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水牢那扇鐵門緩緩被推開,楚清和聞聲抬頭望去,果不其然,那些黑衣人又出現了。


    他們的身影隱匿在昏暗光線裏,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勁兒,走在最前麵的,依舊是那個臉上刻著刀疤的男子。那道橫在眼眸上的刀疤,看起來就仿若一條蜈蚣,看著有些嚇人。


    這些人的表情照舊冷漠得很,就像是從同一個工廠裏按照同一規格批量生產出來的一樣,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明晃晃地寫著“專業冷漠,請勿打擾”這幾個大字。


    楚清和瞧著他們這副模樣,不知怎的,突然就覺得特別滑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驀地,一道冰冷的氣息彌漫而來,他尷尬地抬眸望去,撞到了一道冰冷刺骨的眼神。


    隻見那刀疤男微微皺了皺眉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伸手做了個手勢。他身後的那群黑衣人,就像包裝禮物那般幹脆利落,三兩下就把他給捆紮好了,然後就像扛著一袋大米似的把他給扛了起來。


    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的嘴巴並沒有被堵住。楚清和挑了挑眉毛,擺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身子一癱就躺平了。他斜著眼睛瞥了一眼旁邊的沈既白和江稚魚,滿臉詫異地嚷嚷道:“喂喂喂,這是差別對待啊,你們為啥不把他倆也綁起來呢?”


    黑衣人下意識往那邊看去,隻見沈既白薄唇微白,虛弱地咳了一下,身軀像是風中的殘燭一般,輕輕搖晃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似的。


    再看他旁側的江稚魚呢,那小臉蛋兒煞白煞白的,就像一張剛從白紙堆裏拿出來的紙,那副虛弱可憐的模樣,簡直能讓人心都化了。


    楚清和瞧見這一幕,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一般大,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


    …我現在演還來得及嗎?


    緊接著,一塊黑布就又蒙在了他的眼睛上,再次陷入了黑暗中,在黑衣人的帶領下,他們一行人被帶出了水牢,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後山?新生大典上。


    在後山的新生大典上,到處都是掛著的彩帶和橫幅,顏色鮮豔得幾乎要灼傷人的視網膜。搭建的台上,燈光毫無規律地四處晃悠著。它們一會兒衝向這邊,一會兒又撲向那邊,在眾人的臉上投下一片片奇形怪狀的光影。


    台下呢,烏壓壓地堆著一堆道士,尤其是前排的那些,原本滿懷敬意地坐得筆直,但隨著掌門的話語不斷流淌,他們的背漸漸彎了下去,頭也開始不由自主地點起了節奏。


    台上的掌門手裏緊緊握著一卷超長的紙,那紙的長度誇張到讓人懷疑是否能從台上一直拖到台下,甚至可能還要繞場三周。他的嘴巴就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機關槍,激情四射地從宗門的創立講起,穿越千年的曆史,一直講到了未來的宏偉藍圖。


    一個前排昏昏欲睡的道士,腦袋像個磕頭蟲一樣一點一點的。驀地,他清醒了一下,眼睛裏還帶著幾分迷糊,看著身旁打傘把他罩住的師兄,舌頭像是打了結一樣,有些含糊不清地問:“師兄,這大陰天的,你打什麽傘啊?”


    師兄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瞥了他一眼,然後用手指了指外麵,示意他出去抬頭看看。他剛想把頭伸出去,就看到一旁的道友一邊抹著淚水,一邊一臉委屈地看著他哭泣。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然後緩緩地把頭探了出去。剛一露頭,就感覺臉上涼颼颼的,緊接著便是一臉的口水。


    他的嘴巴一下子癟了起來,淚水在眼眶裏緩緩地落了下來。他轉過頭,看著一旁抹臉哭泣的道友,好像突然懂了什麽。


    此時,頭上掌門的口水雨還在下著,前排那些新晉的道士們一個個聽得“聲淚俱下”。有的道士眼睛紅紅的,像是兩隻熟透的兔子眼;有的道士則用衣袖不停地擦著臉上的淚水和口水,那衣袖都濕透了。


    後排那些昏昏欲睡的道士們,看到前排的這一幕,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他們錯過了什麽???!!


    終於,掌門清了清嗓子,那聲音就像一隻破了的鑼。“好了,今天就講到這裏。稍後,我們則要去祭壇,告慰先祖,獻祭惡徒。”


    他說這話的時候,眸子裏突然閃過一絲陰暗,那眼神就像一條冰冷的蛇。


    說完,掌門便大踏步地往後山深處走去。道士們浩浩蕩蕩地跟在他的身後,眼裏充滿了好奇,不停地左顧右盼。這裏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禁止入內。


    周圍的樹木鬱鬱蔥蔥,偶爾還能聽到幾聲鳥兒的叫聲。但是,越往裏走,就越能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他們一樣。


    幽深的山穀之中,夜色如墨,祭壇的輪廓在光下若隱若現。就在祭壇正中央的洞口旁,幾根粗大的柱子巍然聳立,幾名身影被黑衣人捆綁著,正準備被束縛在這些冰冷的石柱上。


    驀地,為首的刀疤男以一種幾乎不可思議的速度和力量,將其他黑衣人一一擊倒在地,他們甚至來不及反應便昏厥了過去。


    隨後,刀疤男走到沈既白麵前,單膝跪地,行了一個極為恭敬的禮節,低聲卻清晰地說道:“大人。”他的眼中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激動而崇敬。


    沈既白微微頷首,眼眸瞥向自己手上的繩子上,朝著麵前之人示意他解開。可一抬眼,就看到那刀疤男正單膝跪地,一雙眼睛裏滿是晶亮,就這麽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沈既白:……


    他又掃了一眼手中的繩子,再抬眼時,刀疤男已經站了起來,可那眼睛裏的光亮絲毫未減,還是那麽亮晶晶地瞅著他。


    沈既白:……


    他沉默了一息,懶懶地運起靈力把這繩子震碎。隨後,他揮了揮手,示意刀疤男別在自己跟前杵著了。


    然而,刀疤男就跟沒看到似的,還是那副眼睛亮晶晶的傻樣。


    …


    沈既白:“你擋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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