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了?」她連忙走過去, 拉住賈寶玉給他擦臉上的血:「好好的怎麽就弄成這個樣子?」


    賈寶玉:「窩牙掉惹。」


    二姨太太聽了半晌才聽明白他說的是「牙掉了」,頓時哭笑不得:「我這就叫人去請大夫。」


    她掰著賈寶玉的臉細瞧了瞧, 說:「剩兩顆門牙崩斷了,不妨事,以後還會長出來的。」


    見賈寶玉臉上不自在, 她便將他拉到背後,朝著賈政說:「你也是的,他隻不過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還不懂事呢,你跟他計較什麽?」


    賈政嗤笑:「都十二歲了,還好意思說自己不懂事?我要是他這麽個年紀,早就羞死了!」


    他恨聲:「不為別的,誰家的小子十二歲就和丫頭廝混了?!」


    二姨太太訝異:「和丫頭廝混……?這是什麽意思?」


    她再看賈寶玉羞窘的表情,立馬明白了,心裏頭也頗有點嫌棄,隻麵上笑著:「他不過是個孩子,外頭的誘惑多著呢,咱們為人父母的就該告訴他,哪些是錯的哪些是對的,隻一味的斥責又有什麽用?」


    她見賈政表情慢慢平靜,索性一次性攤開說個明白:「老爺你難道不清楚?寶玉真論起來也是個好孩子,孝順溫和,比起其他那些王公子弟又差在哪兒了?便是老爺您看不過眼的科舉之事上頭,難道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要考科舉不成?你看寶玉,他的書難道讀的不好?隻不過是沒有讀四書五經罷了,他就是不喜歡,我們逼他又有什麽用呢?」


    賈政長嘆一口氣:「他不考科舉,往後可怎麽活呀?你說的別人家的王公子弟,他們也有不考科舉的,可也總有一些別的擅長的事情,便像是大房的璉二,他不考科舉,可也管著庶務,如今在屯田司做著,倒也安逸自在,你再看看他,整日裏一事無成,隻知道瞎混,有什麽用?」


    二姨太太橫眉:「難道他會製胭脂膏子便不算得什麽?家裏幾個姑娘們好好弄的鋪子,這些年年給她們帶了多少盈利?老爺你可問過不曾?」


    賈寶玉嘟嘴:「他肉不滋道。」


    二姨太太聽不懂他說什麽:「老爺從來不管問開銷的事兒,隻管伸手要銀子,從前我姐姐管著帳,想必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如今我可得說清楚,老爺您三天前請了家裏的清客們吃酒吃席,花了一百二十五兩,昨兒買了一本古籍,支了三百兩,今兒又打發人來,說要換張桌子,我估摸著,得是百兩打底的。」


    她細細數給他聽:「這些銀子多有是公中出的,也有些零零碎碎的,拿到公中去不好看,都是從咱們的私帳上走的,您這一張張嘴,我就得想法子給你們變銀子出來。」


    賈政有些不耐煩:「說這些又做什麽?」


    二姨太太冷笑:「難道我還能空手給您變銀子不成?這裏頭一樣一樣的開銷,哪樣不是我陪嫁過來的鋪子打理出來的?您一開口,我鋪子的帳麵上少說去了一個月的盈利,再有您不知道的,像是林姑娘他們那個鋪子,靠著寶玉的胭脂方子,一個月比我一年賺的還多呢。」


    賈寶玉一聽到這話,就挺起了胸膛。


    二姨太太摸摸他的腦袋:「昨天晚上我正在為了那幾百兩銀子發愁,想著該從哪個鋪子上挪出來,還是寶玉過來請安的時候看見了,二話不說拿了五百兩銀子出來,叫我拿著使,難道他不孝順?」


    聽了這話,賈政的嘴角悄悄揚起,又靜靜落下,恢復成麵無表情的樣子:「哼,他的銀子,合該給老子使。」


    二姨太太不說話。


    賈政想了想說:「你既然銀子不夠使,也該跟我說,我那裏有一千二百兩銀子,回頭你拿去。」


    二姨太太這才抿唇笑了。


    她不由得覺得自個兒嫡姐傻,瞅瞅,就是她斂了財給這倆父子使又怎麽樣呢?從不告訴他們自己的花銷和付出,人家還當理所當然的,更加不會體貼她就是了。


    她隻不過是隱隱的抱怨,賈政就能想著給她銀子使呢。


    沒過一會兒,王太醫就來了,給賈寶玉止血上藥。


    【白菜豆腐腦:笑死我了,賈寶玉頂著個大花臉還要挺起胸膛,生怕賈政看不出來他驕傲。】


    【圖圖的耳朵:我看賈政也挺傲嬌的……】


    【一言不合:賈政本來就傲嬌,他們給大觀園題詞的時候,你們忘了?一邊罵,一邊又要賈寶玉作詩。】


    【心上人:我覺得他還是覺得賈寶玉給自己長臉了,所以才高興的,我反而更喜歡二姨太太,她教育人有一手的。】


    林渙也覺得二姨太太不錯。


    他平日裏犯錯的時候,秦婉就是這麽跟他說話的,她從來不會動手,有什麽就說什麽,也絕對不會把他當成小孩子,反而教一些事情的時候,會將其中的對錯一一掰開仔細說給他聽。


    就像倦哥,他也是這麽教他的,書裏頭的有些觀點,林渙可能覺得不對,倦哥也不會直接反駁,而是會問清楚他覺得哪裏不對,然後從他想的各個方麵逆向去推,證明他想錯了。


    林渙想了想賈寶玉的父母,再想想自己的父母,由衷地感覺到了慶幸——幸好他有這麽好的父母和先生!


    光這麽想想,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父母身邊去了。


    他又看了一下直播間,賈政已經走了,二姨太太正問起賈寶玉和襲人的事情,聽完以後隻說:「知道了,你如今年紀還小,不知道這事行得太早了是會傷身的,往後不可以這樣了,至於那個襲人,既然已經是你的人了,我想問問你,是讓她當姨娘呢?還是隻是通房丫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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