裏去。


    她咣當一關門,直接把吵鬧聲隔絕到了門外,把哨子往牆上一掛,自己爬上了炕,被子直接把腦袋一蒙,就不管院子裏的事兒了。


    吵吧。


    盡情地吵!


    梁能能在院子裏放開了嗓子才鬧騰,聲音比那哨聲還要響亮幾分。


    他這一鬧騰,把其他人都吵了起來。


    李雪嬌看了一眼,就戳了戳丈夫厲衡:“你去管管去,院子裏快鬧騰死了,還讓我怎麽休息啊?”


    厲衡:“知道了。”


    他上前去勸說,結果孩子鬧騰得更歡了,誰說都不聽,隻管嚎啕大哭。


    厲剛也受不了,隔著窗戶喊:“蘭蘭他大哥,你看你管管孩子吧,這麽晚了都該休息了,他一鬧騰,誰都睡不著了。”


    梁保國自己的兒子是什麽德行,他比誰不清楚?


    往常孩子一鬧騰,這事兒就過去了。


    誰曾想,今兒遇見了橫茬子了。


    “我管……管不了。他就想那個哨子,哨子回來了,他就不鬧騰了。”梁保國一臉無奈地說道。


    “是啊是啊,能不能讓你家老六媳婦把哨子還回來?”梁家大嫂也說道。


    梁蘭蘭也煩啊。


    大侄子哭起來驚天動地的,誰都勸不住。


    可寧嘉也不是那省油的燈啊,瞧她剛才誰都不理,咣當關門的氣勢,肯定是不打算低頭啊。


    “老六!老六你在屋裏不?你勸勸你媳婦?”梁蘭蘭隻能寄希望於厲堯。


    她知道寧嘉喜歡厲堯的要命。


    誰說話都能不聽,厲堯說話她不能不聽。


    她在院子裏喊了半天,東屋裏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看來厲堯是不在。


    “吵什麽?吵什麽?”安葉從屋裏出來,困得兩眼皮發沉,“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家睡了?這孩子你們能管得了不?你們管不了,我替你們管管。”


    說完,她一抬手便把放在院牆旁邊那個汲水的轆轆單手給拎了起來,咣當就丟在了院子中央。


    梁蘭蘭嚇了一大跳:“你這是幹什麽?有話好好說啊。”


    “十秒鍾讓他閉嘴!否則,我大耳瓜子扇他!”安葉是個暴脾氣的,平日裏就有很大的起床氣。


    誰都不敢攪擾了她的睡眠。


    “老五媳婦,你咋說話呢?這是你三嫂,那是你三嫂的娘家哥嫂,你這不是當著人家的麵,欺負人家的孩子嗎?”許老太看不下去了。


    自己的兩個兒媳婦一個比一個讓人頭大。


    那個滑的像是泥鰍抓都抓不住,這個霸道的像是螃蟹橫著走。


    安葉瞟了老太太一眼:“誰也別攔我,誰攔我我就打誰!你也一樣!”


    許老太:“……”


    瞧瞧,都瞧瞧這是什麽兒媳婦?


    回頭她真的去找個廟拜拜去,看看能不能請尊神佛回來鎮一鎮這倆“妖孽”。


    “她五弟妹……”梁保國見安葉這麽橫,就要開口講兩句。


    梁蘭蘭嚇得趕緊攔他:“哥,你可別!她脾氣不好,天天和對麵那個打架拌嘴!”


    梁保國悻悻閉上了嘴。


    安葉走到梁能能麵前,居高臨下,麵無表情看著他:“一、二……”


    梁能能見識了安葉的力量,嚇得抽抽噎噎,不敢大聲哭,卻也一直小聲哼哼抗議。


    “三、四、十!”


    梁能能立刻捂住了嘴巴,兩眼含著淚,一聲不敢吭了。


    “挺好。”安葉收拾完了熊孩子,伸了個懶腰往屋裏去了。


    “走走走,大哥大嫂你們趕緊走吧!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去吧。你們走了,能能也就沒有仗勢,也就不鬧騰了。”梁蘭蘭趕緊說道。


    “那……那能能就交給你了。”


    “行,走吧,替我給咱爸媽問個號。”梁蘭蘭把哥哥和嫂子送到門口,還從兜裏偷偷摸出十塊錢塞了過去,“給爸媽買點營養的。”


    送走了大哥和大嫂,梁蘭蘭又把侄子哄回了屋裏,哄他睡下了。


    世界終於安靜了下來。


    梁蘭蘭輕輕推了推睡在她身旁的丈夫厲遠:“遠兒,今晚上老五和老六都不在家!你說他們幹什麽去了?”


    厲遠困得迷迷糊糊:“老六討厭他媳婦,肯定是去魚塘值班了。至於老五,愛去哪兒去哪兒,你管那麽多幹啥?”


    “不對。”梁蘭蘭說道,“我覺得不對啊。遠兒啊,你說是不是我的錯覺啊,我怎麽總是覺得這老六和她媳婦現在關係變好了許多啊!還有,老六媳婦好像沒有先前那麽蒼白了,總覺她臉色有點紅潤了似的。”


    “別淨瞎琢磨了,趕緊睡吧。”


    梁蘭蘭感覺很敏銳。


    如果不是今晚上自己的侄子鬧這麽一通,她壓根都發現不了這老五和老六晚上竟然都不在屋裏。


    老六先放一邊不說,就說老五。


    她和老三的房間緊挨著厲旭的房間,那小兩口子是一天晚上都沒有消停過,動靜鬧得挺大的。


    可今兒晚上出奇的安靜。


    “遠兒,我的直覺告訴我,老五和老六肯定不對勁。你留心點,看看這兩個人在忙活啥呢。”梁蘭蘭提醒丈夫。


    “知道了,睡吧睡吧。”梁遠不耐煩,翻了個身,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厲堯和厲旭從外麵回來,又到了淩晨三四點鍾。


    兄弟二人不敢鬧出大動靜來,分別躡手躡腳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寧嘉這兩天在家裏養傷,沒事了眯一覺。


    所以,到了這個時間點兒,她已經是清醒了,睡意全無了。


    厲堯一進門,她便從炕上坐了起來,劃亮了一根火柴,點燃了炕頭上的煤油燈。


    她看見厲堯的臉上破了一塊皮,下巴上也冒出了青青的胡茬,渾身都是土,還帶著一股子濃烈的魚腥味。


    “你……你這是怎麽了?”寧嘉心頭一緊,眼皮突突跳得更厲害了。


    “我沒事。”厲堯抬手摸了摸受傷的臉頰,表情看起來有幾分的陰沉,“吵醒你了,你接著睡吧。我去洗漱一下。”


    見他態度反常,寧嘉自然是不肯放他走。


    “等等。”她急忙喚住厲堯,“是不是賣魚的時候出事了?還是因為什麽?”


    厲堯深深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微張了張,又閉上了。


    他從兜裏摸出厚厚一遝子錢,放在了寧嘉麵前:“魚都買了,錢都在這兒,沒有出任何問題,你放心。”


    “傷口呢?你的傷口怎麽回事?”寧嘉再三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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