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立國兩百餘年,天下政務分於內閣六部,算是各有其責,但你若問大年下哪裏最忙,禮部出來認了第一,倒是沒有其他人反對。


    現任禮部尚書沈西是正經科舉出仕的朝臣,入過翰林,放過外任,天生一副好記性,再繁雜的事情堆到他麵前,都能絲縷不忘。他履任禮部從侍郎到尚書已近十年,天子歲末尾祭雖然隆重,在他而言早就算是駕輕就熟,整個部衙內外看上去忙是忙了些,倒是不見絲毫慌亂。


    到了臘月二十六,諸項儀典都已安排齊備,沈西剛鬆緩下來想喝杯小酒,前廳書辦飛奔而入,稟報長林世子來見,現在正廳上等候。


    沈西忙將腰間扯鬆了少許的玉帶重新係好,整理了一下衣冠,匆匆迎了出去,一踏上司衙正廳的台階,便拱著手連聲道:“不知道世子爺大駕光臨,勞您久候了,失禮失禮。”


    蕭平章裹著一件白裘披風獨自立於廳上,身邊親衛皆在院中,禮部的幾名聽差也被打發到遠遠的院門邊候命。沈西眼見這個陣勢,又覷了覷長林世子微沉的麵色,心頭不禁有些忐忑,勉強堆出笑來,問道:“莫非世子爺有什麽私下的話要指教?”


    蕭平章先欠身還了禮,方從袖中取出一份書文,冷冷地問道:“我長林府收到了貴部送來的祭典儀程。請問沈大人,你就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嗎?”


    沈西怔了怔,“一應儀程禮部皆按往年慣例所製,不知有何冒犯之處?”


    蕭平章忍了忍怒氣,“往年?往年皇子年幼,不豫大典,家父身為超品親王,列宗室之首陪祭天地,是有曆代舊例可循的。但是今年,太子已滿十歲,正式冊立東宮。這麽大的事兒,顯然所有儀典規程皆應隨之更改。可你沈大人倒好,連位次都不修正就報到我長林王府……”他叭的一聲將手中書文擲在旁側桌案上,“若是家父一時不察沒有提出來,這是算你禮部疏失呢,還是我長林府藐視東宮?”


    他說話時,沈西的臉色就已經越變越白,書文一扔下來,更是嚇了一跳,顫聲解釋道:“世子切莫動氣,確實是下官想得不太周全……再加上陛下總是說,太子是晚輩,要禮敬王伯……”


    蕭平章控製著胸中怒意,盡力將聲音壓平,“我大梁立嫡不立長,曆代多的是超品的王伯,要怎麽禮敬,沈大人身為禮部尚書,想必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沈西的額角冒出了一層細汗,抬袖擦了擦,連聲應道:“是是是,世子既然提出來了,禮部自然應該立即修正,待安排好了,下官親自去府上賠罪。”


    蕭平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我今日前來,並不是想要逼誰賠罪的。隻希望沈大人日後,安守本職,不要想得太多。”


    說罷,他繞過全身有些發僵的這位尚書大人,快步離開正廳,剛剛走下兩步台階,腳底突然一頓。


    隻見階角月桂樹下,荀飛盞神色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裏。年尾天子出祭是由禁軍負責安防,有許多事務要與禮部對接,他今日過來本想核定一下最後的議程,無意中聽到了這樣一場談話,一時間倒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


    蕭平章此時心中煩亂,隻覺周身疲累,不想說話,略略向他點頭為禮,便徑直向外走去。荀飛盞猶豫了一下,自後跟上。


    從禮部官衙正廳到大門,有一段不短的長廊,蕭平章帶著怒意,走得不免快了些,一時氣息凝滯,突然咳嗽起來,腳下頓時有些不穩。


    隨侍在後的副將東青嚇了一跳,正要緊追幾步攙扶,荀飛盞已趕在前頭,一手挽臂支撐,一手貼住背心,為他調息順氣,埋怨道:“你傷在胸肺,不要動氣,若是舊傷反複,豈不是讓……讓老王爺和世子妃懸心?”


    蕭平章頰邊隱隱透著青白之色,閉目良久,默然未語。


    自那日與叔父在書房爭執了一場之後,荀飛盞倒比以前更明白平章這一番怒意從何而來,歎息一聲,勸道:“這位沈尚書一向為人圓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肯定不是有意給長林府下套,說是討好反倒有可能。不光是他,這些年……太多的人習慣了陛下之後就是老王爺,一時有些難改……”


    蕭平章定定地看著前方,眸色幽沉,半日後方低聲道:“飛盞,你是個聰明人,這樣的習慣有多可怕,隻要想想就明白了。人心總是難測,我觀他人,他人觀我,兩皆如是。至於本心究竟如何,恐非言辭可以取信……”


    這幾句話說得雖然平淡,背後卻有難以言表的酸楚,荀飛盞呆立了半晌,也隻能道:“人心雖難測,日久亦可見。很多人隻是一時想錯了,他們終究會明白的……”


    蕭平章此時已經平靜下來,沒有接話的意思,反而轉頭向荀飛盞微笑了一下,道:“你的事情也忙,不用管我了。東青跟著呢,沒事的。”


    荀飛盞遲疑了一下,轉頭示意東青過來接手攙扶,退開一步,想要再勸兩句,最終卻又沒能說出什麽來。


    禮部大門並不臨主街,數株古樹植於前方,隔出了一大片空地,長林世子的車駕便停候在此。兩名親兵先行,將馬車喚到門邊,東青扶了蕭平章剛剛走出來,就聽到遠方傳來平旌歡快的聲音,“大哥!大哥等等!可算找到你了!”


    蕭平章轉頭一看,隻見二弟自主街那邊迎麵跑來,奔到近前便挽起他的手臂,露出哀求的表情,“大哥,我求你件事。”


    蕭平章警覺地挑起了雙眉,“你沒惹什麽禍吧?”


    蕭平旌一撇嘴,“哪能呢!我就是想出城去一個地方,有點遠,沒辦法當天往返,可是老爹下了死令,非說馬上過年了不準我亂跑,你幫我擋擋嘛。”


    蕭平章微起疑心,“這個時候你想出城?去哪裏?要做什麽?”


    “也沒有要做什麽,就是覺得太悶了想去鷹愁澗玩一趟,最多外宿一夜,或者兩夜,肯定回來!”他搖了搖兄長的胳膊,“大哥,宮裏沒消息,家裏現在也沒有我能幫上忙的事,你就讓我玩兩天嘛,好不好?”


    瞧著小弟閃閃發亮的紅潤麵龐,蕭平章突然想起了梁帝那日說的話。


    平旌若真的一生都能這樣安樂玩耍,無憂無慮,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好……


    蕭平旌察覺出兄長的愣怔,笑紋漸漸收住,“怎麽了?”


    “我當什麽大事呢……”蕭平章抿起唇角,淺淺地微笑了一下,“去吧,我會跟父王說的。”


    蕭平旌在兄長麵前鬧著說是去鷹愁澗遊玩,實際上當然不是。這幾日林奚收到不少名醫回複的書信,研究東海朱膠的解法大有進展,他跟在左右,也總算撈到了一個可以效力的差使。


    “根莖粗細、葉片的形狀、花瓣瓣數顏色,你全都得一一比對清楚,不能弄錯了。”林奚將描畫藥材圖像的紙頁遞給他,認真叮囑,“此藥喜陰背光,既不易尋也不易采,你可不要大意。”


    蕭平旌一臉的自信,“你放心吧,我在琅琊閣上的時候……”


    林奚斜了他一眼,“就算你是寒潭小神龍也沒有用,鷹愁澗那個地方不需要下水,但是……”


    蕭平旌笑著接過她的話頭,“那也不怕,攀崖飛澗,我更拿手呢。”說著縱身跳上馬,揚鞭絕塵而去。


    長林二公子宣稱自己善於攀崖,倒也真的不是吹噓。琅琊山的深澗幽穀之險,絕對隻在鷹愁澗之上,采藥這差使派給他實在沒什麽問題,當晚再起的漫天風雪也未能稍阻他的腳步,不過一夜一日,便將林奚需用的藥材采滿了一小簍,匆匆往回趕。


    金陵南城門外的大路直通四方官道,車旅來往多擇此門,故而城外高坡上遍植垂柳,建了許多涼亭,以供離人送行。


    滿天飄絮般的大雪模糊了整個視線,歸途中的蕭平旌透過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極目遠望,隱隱看見坡頂四角小亭的下方立著一個纖長的身影,唇邊不由浮起了笑容。


    北風將雪絮斜斜吹上小亭的圍欄,林奚裹了一件月白鬥篷,裙角翻飛,眉目在雪影中並不清晰,卻讓人覺得說不出的秀美可愛。


    蕭平旌冒雪奔來,三兩步就邁入了亭中,眉梢眼角都帶著得意之色,笑道:“下這麽大的雪,你還特意出來接我,這怎麽好意思呢?”


    每當他開玩笑的時候,林奚唯一的應對方式就是不理人,將臉轉向另一邊。


    亭中石桌上擺了一把天青色的油紙傘,蕭平旌撲打著身上的雪,轉頭看見,雙眼頓時一亮,“還專門帶了傘,怕我淋濕了是吧?”說著上前喜滋滋地打開傘麵,“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顏色?”


    林奚完全不理會他,視線仍然放在遠方,隻見密密的雪幕之後,有個淺淡的黑點越行越近,到了十來丈遠的地方,已可以看清是一人一騎。


    蕭平旌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那是什麽?”


    林奚將他手中的傘拿了過來,“最後一味藥材。”說著將傘麵擋於頭頂,走入風雪之中。


    來者在小坡下稍停,下馬躬身為禮,同時將一個小布包遞給林奚,道:“老堂主親自采製的,姑娘放心。”


    林奚接了布包,兩人相互欠身為禮,來者上了馬,又頂雪而去。


    蕭平旌已經隨後趕來,有些緊張地問道:“怎麽樣?”


    林奚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在外麵過了一夜,找到了嗎?”


    蕭平旌頓時又得意起來,肩頭一斜,將身後的小竹簍亮給她看,“整整一簍呢,夠用吧?”


    林奚掀開裹在簍上的布巾一角大略看了看,唇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打著傘轉向小亭後方,蕭平旌跟在後頭,這才發現背風處竟停了一輛馬車。


    抱臂等在車旁的杜仲一看見兩人,忙跳起身,將拴在旁邊樹幹上的馬韁解下。


    林奚收了紙傘,回身將藥簍接過來,道:“我再稍加準備,年後給你消息。”說著踩了腳踏就要上車。


    蕭平旌趕緊叫道:“哎哎,這麽大的雪,你那傘真的不留給我嗎?”


    林奚抿著唇角坐進車廂,手一鬆,車簾垂下,過了一會兒,一頂竹笠被扔了出來。


    蕭平旌淩空接住,聳聳肩扣在自己頭上,倒也心滿意足的樣子。


    杜仲忍住笑,鞭梢輕揚,在空中打了個脆響,車輪緩緩啟動,不多時,便消失於風雪之中。


    這一場落雪與數日前的不同,隻在頭一天有些暴烈,之後便是零零星星,纏綿不休,直到除夕那日的午後方才完全停下。


    年終尾祭自然是平平安安地過去了,太子初預大典,雖然稍顯緊張,但被荀皇後認真課教過,又有父皇引領,從頭至尾倒也沒有出過差錯。


    除夕當晚依例於承天殿開宗室年宴,場合隆重,連蕭平旌都早早換了正裝,先趕往東院。剛到門口,正好遇上蕭平章獨自一人走了出來,笑著對他道:“你大嫂一年穿戴這麽一次,動作實在慢了些,咱們先去前廳迎候父王吧。”


    他正說著,一眼便看見弟弟的領口有些不平,不禁搖了搖頭,命他靠過來,親自上手整理。


    蕭平旌乖順地將脖子仰起,嗬嗬笑道:“母親以前就常說,咱們全家兩輩兒,也就大哥這麽一個精細人。”


    提起故去的長林王妃,蕭平章的眸中也不禁露出懷念之色,給弟弟拉平了領口,又將他頸間戴著的皮項圈扶正,指尖輕輕撥了撥下方垂掛的小銀鎖。


    “父王和陛下的想法我都清楚,但這些年一直沒有問過你,對於這樁舊日婚約,你是怎麽想的?”


    蕭平旌抓了抓頭皮,“我還能怎麽想?從記事起母親就跟我說,這世上有一個女孩子對我來說是與眾不同的,必須由我去照顧保護,根本都沒得挑啊。”


    蕭平章知道他又在玩笑,佯怒地斜了他一眼。


    蕭平旌急忙收斂住表情,認真了些,“好吧,正經些說,這是父王的許諾,於我而言便是責任。所以我確實曾想過很多很多次,她在什麽地方,生的什麽模樣,是個什麽性情……”他微微仰起頭,眼珠閃亮,“雖然並沒有很期盼非要和她在一起,可我還是真心希望……她能平安喜樂,此生有個好的結局。”


    蕭平章用眼尾掃了掃他,“聽起來……你似乎覺得我們永遠不可能找到她了?”


    蕭平旌攤開雙手,“這還用說,父王的念想歸念想,但就算這姑娘今天站在咱們麵前,咱們也認不出來了吧。”


    蕭平章對此不置可否,直接丟開了這個話題。兄弟倆踏著雪徑默默走了片刻,很快就來到直連外院門庭的前廳。


    府中所有主人都將要出門進宮,寬闊的外庭中早就擺滿了車駕,周管家帶著幾名管事正忙著打點準備,遠遠就能聽到他洪亮的聲音。


    “年下出門走動得多,所有馬車每天都得檢視一遍;世子不在的時候,東院火盆也不能停……對了,南邊訂的新鮮蔬果,要先裝祠堂的供盤……”


    蕭平旌不禁笑了起來,“周伯這個歲數了,精神還這麽足。”


    蕭平章倒是一臉沉思的表情,眉尖微蹙,“周管家是隨同母親陪嫁過來的,到底上了年紀。府裏年下雜務繁多,他一個人也太辛苦了,還是讓他專心照顧父王的好。我已經跟東青說了,以後我的東院由他接手,也算替周管家分擔一下。”


    蕭平旌頻頻點頭,“嗯!還是大哥考慮得周到。”


    承天殿除夕年宴因是宗室家宴,女眷亦可同席,盛筵未開之時,便已錦羅滿目,珠環翠繞,待得酒過三巡,殿中更是舞袖翻飛,絲竹縈耳,道不盡的帝苑繁華。


    宗室近親中此時在世最長者,乃是皇帝的三叔寧王。他先天雙足不齊,從無角逐帝位的資格,反而活得十分平順,九旬高壽仍是耳聰目明,能吃能喝。平日裏恩養在府,一年出來這麽一回,於梁帝左首下獨開一席,樂嗬嗬地看著殿前歌舞,甚是自在。


    正對著寧王席麵,便是如今公認的宗室之首,長林王蕭庭生的座位,與依在梁帝右側落座的太子隻隔了一臂之遙。


    新春佳節,親眷滿堂,蕭歆的心情顯然不錯,手執金杯飲了一口,轉頭笑著對蕭庭生道:“年前儀典眾多,王兄也辛苦了,今晚家宴,一定得多喝幾杯。你放心,若是喝醉了,朕命人抬你回去。”


    蕭庭生揚起雙眉,不服氣地道:“陛下這酒量,倒指望老臣被抬回去,想多了吧?”


    梁帝哈哈笑了起來,伸手撫了撫座下太子的頭頂,問道:“元時,跟皇伯父拜過年沒有?”


    太子手裏正捏著一個金橘,聞言急忙站起身,走到蕭庭生席前就要行禮。


    蕭庭生趕緊起身攔住,搖頭道:“太子是儲君,這個可使不得。”


    蕭歆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家宴之上,隻論長幼,王兄以前可沒這麽拘泥,朕當初封了太子,跟你一起練手時不也經常被扔進泥坑裏嗎?”


    被他這一提,蕭庭生似乎也想起了舊日的時光,笑著微俯下身將太子抱了起來,道:“若一定要拜年,拱個手便是。”


    太子依在他臂間,恭肅地拱了拱手,“元時謹祝皇伯父福壽康寧。”


    蕭庭生慈愛地撫了撫他的後腦,問道:“皇伯父送的年禮,太子可喜歡?”


    太子年少天真,歎了口氣,“元時很喜歡,可是母後說元時身量未足,不許騎那麽高的馬,所以隻能看看。”


    蕭歆微微皺了皺眉,轉頭看了荀皇後一眼。皇後的笑容頓時有些發僵,隻能裝作沒聽到的樣子,將視線轉開。


    蕭庭生倒是並不在意,將元時放了下來,雙手稍稍用力捏了捏他的雙肩,笑道:“皇後娘娘說得對,太子現在還小,隻要再長幾年,就能騎烈馬、挽長弓了。到時候喜歡什麽,皇伯父再送給你!”


    太子頓時滿麵歡笑,用力點了頭,又轉身越過幾個席次,跑向蕭平章兄弟兩人的座席,靠在平旌身邊坐下,伸頭看他桌麵上有什麽果菜。


    蕭平旌低聲問道:“覺得不好吃是吧?”


    元時扁著嘴嗯了一聲。


    “宮裏的大席麵,當然不好吃了。”他悄悄從袖中取出一個油紙包,打開,裏麵是幾塊點心,“大嫂做的,嚐嚐。”說著,用指尖掰了一塊下來,直接喂進太子嘴裏。


    自元時跑開後,荀皇後的視線便一直跟著他,瞧見這一幕臉色頓時就變了,上半身忍不住有些前傾。


    一旁的蕭平章放下筷子,微笑道:“你呀,引得我都有些饞了。”說著伸手,在同一塊點心上也掰了一小角,放進自己嘴裏。


    梁帝高踞禦座之上,席下的動作自然看得清清楚楚,笑著指給蕭庭生和寧王瞧,三個人都是一副被逗樂了的表情。


    荀皇後徐徐靠回原位,看著下方長林世子沉靜的麵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到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煩亂。


    自那日蕭平章來過正陽宮之後,她惱怒之餘,更覺得顏麵無存,當天便分派了心腹開始徹查七年前添妝前後所有相關人等,本以為很快就能有眉目,誰知條條線索追下去都是死結,查到現在,她一腔怒意已經漸漸轉為心驚。


    母儀天下十餘年,不是沒有過風波,皇帝也不是沒有過寵妃,但荀皇後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對於後宮的掌控力。難道這麽些年本以為是鐵板一塊的內廷,竟然一直都有自己從未察覺到的裂縫嗎?


    荀皇後抿住唇角沉思了片刻,稍稍向右側傾了傾身子。


    跪侍在右下方的素瑩立即會意,忙湊近了些。


    “咱們核查出來所有接觸過那套妝盒的人……你趕緊匯總成一個名單,明日轉呈給長林世子。”


    素瑩領命躬身,低聲應了個“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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