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一名百姓被遠處的打鬥聲驚動,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衙門,卻發現平日裏守衛森嚴的衙門此刻竟空無一人。


    他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偷偷在門口窺視,滿地的鮮血和屍體,他的臉色一霎蒼白如紙,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恐懼和不可思議。


    百姓的腳步踉蹌,幾乎在逃竄中跌倒,但他不敢回頭,因為他知道,一旦回頭,就可能再也跑不掉了。


    他嚇得魂不附體,邊跑邊大叫:“殺人了!殺人了!”


    就在這時,江稚魚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她的攻擊迅猛而致命。


    一名捕快挺身而出,用劍擋住了致命的一擊,手腕卻被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驀地,少女劍鋒一轉直指他身旁的林治。


    “林治,你…你振作點!”


    捕快大驚,擋住了襲向林治的劍,眸框泛紅,他的手緊緊握著劍柄,指關節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手臂上青筋暴起,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反擊而去。


    一旁,林治的眼神空洞,他的目光穿過了眼前的混亂,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李鶴的臉頰,那曾經溫暖的觸感如今卻變得冰冷。


    他的心,也隨著李鶴的離去而逐漸冰冷。


    那名捕快收回眸光,強忍著心中的顫抖,他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召集著剩下幾個同伴,


    “兄弟們,快!列陣!”


    他們迅速地排列成陣,領頭捕快率先出擊,他的劍法淩厲,每一次揮劍都帶著誓死的決心。


    “李三,你快去通知百姓關好屋子別出門。”


    他一邊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劍光如銀蛇般在夜色中舞動,抵擋著少女的攻勢,一邊用盡最後的力氣下達著命令。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盡管他的心也在為即將到來的犧牲而痛苦。


    李三,那個年輕的衙役,他的臉上還帶著青澀和稚嫩,但在這生死關頭,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


    他的家裏窮困,爹娘病重,是他唯一的牽掛。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但更多的是堅決,


    “哥,我不走,我知道你想什麽,我要走了其他兄弟怎麽辦?”


    他的眼中閃爍著淚光,但那淚光中卻有著不屈的光芒。


    “你走!你留下也沒用!去為百姓拖延時間!”


    領頭捕快的聲音幾乎是在怒吼,他的眸框泛紅,但他的意誌卻如同鋼鐵一般堅硬。


    他知道,李三是他們中唯一有家人牽掛的人,他不能讓李三也犧牲在這裏。


    其他捕快們,他們的臉上帶著淚水,但同時也帶著笑容。


    他們都是孤兒,被縣令大人從戰場上撿回來的,他們的命就是縣令給的,他們願意為縣令大人,為百姓付出一切。


    他們的臉上帶著決絕的微笑,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弟弟你走吧,哥哥們也沒什麽可牽掛的,我們都是孤兒,被縣令大人從戰場上撿回來的。”


    他們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悲壯,但更多的是堅定和無悔。


    “死就死了,死了還做縣令大人的鬼。”


    他們顫抖的話語中透露著一絲調侃和無畏,他們不怕死,隻怕不能保護好百姓,不能完成縣令大人的囑托。


    在這場戰鬥中,他們一邊打鬥,一邊高喊著:“我們不退!誓死守護百姓!誓死相隨縣令!”


    李三咬牙,淚水不住地湧出,他扭頭在衙役們的掩護下,衝了出去。


    戰鬥持續著,劍光與血光交織,捕快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他們的身體被劍刃穿透,他們的生命在血泊中流逝。


    但他們的眼神中沒有恐懼,隻有滿足和平靜。


    他們知道,自己的犧牲換來了百姓的安全,這就足夠了。


    直到最後一名捕快倒在了林治身旁,帶著些許溫度的鮮血滋到了林治的臉上,他的眼神終於有了焦距。


    他顫抖著手輕輕地將李鶴的遺體放下,他的手指在李鶴的額頭上輕輕劃過,仿佛在為他拂去塵世的塵埃。


    隨後,他站起身,拿起長矛衝了上去,動作中帶起一陣決絕的風。


    陽光透過樹梢,灑在林治的身上,為他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但他的眼中卻是深深的悲傷和不舍。


    林治的矛法淩厲,但他的心卻在顫抖。


    他知道眼前的少女不再是他熟悉的小魚,但她的眼中卻有著他無法忽視的迷茫和痛苦。


    麵前,少女的眸色掙紮混沌,可是手中的劍卻毫不猶豫如同一道寒光,直指他的心髒。


    林治在攻向她的瞬間,輕輕一笑,帶著少年的灑脫與肆意,他收了長矛,並未對準江稚魚,他的眸中閃過一絲溫柔和決斷。


    江稚魚的劍一霎穿過他的胸膛,他的身體微微一震,卻緩緩地伸出手,抱住了少女。


    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聲音微弱而溫柔:“小魚,醒醒……”


    江稚魚的眼神緩緩清晰起來,眸中閃過一絲迷茫,她緩緩抬眸,目光落在林治身上,唇瓣微微顫動,想說些什麽,卻如同被無形的鎖鏈束縛,她什麽也說不出。


    她的秀眉緊蹙,不可置信地搖搖頭,淚水不住地滑落。


    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低垂的目光落在手中那柄劍上,劍尖依舊停留在林治的胸膛,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林治的發間,那朵野花在風中輕輕搖曳,最終無力地墜落,它的花瓣在血水中散開,霎時變得斑駁而淒涼。


    這朵花,是他晨曦中親手摘下的,它不名貴,卻承載著他對生活的熱愛和對美好事物的向往。


    每次出任務,他都會將這朵花別在發間,這是他對自己的一種鼓勵,也是他心中自詡為美男的小小驕傲。


    江稚魚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呼吸變得急促而紊亂,淚水如泉湧,她感到自己的心肺仿佛被重壓,幾乎要窒息。


    林治,昔日的翩翩公子,總是以最完美的姿態出現在眾人麵前,他愛潔淨,愛美,每一次出現都是那麽地無懈可擊,他的每一個微笑,每一次回眸,都足以讓人心醉神迷。


    而此刻他的身上沾滿了血跡和泥土,那曾經一塵不染的紅衣如今變得破爛不堪,那頭曾經梳理得整整齊齊的發絲,現在也變得淩亂不堪,狼狽又可笑。


    江稚魚看著這樣的林治,她的心如同被千萬根針紮一般,痛得無法呼吸。


    她鬆開劍,顫抖地往後退,她的臉上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林治的身影在江稚魚的淚眼中漸漸模糊,他的身軀顫抖著,單膝跪地,卻依舊努力維持著最後的尊嚴。


    她哭的喘不過氣,伸出顫抖的手,緊緊地扶住林治,仿佛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支撐住他即將消逝的生命。


    林治的手指掙紮著抬起,費力地一點點輕輕拂過江稚魚的麵頰,拭去她的淚痕,他的聲音微弱卻帶著一絲溫柔的戲謔:“哭什麽,哥是第一美男呢,給哥……笑……一個……”


    然而,命運的殘酷沒有留給他更多時間,他的話語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一口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沾染了他的笑容,也沾染了他曾經驕傲的胸膛。


    他的手,如同失去了生命的枝條,無力地垂落。


    江稚魚的哭聲在晨光中回蕩,她的心如同被撕裂,她的世界在這一刻崩塌。


    她緊緊抱住林治,想要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漸漸冷卻的身體。


    她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淚水模糊了視線,卻無法模糊她心中那份深深的痛楚。


    她的聲音在絕望中顫抖,呼喚著林治的名字,希望能夠將他從死亡的邊緣喚回。


    但是,林治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他的生命之光如同被狂風吹滅的燭火,消逝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他的麵容在這一刻停留,那曾經充滿自信和驕傲的眼神,如今隻剩下了永遠的平靜與安詳。


    江稚魚哭著哭著,餘光掠過四周堆積如山的屍體,嘔出了一口鮮血,意識又逐漸消散開來,她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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