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薑看著我哭,咧嘴笑了起來:“哭個蛋啊!前兩天醫生說我氣血旺盛,這會兒出點血挺好的,健康。專家說女人比男人長壽,就是因為女人每個月都固定出血,促進新陳代謝……”


    這個二貨,到了現在還跟我打哈哈。


    我掙紮著繩索,嘴裏不住的發出“嗚嗚”聲,想要警告他們離開,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滅魂陣的威力。


    大薑因為是最前麵的一個,他承受的傷害也最大。我明白,齊先生讓他在最前麵主要就是看中了大薑是個富貴命,而且與此事無關,假如大薑出事,對方所承受的報應也最嚴重。


    但是齊先生也不想想,人家既然擺了陣,就不怕什麽報應。


    我疲憊的把臉扭到一邊,根本不敢看他們。他們越向前走,他們距離死亡也就越近。眼睜睜的看著與我最親近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我的心真的要碎了。


    周圍已經出現了說話聲,劉文貴不知道什麽時候竄了出來,他站在不遠處一個勁兒的奚落大薑他們:“快點走啊,很快就能救出你的好兄弟了,你們肯定能救出他的……”


    這王八蛋,我做鬼也饒不了他!


    大薑距離我差不多五十米的距離時候,頹然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後麵其他人也基本上全都一樣,強哥身上那些剛剛愈合的傷口再次崩開,拄著鬼頭刀才算是沒有跌倒,不過這會兒他搖搖欲墜,怕已經是強弩以末了。


    我瘋狂的踢著沙土,試圖讓他們離開。


    但是大薑吐了血之後扭臉對後麵他們幾個說道:“行不行,還有五十米。五十米,兩根電線杆的距離,六七十步而已,咱們再加把勁……”


    草泥馬,加個屁的勁兒啊,趕緊滾蛋啊!


    劉文貴他們不住的拍著巴掌:“好!真好,這種純潔的友誼真是讓人為之流淚。張文彬,你看看你多幸福,他們為了你可真是什麽都做得出來。你們幾個,我告訴你們,再有半小時張文彬就死了,所以要加快速度了!”


    這個挨千刀的,我真想一刀剁了他的腦袋。


    大薑又帶頭走了幾步,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再也起不來了。就算他是富貴命,在這種陣中也無濟於事,因為滅魂陣一直在磨滅他的靈魂,富貴命隻能好點兒,但是並不能抵消什麽。


    齊先生看著我,衝我說道:“彬子,我對不起你師父,本來這段時間想要替他帶你,結果我把你帶陰溝裏了……假如有可能,替我向你師父說聲對不起……”


    話沒說完他就大口吐血……


    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瘋狂的掙紮著。但是我的這種動作,隻會引起劉文貴他們的笑聲。這會兒大薑他們就算想退回去也已經不可能了,隻能在原地,等待死亡。


    我第一次見到了陣法的凶殘和冷血,但是很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


    因為等他們死了,就輪到我了。


    或許我會被做成活死人,成為一具行屍走肉,然後等我哥被抓之後,我倆被做成陰陽童子,然後徹底淪為鬼門清掃障礙的工具。


    想想我還一直沒見麵的哥哥,這會兒他在哪呢?或許不知道我快死了吧?


    我腦子裏很亂,各種憲法層出不窮,或許這是到了臨死前,心中的想法割舍不下。


    就在這時候,周圍響起了一陣大馬力摩托車的聲音。


    我操,這會兒還有人來黃河邊飆車?


    劉文貴也是一臉驚訝:“去看看是誰,不是咱們的人立馬殺了!”


    不過在聲音越來越近時候,我突然發現,這聲音來自黃河的方向。


    在所有人都愣神的時候,一艘摩托艇從黃河中直衝出來,在沙灘上跑了好遠才算是停下。


    在所有人都好奇誰這麽生猛時候,摩托艇方向突然傳來了槍聲,劉文貴身邊的人好幾個都中槍,或者腦袋被打碎,或者身體被打穿,這變故讓所有人都驚訝起來。


    接著,我看到兩個人由遠及近踩著沙灘慢慢走來。


    一個全副武裝,身上帶著槍械裝備,手中拿著一把突擊步槍,腦袋上還戴著夜視儀,身材魁梧,在遠處大薑車子的車燈照耀下,一臉絡腮胡子格外醒目。


    我立馬就哭了出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旺哥!


    他衝我擺擺手,然後再次射擊。


    在他身邊,是個穿著道袍的年輕人,跟我一模一樣的發型,跟我一模一樣的臉龐,跟我一模一樣的身材,跟我一模一樣的長相……


    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的臉色更白,一種病態的白,讓我心裏一疼。


    我失散二十多年的孿生兄弟,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相見了!


    我這會兒大腦一陣空白,根本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看著我笑笑,用手捂著嘴咳嗽兩聲,這才說道:“還這麽愛哭鼻子啊?”


    旺哥走到我身邊時候,順手向齊先生扔了個東西,同時對我說道:“哭個蛋!娘們兒唧唧的!老齊,你們堅持一下把這臭小子拉出來,等會兒我要狠狠地踢他的屁股!這輩子隻有咱們綁架別人的份兒,居然在大街上被別人綁架了,丟人不!”


    我這會兒已經聽不進任何話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不遠處那個穿著道袍的人,二十多年,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他走到陣外的地方,拿著一把拂塵往地上一摔,下麵埋著的玉頓時就自己跳了出來,齊先生他們幾個頓時好像變得輕鬆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接著,他像是表演魔術一樣,用拂塵將地上埋著的玉一塊塊起出來,沒有一句話,但是這份關懷和溫情,讓我再次湧出了淚水。


    旺哥這會兒拿著槍追著他們打,鬼門的人走的都是陰邪路線,根本不會帶什麽槍支,更別提重火力了。所以盡管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護身符之類的東西,但是麵對子彈的時候,依然會受傷,會斃命。


    等我周圍的那些玉起出來的差不多時候,大薑他們已經全都站了起來,這會兒從玉佩中跑出一個虛影,快速的向我飛來。


    我看到了周小琴那一臉緊張的麵孔,還有她嘴角滲出來的血液。我這下徹底明白了,他們破陣打頭陣的不是大薑,而是周小琴!


    是她一直承受著陣法帶來的最痛苦的傷害,不過她卻毫無怨言。


    在她剛剛跑到我麵前時候,我聽到我那孿生哥哥的聲音:“別動彬子,那繩子有問題。齊先生,你手中那個東西是解繩子用的。”


    他一邊起著剩下的玉一邊說道:“這繩子是在鮮血中浸泡過,帶著死者的怨念和鬼門那些大仙兒的詛咒,誰碰上誰倒黴,鬼魂碰上立馬被吸收進去,成為繩索怨念的一部分。”


    齊先生擦擦嘴角的血,在大薑和強哥的攙扶下才站了起來。他先向著南方拱拱手:“莫老,我們又躲過一劫,他們兄弟還是見麵了……”


    他們三個蹣跚著向我走來,等齊先生走進了我才發現,他手中居然是驚魂玉。


    估計也隻有旺哥才會把這東西當成石頭扔來扔去了。


    齊先生拿著驚魂玉對著繩索敲了一下,我看到繩子上立馬飄散出一股黑色的煙氣,等這些煙氣散盡,強哥拿著鬼頭刀自上而下用力一劈,不僅我身上的繩索盡數斬斷,連帶著我身後的木樁也被斬為兩半。


    我自由了!


    活動一下手腳,我走到我哥麵前。


    他看著我笑了,笑得很欣慰。


    “我叫張文軒,應該是你的……哥哥。彬子,你二十多年沒見過我,但是我幾乎每年都會來看你。你能健康的活著,能跟普通人一樣去上學,我覺得我受的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所以,每次我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旺哥都會帶我去看看你,讓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很有意義。”


    我的淚水再次湧出……


    他抬手擦了一下我的眼淚,接著說道:“我馬上就得走,咱們兄弟倆在一起影響太大,不出半小時,你師父就得給你打電話趕我走的。這次來一是救你,他們好死不死的把你的視頻發到了旺哥手上,正好我們距離不太遠,一路飛車過來了。本來應該提前半小時的,結果摩托艇壞了。齊先生,對不住你們哈,為了我弟弟,讓你們受苦了……”


    齊先生老懷大慰的擺擺手:“莫說這個,我們過來是應該的。我原本以為你們兄弟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相見,沒想到……”


    我哥笑笑:“確實有點早,至少現在彬子還沒準備好。但是有人要殺我弟弟,我得過來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敢這麽做。彬子,這次來我還有一個目的,你有時間去咱們老家一趟,齊先生知道那裏。找找咱們家的祖墳,順便清理一下墳塋,祭拜一下。咱們兄弟都成人了,該把中原張家的招牌亮出來了!”


    中原張家?


    我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拍拍我的肩膀說道:“回頭問問你師父,咱們的父親幾十年前好歹也是有名號的。”


    齊先生一臉驚喜:“令尊可是隱匿江湖幾十年的神算張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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