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時,人們時常以自己所見的條件,很容易替別人做出自以為最好的選擇,惟有最有資格做出判斷的當事者,最容易搖擺不定。


    因為關心則亂,事關己身,那更是猶豫難決,恨不得什麽危險,都不要靠近。過著爽歪歪的生活。


    相信還是不相信?


    這是一道永恒的是非型選擇題。人生無數的叉道上,人們都這樣問過自己。


    老實說,姬無瑕現在雖然對柳定定的評價略有上升,但還沒到以生命托付的地步。但是這道選擇題,從頭到尾,就沒有給姬無瑕太多選擇否的機會。


    因為,姬無瑕其實沒有太多挑剔的機會。理由是……他快死了。靈魂的力量,一但降低到某種地步,就開始了增力了下滑的速度。就像是連鎖反應一樣,他肉體的生機也漸漸下落。


    這速度超乎他原本的判斷,幾乎讓他的心智也跟著跌落深淵。


    此刻,姬無瑕的魂魄聚集在元嬰四周,緊緊依靠著,給予彼此力量,透過專注的力量,才能傳達出自己想要傳達的訊息。


    柳定定本身的精神神識能力,在精神波紋能力的加乘輔助之下,更為強大。


    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就算姬無瑕曾經是仙界高人,此刻也虛弱的連金素都不如。


    早就能把金素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柳定定,又如何會把此刻的姬無瑕放在眼裏。


    也因為她覺得姬無瑕可控,她才有把握治療姬無瑕。否則,一個治療不慎,說不定還得把自己搭上。


    師尊丹鼎真人王陽曾經對柳定定提到過,仙界的大夫是高危職業。就算手上備齊最好的藥液和丹藥,仍然隨時可能因為病人不可控的反撲,而身陷危境。所以一般的醫者,不醫實力比自己強的大的修真者。不管是精神,還是肉體。都太過危險。


    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柳定定無法知道姬無瑕原先的實力有多強,但是她知道,姬無瑕現在已經虛弱到離死不遠了,這首先就構成了可以救治的條件。至於他若實力恢複到超越她,又該如何?柳定定根本不準備好人做到底。


    脫離險境之後,她也就準備撤手不幹了。雖說救人救到底,但這得在確保自己生命安全的情況之下去做。不然,未來就少了一位可以救人的人了。


    姬無瑕如今的考慮,也逃脫不了對死亡的恐懼。


    柳定定治療姬無瑕的軀體時。姬無瑕必須在身邊隨時待命。


    此時。也是姬無瑕生命最危險的時刻。因為。隨著治療,魂魄與元嬰將被逐一分離。若治療的日子提前幾年,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到了近日,這樣的舉動。卻足以讓他的生命提前結束。


    關鍵在於靈魂強韌度的衰弱上。在這個時候,姬無瑕甚至將抗拒不了別人對他的靈魂控製。他一直阻止金素帶人過來看的原因之一,就是怕靈魂控製的問題。


    對他一個仙界的王者來說,淪落到上界,還被人家施以靈魂控製,那真是丟臉丟到家了。足以讓他一輩子都白活了。


    所以,姬無瑕同意治療這個決定,其實很無奈,這是他一種賭博。賭輸了,就連命都沒了,賭贏了就可以讓生命繼續延續,然後找機會再延續。


    至少,他覺得現在的金素夠強。強到足以保證他靈魂的安全。


    恢複原本的生活,不是沒有可能,隻是可能性無限趨近於零。至少,姬無瑕不相信身邊這一蛇一人能幫助他做到這點。憑他自己,那機會一樣渺茫,這是無法逃避的問題。不過,他告訴自己,至少活著就是希望的延續。


    由於柳定定這次沒有存心惡整金素,金素這次終於清晰地看清自己的角被刮下來後的樣子……當然,是情緒激動,痛得很激動的情況下看到的。有多少被放大縮小成份,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對於這麽堅硬的角,會在離體之後瞬間液化的這個特質,讓大肥金蛇金素相當地錯愕。


    要不是沒有手,大肥金蛇金素都想自己摸兩把,試試看手感。


    不過沒關係,它的身體如此柔軟,讓它可以隨意扭曲,所以它彎下頭,用角犂過地麵,一瞬間,蛇窩裏堅硬到足以抵擋大乘期修真者奮力一擊的地麵,一瞬間就出現兩道深溝。


    柳定定看到金素的這個動作,瞬間覺得,金素很適合安排到藥圃去做整地的農活。本來還怕金素帶回去以後,會養著一條好吃懶做的蛇,替仙土殿裏的其他夥伴帶來不良影響。眼下,找到最適合的工作了,柳定定自然為解決了一項心事,開心不已。


    這令動作施作者本人,都有點傻眼。心想,原來我最強悍的武器不是別的,就是這對角啊!要是這角再長一點,就能發揮更多功用了。一想到這裏,金素的蛇眼,都泛起幽幽青光。


    要不是知道多吃會內爆,它都想把柳定定給的丹藥,一口氣吞下,讓堅角能夠狂長。剛被海削了一大塊,金素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虛弱了。


    “金素,你下去吧,現在可以一口氣吞服三顆丹藥。不會有事的。”彷佛洞晰了金素的想法,同樣眼睛發光……不過是對著玉瓶裏的角液發光。利用這個金素心甘情願的機會,她足足刮下了需求量的十倍材料,心情正舒爽著呢。


    聽到真的可以多吃丹藥,金素也興奮壞了,也不看治療過程,直接開始呑丹藥練功了。它對柳定定的信心真的相當的足。


    姬無瑕此刻無暇理會金素,全神灌注在自己的身體上。


    隻見柳定定將部分角液抽離出來,發出一道靈訣,將其托在空中,接著又拿出她不斷精煉過的老法寶霧板。上界第一層,各種物資豐富,所以找到時間,遇到適合的物品時,柳定定就會重煉這塊在外人看來,一點用處都沒有的霧板。


    別人不知道,霧板其實就是柳定定修練的根本。也是她進步如此神速的根源。


    除此之外,霧板充入藥液,透過揮發,能將病體一次性的全部籠罩,


    接著,柳定定再次拿出一個瓶子,瓶子的材質,就連姬無瑕,這種自詡為見多識廣的人,都沒有辦法識別。可見得又是新奇事物。


    新奇不見得是好東西,因為修真者能用的上的東西,莫不被早早發現。但是會在這種場合拿出來,卻令人不敢小覻。


    隻見柳定將瓶中的液體倒出來,發出令人聞之心醉的馨香,然後她的指尖冒出澄黃色的火焰,將原本就是液體的兩樣物品,進一步揮發包圍,然後這股澄黃色火焰,幻變成黃龍形狀,張開血盆大口,向姬無瑕的身軀撲去。


    同時,柳定定又拿出一些材料,一心兩用的開始煉器。


    姬無瑕可沒工夫理會柳定定煉器那頭的變化,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澄黃真火吸引去了。


    那火焰並無任何熱度,甚至除了光華亮麗之外,並未帶給人任何恐怖的觀感……如果你純粹看火焰本身的話。


    但是,誰有那個膽子,隻在乎火焰,而不去管自個兒的生死?姬無瑕全部的心神,隻放在關注自己的身體上麵。


    見到火焰竟然點燃了他的皮膚,他大吼一聲,臉上充滿悲情悔恨的表情,魂魄元嬰就想撲過去。就算是明知是送死,他也忍受不了這種看到自己身體著火,而不去救火的行為。


    然而,柳定定僅僅是瞪著他,利用精神波紋力量,就組住了姬無瑕。


    果然,精神類的東西,就要以精神力去控製。想到這裏那正在煉器的火焰,有了些許變化。有些材料又被抽了進去,有些材料才處理到一半,就被丟了出來。


    澄黃真火終於爬滿了姬無瑕的軀體。無意識的身體,彷佛也感受到燒灼的痛苦,


    金素沉浸在自我的修煉世界裏,所以還沒查覺到什麽。姬無瑕發現,以他的軀體躺著的地方為中心,那附近的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金色海洋。


    仔細看去,那下麵那塊有如紫翡一般的石頭,與他身上那令他全身感觀都活了過來的金色火焰,還有上空的一塊板子,還有中間的水霧,整體構成了一個陣法,環環相扣。共同組成了一股奇特的力量。


    沒有姬無瑕以往常見到的刮骨療傷,也沒有截肢去體,隻有無盡的痛苦和難忍的麻癢。


    彷佛有一雙無形的手,仔細地撥弄收攏著他身體的殘塊。還挑挑撿撿的,不時地把一些看起來不太讓人入眼的殘塊,拋到空中,然後那澄黃色火焰大炙,直接把肉塊燒了。


    而姬無瑕身上那華貴的衣服,更是一件件被剝離,然後燒成不知道什麽物質,隻留下一具不著寸縷的軀體。某個該綿軟無力的地方,竟然還能呈現一柱擎天的樣貌,顯現此時軀體內部熱力十足的景況。


    這女孩難道真的醫人醫習慣了,竟然麵色不變,一心兩用。隻是,此刻煉器的目的究竟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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