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重新查起之前的案子,說不定會出現轉機。


    但無論如何,即便崽崽的父親沒有叛變,崽崽的爺爺仍有了反心。


    臥室裏傳來走路的聲響,靠在床上看光腦的崽崽若有所察地走了出來,看見千願,眼睛微微一亮。


    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當初單薄的少年身上已經顯現出了肌肉的線條輪廓。路堤有一回去他們的餐廳關顧,恰巧和被簡大花領來的二皇子撞上。


    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麽,但自那之後,岑寒的未來就多出了一個新的選擇。


    ——從底層開始,做最不起眼的小兵,一步一步靠自己往上爬。


    按理說有過殘疾史的人是進不了軍隊的,家族中出過叛國罪人的更不可能,即便是從小兵做起也一樣。


    但岑寒沒有多問。


    是成為紙醉金迷不愁錢財的僱傭兵,在烈鷲裏擔任機甲製造師,還是上前線日復一日地和蟲族廝殺,用鮮血汗水築起微薄的前路。


    岑寒想都沒有多想。


    這個暑假,他就要跟路堤前往一顆前線星球。簡大花因為這件事情不爽了好久,覺得自己找到的好苗子被人搶走了。後來千願出麵,主動提出供應烈鷲一個月的夥食,才安撫了他受傷的心靈。


    還債的主線任務已經做完了,升級後千願在廢星中有得到了一大塊新地,還在新解鎖的地區中找到了a09號機器人。小機器人被她抓走幹活,天天照料她的地和魚塘。


    「崽崽,畢業快樂!」


    千願迎上去,虎揉了一把小人的腦袋,問他:「你什麽時候跟你叔叔走?」


    「下個月。還要提交很多手續。」小人回答:「聽說我的族人正好遷移到了那顆星球上,我想到時候去看一看他們,問問他們……能不能想起以前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事情。」


    他頓了頓,又問道:「你會陪我一起去嗎?」


    超現實畫風中千願的身高已經被崽崽越拉越遠,但q版畫風中的她仍舊可以摸到小人的腦袋。她伸手拍了拍:「當然啦,不陪著你,我還能去哪裏。」


    岑寒看著她,深黑色的眼睛彎起一點點弧度。


    在崽崽和路堤前往前線的那一個月,接收了證據的審判司終於有了動作。那些證據不足以為岑霄遠徹底洗清嫌疑——錄像中的人可以是演員,說的話不一定真實可靠,錄音也可能經過偽造。但他們經過漫長的調查,終於發現了當初事故中洗不去抹不掉的蛛絲馬跡。


    當年的調查隊伍中確實不幹淨,而其中被抓捕的一人指認了帝國中央科研所的薄恆。


    隻要是做過的事,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在秘密接觸科研所的人員後,審判司方與一位叫做顧清的工作者有了接觸。通過她,他們獲得了當初潘多拉機器的生產日記,確定了這個機器的真實用途和定位都與所收集證據上所呈明的沒有差別。


    薄恆的書房被強行闖入,個人光腦中已刪除的聊天、購買記錄也被調出。循著記錄一路搜查,審判司還發現幾樁高層人物莫名死亡的案例都與他有關。


    越來越多的證據被挖掘出來,擺在光天化日之下。岑家的這對父子軍銜都不低,網上數個論壇因為這件事情崩潰了好幾次,岑寒從前認識的同學、朋友、鄰居,全都被這個轉折給驚呆了。


    粗眉的便利店老闆唐明期坐在櫃檯後唉聲嘆氣,臉色格外沉默。唐真真待在自己的房間裏,看著班級群裏的消息一條一條飛快地往上飄。


    【岑寒家的那件事情你們聽說了嗎??】


    【怎麽可能沒聽說,霸占好幾天熱搜了。】


    【我草太可怕了,他爺爺想毀滅世界,他爸爸想阻止他爺爺,結果最後被弄死了,一家就這麽完蛋了。虎毒還不食其子呢,這人真是瘋了。】


    【病毒肯定是那個叫薄恆的瘋狂科學家植入的,說不定他爺爺沒準備做那麽狠呢。】


    【這種人腦子都不大清楚,誰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想的……】


    【唉,岑霄遠好慘,你們看到那個事故現場還原的視頻了嗎?他當初本來是有機會逃離飛船的,但一直想修復被侵入的戰鬥板塊,到最後一秒也沒離開操控台。】


    【網上好多人說要去為他撒花,我也有點兒想去了。之前確實罵過他好幾句叛國賊呢。】


    沒有人提到岑寒,這個被全帝國熱議著的新聞中與他們最為接近的角色。


    其實這些事情理智點看本來就跟他沒有關係,但是戰時的叛國罪能夠讓人丟失理智。


    無人為曾經的欺淩冷待道歉,唐真真窩在椅子上,感覺心髒一下下地撞,跳得又慌又虛。


    ……他的家裏終究是出了叛國賊,其實沒什麽區別。


    她心裏這樣對自己說,可又總是忍不住想起那些過往的事情。想起曾經那麽耀眼的人,也想起坐在輪椅上的陰鬱殘廢,最後想起畢業前變化越來越大的他。


    晚餐時唐家的兩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唐明期的光腦突然亮起提示。他瞥了一眼,當下愣住。


    唐真真問:「怎麽了爸爸?」


    「……小寒打了一筆錢過來。」


    那不是一筆小錢,比他之前往貧民窟送去的要多得多。唐真真低下頭,唐明清伸手抹了把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筷子擱在碗上,沉默了很久。


    離開帝都前岑寒去祭奠了他的父母。這個星際祭奠的方式與現代不同,他去花店買了一種特殊的幹花,回家慢慢剪成碎片,灑到了離家最近的大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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