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外,婁山關和高簡一直在外等候,卷喵喵更換了衣衫過後,才一出門便見婁山關朝著自己迎了過來,不遠處高簡此刻正端的一身筆直的站在長陵王所派的五個侍女麵前,高簡的聲音在此時傳來。


    “你們五個怎麽會帶著家書去給周公演送信?”


    此時那五個侍女見到高簡這樣問,全都齊齊下跪,開口便道“尊長陵王的旨意,我們五個要將王妃當作自己的主子看待,凡是王妃娘娘的交代,我們五個無有不從!可上刀山,可下火海!”


    “你們!”


    此刻,卷喵喵聞聲望去,隻見高簡的形容間好似有著一絲生氣,又有著一絲不敢置信,隻單單攥緊了雙拳,露出了一副不問明白不罷休的形容,繼續問道“長陵王派你們五個過來,到底是什麽目的!”


    這時,隻見那五個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然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旋即便聽那為首的一個開口道“長陵王殿下說,王妃娘娘初往北疆定然不習慣,令我們幾個跟隨照顧,保護王妃娘娘安全,另外,長陵王殿下還說,讓我們幾個一定幫王妃娘娘獲得王爺寵愛,多……多生幾個孩子,所以我們幾個才每日都去尋王爺回來居住,隻是王爺你一直推脫,我們也是想趁著這一次回京,將事情稟報給長陵王殿下,讓殿下再想想其他辦法……,王爺您一直不願意與王妃親近……,我們幾個實在是難以完成重任!”


    一時間,聽到了那侍女的回答,不隻是高簡,就連卷喵喵都不得不驚歎連連,這侍女的話說的不可謂不直白,語言之真誠或可到了想要將自己的一顆心掏出來給高簡看看的地步,然而卷喵喵在驚歎之餘卻有些慘不透這侍女話中的旋即,遙想到自己和長陵王,何以熟絡到如此田地?彼時,在京都城,長陵王因為吃了自己準備的魚,跑肚拉稀了一個下午,怎麽會不生恨意?反生關懷?


    然而,此刻寒風蕭蕭,不單是卷喵喵,好似高簡也有著同樣的疑惑!


    “難道長陵王,不是讓你們幾個來監視我對周妙妙的態度嗎?你們幾個最好給我老實回答!不然,我一定將你們丟到山裏去喂狼!”


    此刻高簡的聲音再次響起,平白的竟有幾分氣憤參雜其中!倒是那五個侍女,再次互看了一眼,仍舊對高簡的態度感到莫名,開口便道“北疆王明察!長陵王殿下從來對王爺十分信任,斷無疑心!此次安排我等前來,真的隻為照顧王妃的衣食住行!還說,讓我等將王妃當成自己的第二個主子!”


    “第二個主子……”


    直到此刻,卷喵喵因著心中生出好奇,側著頭朝著高簡看去,卻不知為何,忽見高簡的身形一震搖晃,與此同時,高簡的目光同樣朝著卷喵喵看來,忽地,也不知是不是卷喵喵的錯覺,卷喵喵隻覺自己好似從高簡的目光中看到了震驚……


    一時間,卷喵喵不知高簡這番態度從何而起,隻掂著還是不要平白招惹他為好,旋即將目光收回,好在此時婁山關上前了一步打著圓場,開口便道“不過是五個丫頭,王爺何必和她們置氣,咱們快走吧,夜色也快要深了,再晚一步,我怕陳臨淵跪死在那裏!”


    蕭蕭寒風再起,卷喵喵隻聽著婁山關的話,將婁山關的意思看的不大分明,遠遠的看到高簡好似正一臉魂不守舍的走在一邊,也不知在想著什麽,旋即趁著空檔,開口便朝著婁山關問道“既然你有心讓那陳萬舞活命,直接讓高簡下令便是,何苦來折騰我?”


    隻是,此時,就當卷喵喵將此話問出,卻見婁山關端的一臉狡黠的笑意,朝著高簡看了一眼,旋即小聲的開口道“婁某知道王爺之前冤了你,如今你沉冤得雪,王爺必定懊悔!倘若你此時出言為陳萬舞求情,豈不更顯你的大度?到時候王爺隻會將連日來的懊悔和愧疚,折成千百倍的好,返還給你!婁某可是一片真心為娘娘你打算,娘娘可千萬要領情才好!再者,從前你初到北疆,住在陳臨淵的府上,受了陳家多少閑氣?難道就不想在陳家人麵前抖抖自己的威風?現在陳萬舞的性命危在旦夕,那陳臨淵又是個老頑固,仗著有點軍功,從來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如今倘或被他女兒陷害的王妃娘娘你,肯為他女兒出頭,救他女兒一命,那陳臨淵從今往回再見到王妃娘娘,隻會愧疚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霎時間,卷喵喵聽到婁山關此言,瞬間皺緊了眉頭,縱然覺得婁山關所說的話有幾分道理,卻也隻是強詞奪理!旋即,立時便輕哼了一聲,開口道“婁軍師這算盤打得響亮,明明是想救自己的軍中之人,卻將事情做的如此冠冕堂皇!何故非要我這個受害者出言救命?我若是因為曾經受了陳府上的閑氣想抖威風,如今陳萬舞性命攸關,我隻需要加一把火,讓高簡即可行刑就能解氣,試問,還有什麽能比將陳萬舞殺了更讓我大快人心的事!”


    一語話畢,卷喵喵心中承認,自己所說的這番話不可謂不狠辣決絕,語氣中帶著為自己多日來所受的委屈不能發泄一通的氣惱,隻是婁山關聽聞後卻並未於麵上有多驚訝,反倒是恍若很有耐心的開口道“非也非也!縱然王妃娘娘所說的,是能將這件事解決的最直截了當的方式,也是最大快人心的方式!可是婁某卻要教給娘娘一句話,那就是,有能力的人,能讓人死不是本事,能讓人活才是最大的本事!讓她活著,她才會知道她自己以往的錯!讓她活著,才會讓她日日都活在懊悔之中!那豈不是比讓她死了還難受?陳臨淵想讓他的女兒著受罪,王妃娘娘若是想讓他的女兒死,實則是讓他的女兒快點投胎享福啊!”


    “你!”


    一時間,婁山關這番話落,卷喵喵隻頓時氣結,開口便道“婁山關你簡直是信口開河,顛倒黑白!”


    此刻,卷喵喵隻覺得婁山關這番話,當真是不虛他軍師的頭銜,明明是想救陳萬舞的性命,卻將自己要陳萬舞死的話,說成是自己對陳萬舞的救贖,當真是滑稽!


    “那麽,王妃娘娘是如何打算?是不想救?還是覺得自己沒這個本事將她救下?我可和你說,如今王爺為了你可是鐵了心要置陳萬舞於死地!王妃娘娘你若是不說出個一二三四五,這人還就不下來呢!”


    “嗬……你!”


    如是,卷喵喵此時,聽到婁山關的話,簡直覺得自己就快被他的話氣笑了“婁軍師,是想看我和你家王爺打擂台?”


    “非也非也!難道娘娘不想讓王爺看看你的本事?曾經娘娘也曾有過關於軍事上的言論,聽聞王爺並不曾信你?如今,可是娘娘讓王爺大開眼界的好時候!”


    忽地,婁山關此言,不禁讓卷喵喵將一雙拳頭攥緊,微微側目望向高簡,卻見高簡的目光一會兒落在自己的身上,一會兒落在地麵,一雙眉頭緊促,竟也不知在思量著什麽。


    前方,王軍大帳的位置,路過軍營的門口,卷喵喵見狀不禁微微將頭看向地麵,不敢將頭抬起來分毫,耳邊卻聽到婁山關開口道“哎,婁某不得不承認,這次京都城跟來的四個侍女和兩個嬤嬤,因著軍機泄露一案被殺,死的有些冤屈,但是娘娘可知,若不是王爺為了你,她們六個人是萬萬活不到現在的!恐怕早在京都城,甚至剛出京都城的路上就被殺了!娘娘可知……,她們是汝陽王府安排在娘娘身邊的細作?隻不過才入了北疆王府沒幾天便被發現了身份!而王爺,身為北疆王,向來是可以先斬後奏,有處決細作的實權的!”


    “汝陽王……”


    此刻,王營大帳外,寒風更緊了幾分,卷喵喵默默將汝陽王念叨了一遍,轉而便將目光若有若無的再次觀向高簡,卻見高簡仍舊一副魂不守舍的形容,卷喵喵旋即皺起了眉頭,衝著婁山關開口便道“婁山關……若那侍女和嬤嬤真如你所說,是汝陽王派來的人……,我信……,隻是……他怎麽了?”


    這時,隨著卷喵喵說到這裏,悄悄揚起下巴衝高簡比了比,隻是,就當卷喵喵如此問完,卻見婁山關也是一臉猶疑“不知道,從見了那五個侍女問了話,就那樣了!”


    ——————————————————


    王營大帳內,此刻燈火通明,因著這案子足足審了半日,又討論了半日,北疆將士向來齊心,以至於凡是來觀審的人,無有一人離開,隻不過每個人因為沒吃晚飯,略顯的有些失了耐心!


    “要殺便殺!誰叫咱們理虧,幹了錯事!我說陳老將軍,要不你就別為難王爺了,你說咱們軍中什麽時候出過這樣的事!”


    一時間,卷喵喵聞聲止步,走在前麵的婁山關並沒有多做停留,直接便入了帳內,見到卷喵喵沒有跟上來,這才於門口駐足, 卷喵喵見狀心有猶豫,卻見這時,高簡好似終於回神般,從身後跟了過來,開口便道“我帶你進去!”


    高簡的神情算不上冰冷,卻也不見得有多開懷,隻是卷喵喵知道高簡的此番態度和自己沒有太大關係,也就不再介意,隻是仍舊掂了十二分的仔細小心。


    王營大帳內,此刻左右坐滿了人,正中央被戰天養推出房門的陳北伐, 和已經年近六旬的陳臨淵雙膝跪地,竟也不知跪了多久,卷喵喵隻覺自己一進來,帳中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卷喵喵微微抬頭小心的看過去,隻見營帳的正前方有一道突兀的身影,站定在那裏,深深的凝視著自己,那人便是卷惜安!


    如此,卷喵喵見到卷惜安此刻一雙目光端的急切,恍若有許多話要說的形容,這般一副老熟人的做派,更讓卷喵喵匪夷所思。


    隻見這時,婁山關再次匆匆折返了回來,目光掃過高簡,恍若有什麽事忘了說的形容,卷喵喵見狀因著在大帳之內,無需避嫌,隻掂量著往後讓了讓,就見婁山關湊上前來,附到了耳邊,開口道“忘了和你說!你那山狸子的身份,卷惜安知道了!”


    山狸子?貓?卷喵喵?此刻,卷喵喵聽著婁山關的話,一個頭兩個大,隻苦於在軍帳之內無法發作,隻是片刻後卻又聽到婁山關開口道“不過你放心!卷惜安答應不告訴任何人,包括他父親!”


    “為什麽要告訴他?”


    此時隨著卷喵喵這一語問出,就見婁山關微微咳了兩聲,壓低了聲音,開口道“不是我說,王妃娘娘!你不會真把婁某當成神仙了吧?這辦案子是需要人手的!我若不和他吐露實情,他怎麽會幫我去抓陳萬舞的親隨?若是沒有王妃娘娘你的那層身份,卷惜安與陳萬舞的情誼可是要比你親厚的多!我和你說,卷惜安在審犯人的手段上可是有兩把刷子的,不然我怎麽能速戰速決的查清那北疆人的底細!”


    如此,聽到婁山關這樣說,卷喵喵頓時沒有了否定婁山關的理由,隻是……婁山關沒有證據,就敢讓卷惜安去抓了陳萬舞的人,還刑訊逼供將他嚴審,竟也不知引沒引得高簡的懷疑。


    “高簡知道嗎?”


    這時,隻當卷喵喵這樣擔憂的出口一問,就見婁山關頓時訕笑著摸起了鼻子,開口道“審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那……高簡怎麽說……”


    莫名的,婁山關的回答,不知為何讓卷喵喵隻將心中的擔憂更加加重了一層,旋即便聽婁山關開口道“嗯……,也沒有怎麽說,隻是問了問卷惜安和在下,為何對你如此信任,又被婁某搪塞了一二,推諉了過去,好在此案已經結清,你又確實無辜,證明在下和卷惜安的眼光不錯!”


    “在聊什麽?”


    這時,隨著高簡的身影走近,婁山關見狀不再言語,倒是卷喵喵好似仍舊在高簡的麵上看到幾分狐疑之色,隻是高簡並沒有多問,便開口道了一句“軍中將士已經等候多時,如今天色已晚,到底該如何處置應該有個決斷,入座吧!”


    忽地,卷喵喵見到高簡這聲話落,衝著自己伸出手來,一時間竟也不知自己這手到底該不該遞出去,誰知就是這麽一思慮的功夫,高簡已經將手伸了過來,直接將自己拉起,朝著王帳裏麵走去。


    腳步路過陳北伐和陳臨淵,卷喵喵見到他們抬頭,隻快速的將目光望向了前方,前方卷惜安的目光再次投來,卷喵喵知道,卷惜安如今從婁山關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一定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問題想問,隻是,如今帳中的情形,卻並不是什麽敘舊的好契機。


    待到卷喵喵與卷惜安擦肩而過,忽地卷惜安麵頰上的兩個巴掌印看起來尤為顯眼,卷喵喵見狀一怔,開口便道了一句“你的臉……”


    隻是此時,高簡的目光朝著卷喵喵與卷惜安看來,讓卷喵喵不禁閉緊了嘴角,不再言語。


    卷惜安沒有答話,隻是一雙眼睛裏的關切之情難以掩蓋,卷喵喵看到高簡果真因為卷惜安的樣子皺起了眉頭!如此,卷喵喵不知為何,頓時有些因為不能將自己與卷惜安的事情解釋清楚,心中倍生無力之感!


    “我知道……”


    忽地高簡的話音傳來,卷喵喵聞聲抬頭,卻見高簡繼續開口道“我知道,之前陳萬舞所說的你與卷惜安,都是汙蔑之言,我信你!”


    一時間,卷喵喵因著高簡的這一句,卻然也想不明白他這一句我信你,到底其中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隻微微咬了咬唇角,暗暗將拳頭攥緊。


    “陳萬舞的父親陳臨淵,在軍機泄露一案案發前,正在與卷惜安的父親卷守山議親,此案一出,卷守山知道是卷惜安暗中抓了陳萬舞的人,刑訊逼供,一怒之下這才打了他……”


    此刻高簡的腳步漸停,將卷喵喵的椅子拉開,推著卷喵喵入座,隻是他自己並沒有急著坐下,卷喵喵因著高簡的話,忽地想起了彼時卷惜安身中刀傷後,陳萬舞去到他的軍帳中悉心照顧的情景,隻一抬頭,便聽到高簡似是安慰的道了一句“你放心,我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


    帳外的天色,此刻更加黑了幾分,王營大帳內的將士,已經可以隱隱聽見饑腸轆轆的聲音,卷喵喵抬眸觀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卷守山的身影,高簡的聲音在此刻擲地有聲的響起。


    “此案,已經婁山關審結,無需再議,如今本王心中已有成算, 念及陳家軍功,會酌情,將此案的前因後果呈上京都城,待到皇上皇命下達後,再行問斬,期間,陳萬舞羈押家中,可續與陳老將軍時日無多的父女之情!眾位將軍,若無其他事情,請各自歸營!”


    正在此刻,高簡的話音一落,頓聽帳內喧嘩之聲漸起,隻不肖片刻,滿帳的人便烏烏壓壓跪倒了一地,而卷喵喵凝神觀去,就連卷惜安也跪在其中,一同求情!


    如是,卷喵喵不禁將目光掃向婁山關,卻見婁山關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這幅情景,不禁讓卷喵喵皺起了眉頭,扭頭觀向高簡,隻見高簡的麵上一臉的毅然決然,恍若並沒有因為這滿帳的武將跪地,有一絲心軟。


    終到此刻,卷喵喵才好似才不得不重新將此案好好的思量了一遍,隻是如今,端看著現在情形,竟也不知若是高簡真的強行將陳萬舞判了斬刑,這滿屋子的武將會不會憑空生出事端……,更甚者……會不會有人舉兵造反……


    霎時間,卷喵喵將整個事情,在心中盤算了個千回百轉,隻抬頭重新環視了一下整個軍營,終是在認清了這軍營中隻有自己是京都城來的周公演的孫女後,不禁在心中拿重錘又將自己砸了個千百遍……,隻心道,恐怕高簡遲遲到了這時才道出了他的決斷,裏麵也有他的礙難之處……,執掌軍中,自然不能全靠軍中鐵律,更何況如今這裏還參雜進了自己!


    “嗬,不過就是個京都城來的丫頭,還是周公演的孫女,當真是奸佞當道!自以為長了副好皮囊,就能迷惑人了!今日敢迷惑得了王爺,痛下殺手,明日就敢迷惑得了王爺,不思軍務!”


    忽地,幾聲竊竊私語之音,低低的傳入卷喵喵的耳中,不禁讓卷喵喵於桌案下攥緊了衣角。


    “王爺!還請王爺看在末將已經年老,此生隻此一女,饒她一命吧!”


    這時陳臨淵的一語傳來,聲淚俱下,懇求中滿是心酸。


    “末將知道,王爺治軍一向嚴明,這次是末將女兒的過失,末將願意用這把老骨頭替她受過啊!”


    一時間,陳臨淵的聲音再起,高簡雖眉頭皺緊,卻朝著卷喵喵掃了一眼,卷喵喵見狀隻默默的觀著,隻聽下一刻,高簡的聲音再起,卻讓卷喵喵聞聲一怔!


    “老將軍不必多言!此案判決已定,軍中軍法嚴明,豈容踐踏?老將軍何苦要本王為難!”


    忽地,陳臨淵的哭聲再起,端的有些聲嘶力竭,卷喵喵見狀終於微張了張略略發幹的唇角,開口道“等等……”


    此刻,隨著卷喵喵此語一出,滿帳寂靜,隻是卷喵喵仍舊忌憚著高簡,擔心自己此番話說的唐突,會將他惹怒,於是轉而仍舊朝著高簡看了一眼,見到高簡沒有說什麽,這才略微有些安心。


    “眾位都起來說話吧……,你們這麽跪著,我說話並不習慣……”


    這時,隨著卷喵喵一語話落,隻見高簡高抬了手勢,眾將士見狀起身,唯有陳臨淵和陳北伐還跪在原地,卷喵喵見到此景,不禁微微一歎。


    因著卷喵喵心中對陳臨淵並不待見,隻是因著見他可憐,才願意開口說上兩句,所以既是為陳萬舞求情,這說話的氣勢上便減了幾分。


    “古來兵書上有雲,勝敗乃兵家常事……,而我聽聞,北疆王自繼了王位以來,隻打過一次敗仗,此次屬實為平生第二回!一夜之間,十個據點,一千條人命,折損將士之多,不可謂不讓人心驚!而此次案件,陳臨淵的二公子陳隨軍,執掌軍中,恐有管理後方不善之嫌,而女兒陳萬舞,卻一不小心私逃了地牢中的要犯!此犯人竊取軍機,投向邊陲敵軍,彼時時逢王爺正在帶兵與敵人交戰,帶的是誰的兵呢?帶的是陳北伐!陳萬舞的親兄長!想必此次軍機泄露實乃陳萬舞無心之失!試問,又有誰會置自己身在前線打仗的親兄長於不顧呢?眾位將軍,這一整日,從天明便被拘在了王營大帳之內,想必將這案情,聽的比我還要仔細,不知我說的對是不對?”


    此刻,卷喵喵一語話落,隻聽耳邊傳來高簡的一聲“你……”字,下一刻便滿帳嘩然,所有人都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終於片刻後好似才有人反應過來,連連開口稱道“王妃娘娘說的是!”


    如此,應答之音此起彼伏,一時間,竟然也讓卷喵喵憑空的將自己這幅顛倒黑白的做派,佩服了個五體投地!卷喵喵見到眾人如此上道,旋即又開口道“然則,雖然兵家勝敗不過尋常事,但是此事,事關重大,卻不得不罰!陳臨淵?你可知罪?”


    忽地,卷喵喵將矛頭轉向陳臨淵,見到陳臨淵一副不明所以的形容,繼而開口道“陳將軍!俗話說,禍水紅顏亂江山……,剛才我好似風聞有人說我迷惑王爺辦案的決心,如今,我便與你說個明白……,在這滿帳的人裏,你可知誰才是那個紅顏禍水?”


    “這……”


    陳臨淵的一個你字輕起,越發將事情看的不太真切,隻是卷喵喵卻見狀微微一笑,旋即得意的開口道“陳臨淵,讓我來告訴你,在這帳子裏的紅顏禍水,乃是我身側的北疆王!陳臨淵,你此生有兩錯,其錯之一,既然有心招北疆王做女婿,就該早早提及,若是北疆王有心,自然會答允,若是北疆王拒絕,就該早早的為女兒張羅婚事!很不該讓女兒對北疆王心存一份癡心而不得償!其錯之二,對女兒的驕縱跋扈,視若無睹!自從我身到了北疆,從來被陳萬舞出言奚落,可你明明知道卻從不出言教導,反倒助長了陳萬舞的氣焰,壯大了她的野心!”


    卷喵喵此時說到這裏,語氣一頓,旋即又端端看著陳北伐開口道“陳將軍!我觀你一身正氣淩然,從來坐鎮疆場,想來心中自有成算,不知我說的可對?”


    終到此時,隻見陳北伐,聞聲叩頭,一開口連連懊悔,句句罪己“王妃所言甚是!家父確實對末將的妹妹太過寵愛,都是末將這個做兄長的管教不力,願領一切責罰!”


    如是,卷喵喵聞聲不禁再次將眉頭皺緊,思慮著開口道“陳北伐將軍,所言甚是,此案既然牽涉軍中,必然是要有個了局的,可是一切皆由陳萬舞的一顆嫉心而起,與你何幹?如今既然是要保陳萬舞的性命,隻靠一張嘴皮子自然是不行的,不然豈不是與軍中將士,無法交代?如今,除去判陳萬舞的斬刑,我隻能給王爺提出一個建議,至於王爺會不會采納,全看你們自己的態度……”


    此刻,卷喵喵將話說到此處,仍舊未去看高簡的表情,隻是略微思慮著開口道“一來,王爺自繼任王位以來,並無軍事上的疏漏,端看王爺以往的戰功,說不得王爺需要將此事往自己的身上攬一攬……,再者……,陳萬舞走失牢犯,泄露軍機,此事重大,縱然死罪可免卻活罪難逃!我要陳老將軍你盡釋軍功,以一紙奏折,言以一世軍功換陳萬舞一條性命!如此,王爺免去陳萬舞的死罪,才不至於被人非議!而陳萬舞……,勢必要在三軍麵前認罪,承認自己遺失軍機的罪行,割發代首!以儆效尤!”


    “割發代首?”


    “割發代首……”


    “陳萬舞可是女子……”


    “腦袋重要還是頭發重要……”


    一時間,卷喵喵一語話落,軍帳之內,議論之音再次此起彼伏,然而跪於中央的陳北伐和陳臨淵在聽到話後,已是連連扣頭,一開口滿是應允,端求高簡成全。


    而此時,卷喵喵微微側目朝著高簡望去,卻隻見高簡正端的一臉猶疑,將目光回望向他身側的婁山關,小聲問道“你教她的?”


    如是就見婁山關頓時將兩手一攤,將脖子一縮,一開口,隻道了兩個字“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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