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因條件苛刻,二因修行難度,三因其中苦痛非常人能忍。


    都知道玄門子弟死後能使用生前所學術法,但他們卻無法進一步修行,而眼前這隻女鬼顯然是後者。


    「師兄救命!!」


    「師叔救命!!」


    兩父子默契十足的扯起嗓子呼救,可對方卻搖著頭閉上了眼,儼然是決心要放棄般。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當血紅的藤蔓刺進胸口的時候,他們聽見了對方這樣一句話,帶著報復的快意和悲鳴的哭腔。


    是的,那個早早死去的年輕姑娘終究還是善良柔軟的。


    即便殺的是殘害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惡徒,她仍然克製不住的雙手發抖,眼裏不停的往下掉。


    「沒什麽好哭的,比起你來他們受的這點微不足道。」


    裴令拍了拍她肩,手上的梔子花往那兩具屍體上一擲,然後等著梔子花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


    白皙到有些剔透的手指將花朵撚起,然後插·入烏黑髮亮的發間,她的語氣輕緩,「就讓他們待在我這裏好了,這樣就能一點點的被吞噬掉。」


    裴令頂著一張靈秀精緻的臉,眼底帶著的卻是和長相截然相反瘮人笑意,妖冶艷麗到觸目驚心。


    事情辦完了,裴令自然功成身退,打道回府。


    這是這人剛走出祠堂門就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那人的話剛出口就被她打斷了。


    「裴……」


    「林道長止步。」


    「林玄直!」裴宜歡追了上來。


    聽著對方氣憤的聲音,裴令覺得謠言果然不可信,裴家的那位大小姐也不是那麽討厭林玄直的,起碼現在就吃醋生氣了。


    「裴姑娘,你為什麽不等等那位道長啊?」旁邊的馮雅葉熱心的發問。


    裴令的眼皮都沒掀一下,「你沒聽見嗎?那可是林家的繼承人。」


    「那又怎麽樣?他喜歡你。」


    裴令捏了捏手上的古幣,低聲說:「喜歡這種東西,最沒用了。」


    馮雅葉:「裴姑娘你為什麽這麽想,雖然我遇上了個壞透了的,但我還是覺得這世上還是有好男人的。」


    「我可以喜歡活人,但不能是林玄直,我可不想為了個男人把命搭進去。」


    馮雅葉覺得似乎不是這樣的,可她也沒有膽子追問。


    而另一邊,裴宜歡恨鐵不成鋼的叉著腰罵,「我以前說你榆木腦袋你還真就變木頭了?」


    「林玄直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幹什麽嗎?那是別人養的鬼皿,誰知道是用來做什麽的?」


    「今天隻是用簪子紮你,指不定那天刀就擱你脖子上了!」


    林玄直用力捏著槐木簪子,神色微慍,「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


    「你以為我想管?還不是怕你被人開膛破肚,魂渣子都找不到,丟盡林家的臉?」


    裴宜歡盯著他肩膀上的血窟窿,嘖嘖道:「護身法器都送人了,人卻對你半點意思都沒有,你何必上杆子做舔狗?」


    林玄直看了她一眼,涼涼道:「你比我好到哪裏去?」


    「閉嘴!我那是敬佩仰慕,和你不一樣!」裴宜歡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眉毛氣的都豎了起來,「人鬼殊途!舔狗不得好死!」


    「願你也是。」


    林玄直冷冷拋下一句就馬上加快速度往裴令消失的方向趕。


    他得追上她。


    好在她們也沒有走出太遠,林玄直很快就趕上了,馮雅葉還在旁邊發問,可能是關了太久了,以至於有些囉嗦。


    馮雅葉:「裴姑娘,你打算什麽時候吃我」


    裴令:「你想什麽時候死?」


    馮雅葉:「裴姑娘,我可不可以先給您提供一部分鬼力,然後出去吞別人,我可以做很好的補給藥的。」


    裴令:「……」


    馮雅葉:「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裴姑娘,我死的時候才十七歲,都沒有看過外麵的美好世界。」


    裴令:「可以。」


    馮雅葉:「那裴姑娘你呢?你是幾歲死的?死了多久啊?」


    裴令:「我哥說是十八歲,如果他沒騙我,那現在應該是死了八年。」


    馮雅葉:「那你是怎麽死的啊?」


    裴令:「不知道,但看我的死狀可能是被丟進絞肉機了?」


    馮雅葉:「唉,我要怎麽樣才能像裴小姐這麽厲害啊?我辛辛苦苦二十年都沒你八年厲害,太慘了我。」


    裴令:「隻要能忍痛就行。」


    ……


    林玄直已經跟了很久了,原本要說的話在一瞬間失去了開口的勇氣。


    他甚至不敢走上前去,他無法用平靜的情緒去麵對她。


    麵對那個談笑風生的提起自己的死亡,提起自己受過的那些痛。


    明明一開始還隻是個嬌氣愛哭的小姑娘,會因為削個蘋果弄傷手就生氣大半天的人。


    「都怪你!我都說了不學不學!真是氣死我了!」


    「好了,我現在就宣布你沒有女朋友了!」


    「道歉沒用!不行!沒有用的男朋友不能留!」


    「林道長,你都跟了一路了。」林玄直是對方冷冷清清的語調凍醒的。


    同樣的一張臉,同樣的一個人。


    卻時時刻刻不在提醒著他,提醒她遭遇了什麽,提醒他失去了什麽。


    她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慢悠悠的說:「林道長,您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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