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白長眉輕擰,他的金光劍在他身側漂浮著,仿佛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戰鬥,劍身微微震顫,發出低沉的嗡鳴聲,像是在渴望著與宿敵的對決。


    祭壇中央那深邃幽黑的大洞裏,驟然間爆發出一陣尖銳而又透著說不出詭異的聲音。那聲音恰似無數根冰冷的針,直直地刺入人的耳膜,緊接著又像是在大腦深處瘋狂攪動,令人頭痛欲裂的同時,心底湧起無盡的恐懼。


    這聲音仿佛是從那深不見底、黑暗無垠的深淵最底層傳來的呼喚,那是被詛咒的存在發出的求救與詛咒交織的聲音,僅僅是聽著,就仿佛有一雙雙冰冷的手從黑暗中伸出來,緊緊地揪住人的靈魂,讓人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這一刻被凍結。


    而後,一堆白骨晃晃悠悠地從洞中爬出。那些白骨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慘白,像是在黑暗中浸泡了無數歲月,每一根骨頭的表麵都像是有一層薄薄的黏液,在微弱的光線映照下閃爍著令人作嘔的光澤。它們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態在空中蠕動著,像是一條條白色的怪蟲。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聲,白骨們緩緩地拚湊在一起。


    不多時,一個巨大而恐怖的骷髏頭逐漸成型。這個骷髏頭大得超乎想象,如同一個巨大的死亡陰影籠罩著整個祭壇。骷髏頭的眼眶裏,燃燒著兩團鬼火般的綠色火焰。那火焰並非是正常的跳動,而是如同無數條綠色的小蛇在瘋狂扭動,不斷地向外噴吐著黑色的煙霧。


    煙霧散發著刺鼻的腐臭氣息,彌漫開來的怨氣幾乎化為實質,仿佛是無數飽受折磨的靈魂在其中掙紮、咆哮。


    怨氣如同洶湧的潮水,一波一波地向著祭壇四周瘋狂地衝擊著,所過之處,連堅硬的石塊都像是被強酸腐蝕一般,迅速變得坑坑窪窪,整個祭壇仿佛即將被這股來自地獄的恐怖力量徹底摧毀,被無盡的黑暗與絕望所吞噬。


    就在這時,祭壇下,一個個身形暴漲的惡鬼從暗處衝出,它們的身影高大而猙獰,眼中充滿了狂暴和殺戮的欲望,仿佛要將一切生靈撕成碎片。


    執教師兄眸子一片冷凝,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迅速地指揮著道士們列陣,手指快速地掐訣。所有“老一輩”的道士們聽聞指令,毫不猶豫地紛紛列陣。他們的動作快如閃電,卻又有條不紊,每一個步伐都帶著多年修行的沉穩,這步伐遵循著道教的八卦方位之理,將新來的道士嚴嚴實實地護在身後,很快便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執教師兄手掌迅速結印,閉眸虔誠地念出口訣。在他身後,“老”一輩的師兄們緊隨其後,他們的聲音匯成一股強大的力量,威壓的法令下,一道道金色的符咒緩緩凝結飛出,這些符咒在空中交織、旋轉,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保護罩,將年輕的道士們牢牢地保護在其中。


    陣法的中心是一個巨大的太極圖,陰陽兩極緩緩旋轉,散發出柔和而強大的光芒。在太極圖的周圍,是八卦的圖案,乾、坤、震、巽、坎、離、艮、兌,每一個卦象都代表著一種自然的力量,它們相互補充,相互製約,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平衡。


    而後,他們目光堅定地紛紛拔劍,劍在光芒的映照下閃爍著凜冽的寒光。他們的腳步整齊而迅速,毫不猶豫地衝向惡鬼。


    沈既白的目光在江稚魚身上輕輕掠過,袖袍微動,一股輕柔的將江稚魚輕輕一推,送入了陣法的中心。


    緊接著,沈既白雙手迅速交叉,指尖靈活地結印,整個祭台瞬間被一層無形的金光所籠罩,那是古老而強大的符文在空間中編織出的防護罩,它堅不可摧,將整個祭台緊緊守護。


    “這個傻子。”


    江稚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疑惑而不解。隨後,她身形輕盈地落在了楚清和與刀疤男的身旁。


    楚清和與刀疤男都瞪大了眼睛,他們的目光中帶著驚訝,顯然是被沈既白剛剛的舉動所震撼。


    “沈哥有點酷啊,自己一個人打boss。”


    楚清和那年輕而充滿朝氣的臉上滿是興奮之色,他的眼睛裏閃爍著崇拜的光芒,就像看到了自己心目中的超級英雄。


    刀疤男也是一臉崇拜地看著沈既白,他站在那裏,身體微微前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沈既白所在的方向,眼神中有著抑製不住的激動。


    江稚魚歪了一下腦袋,環繞著雙臂,漫不經心地抬起大大的眸子看向他們,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怕你們拖他後腿。”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卻如同一顆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在周圍引起了波瀾。


    刀疤男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他漲紅了臉,義憤填膺地想要衝出去證明自己。他的拳頭緊緊握著,手臂上的青筋都凸顯了出來,像是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喂喂喂,那群惡鬼那麽厲害,你出去不是送死嗎?”


    楚清和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刀疤男。他的雙手如同鐵鉗一般緊緊地抓住刀疤男的手臂,不讓他有絲毫的衝動之舉。


    也就在這一刻,一股陰冷的風突然刮過,惡鬼的身形在陣法的邊緣忽隱忽現,它的眼中閃爍著殘忍和狡猾的光芒。突然,它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突破了陣法的一絲縫隙,直撲向一個年輕的道士。


    他的反應慢了一拍,惡鬼的骨爪刹那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年輕的麵龐上露出了痛苦和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口中溢出了鮮血,身體無力地向後倒去。身旁的道士趕忙合力衝上前來殺了那惡鬼,看著已經死去的同門哀痛不已。


    刀疤男目睹著眼前這一幕,雙手不自覺地攥緊,而後輕輕拂開楚清和緊緊抓著自己的手指,緩緩垂下雙眸,聲音低沉地說道:


    “即使早就知道是死路一條,在絕境之中所行動之人,唯有向前這一條路可走。我們的身後,是千千萬萬百姓的安寧。這世間,總歸是要有人去批判罪惡的,也必然要有人去探尋真相,司法殿的眾人,從來都不懼死亡。”


    楚清和慢慢地鬆開了手,待到刀疤男手持長劍衝向外麵的時候,他沉默許久,長歎一聲,說道:“可是我怕啊……我不想你死。”


    江稚魚懶懶地坐在那塊從祭台上滾落而下的大石頭。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兩人難舍難分的樣子,那眸子裏像是蒙了一層迷霧,滿滿的都是疑惑不解,仿佛在看一場怎麽也看不懂的戲。


    陣法之外,那些道士橫七豎八地躺倒於血泊之中,鮮血幾乎匯聚成了一個個小血窪。她緩緩地掃視了一圈,腦袋輕輕晃動著,嘴裏哼著輕快的小調,那曲調在這滿是血腥味的空氣中飄蕩,隱隱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


    在她的身旁,其中一些年輕道士滿臉緊張與害怕,他們的麵色慘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下來,順著臉頰的輪廓緩緩滑落,眼睛瞪得大大的,裏麵滿是驚恐的神色。


    還有的年輕道士緊緊捏著拳頭,他們的眼神中燃燒著憤怒與不甘,牙齒緊咬著下唇,似乎在極力克製著自己內心衝動的情緒,隻要有一個契機,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展開行動。


    還有些年輕道士則是慌亂地抓著頭發,雙手在腦袋上胡亂地撓動著,原本整齊的發髻變得淩亂不堪,他們蹲在地上,眼睛裏滿是迷茫與無措,仿佛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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