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婪看他,「非法?我們可是取得了合法經營。」


    「就是在見不得人的地方,培植馮夷?」胡湖反問他,並告訴他,「距離四點還有一個多小時。」


    ·


    音樂廳的演出一共三小時。


    作家木心說過:和音樂相比,文字頂多是快跑、慢跑、縱跳、緩步、凝止,而音樂是飛翔的,音樂沒有腳,停不下來。蘇雀覺得也是。


    是旋繞的,盤旋的,忽飛近、忽遊遠的。


    仔細聽,這國外的演奏,對比起蘇雀聽過的國內音樂,西方的音樂聽起來是宏大的、不關心個人的,東方音樂更注重個人的內修,和文化的靜謐。


    就在聽到交響樂從宏偉轉向歡快的、明亮的、令人快樂的曲目。


    座位旁的人握住他的手,快樂起來的時候,人們總是容易沉浸其中,不計較。


    就在演奏中途休場時。


    旁座的人,扶住他的後頸,親他。呢喃幾句後,又打聽他心思,「等下去哪兒吃飯?」


    蘇雀在兩天裏的快樂,早已經忘記他的身份了。


    就在演奏結束後,兩個人準備上車,到下一個地點吃飯。


    「我手機,給我看看。」


    顧憫把手機拿出來,看著蘇雀拿過後,屏幕亮起,才發現好幾個未接電話,陌生的和認識的電話夾雜著。蘇雀看著打得最多的同一個陌生的電話,撥了回去。


    「這裏是xx區公安局。請問有什麽事情?」


    蘇雀想,怎麽會有公安的人給他打電話,「剛才,是你們給我打的電話?」


    後來換個人接,「你是蘇雀?來一趟公安局。」


    「什麽事。」


    「胡湖是你什麽人?」


    「他怎麽了?」蘇雀問。


    「有市民打電話,在工業區荒郊地發現了被襲擊的他。」


    顧憫看著蘇雀匆忙離開的背影,打了電話:「人沒進去嗎,你們真沒用。」


    「找點辦法,把人送進牢裏。我不想再看見他了。」


    ·


    胡湖說跟蘇雀結婚了三年。印象中反派是沒有的,一切資料和記憶來源於胡湖的口述和係統的過於簡短的概括。


    雖然反派不記得,可是胡湖還是清楚的。


    胡湖的父母的製藥公司因為將合成的馮夷製成藥後,流入市麵,原本隻是對普通創傷大腦修復藥,被不法商人配製成快樂忘憂藥劑,說是令人記憶牢固,過目不忘。對人們想知道的知識、記憶永遠不會健忘。馮夷的不穩定和毒性導致部分人的死亡。後來那一年,國家修改了藥法,明令禁止馮夷的私人化製藥。


    胡湖父母的製藥公司因此破產,父母遭到了法律懲罰,後不幸離世。他還有個年幼的妹妹也離開了。家道中落並不是罕見的事情,對於從小富足的他,雙親離世,世界轟然倒塌。


    開製藥公司是東山再起嗎,對於胡湖來說並不算是。


    因為他父母的身份,導致他有著馮夷製藥公司的背景,很多人想從他這裏知道當年還沒有剩下的馮夷,有無沒有被國家收回去的藥劑。


    他連正常生活都幾近困難,但別無選擇,他隻能走一條路。要麽墜毀,要麽升天。


    在幾年前,蘇雀有一天出現在他家裏。


    可是,蘇雀是呈昏迷的情況。他想不明白,為什麽會在自己家裏。他報了警,想讓警·察把蘇雀弄走。


    警·察第一天沒有來。


    他自己也自身難保,要債的、要馮夷下落的人,會來找他。還有手中或許有點馮夷的消息或存貨的人,總覺得胡湖一定知道什麽,想來讓他閉嘴,或者永遠消失。


    雖然他那時候已經在一家小的製藥廠工作,那時候還並非經營正式公司。


    他走到了沙發邊上的地上,碰了一下那個人的頭顱。


    那個人露出了沒什麽血色的臉,一直這樣,雖然有著看上去不算是微弱的呼吸。


    一個月三十多天,他會有十多天在家裏躲避。


    胡湖跨開的步伐,從地上的蘇雀身上過去。他去倒了一杯冷水,拿起來喝了。白天,看著距離自己報·警的時間,過去了四個小時。


    晚上,從噩夢中驚醒,黑色的夜裏,更讓胡湖覺得自己活在過去裏。


    「做什麽噩夢了?」


    黑暗中,聲音突然響起。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個人爬上了自己的床上。抱住了自己,問自己。


    聲音清脆的,帶著一點調皮的。


    胡湖知道他醒了。沒有理睬他。因為噩夢,他呼出了一口氣後,轉身起來,去給自己倒水。一抹手裏的黏液,知道了蘇雀嘔血不自知。


    胡湖把燈打開,那個人,略微閉了一下眼。


    他實在太白了,不知道是沒有血色的,還是加上點原本的膚色。


    下半張臉全是嘔啐出來的血。有幾點斑駁的血珠。


    黑色的頭髮在過度曝光的光線下,略有些光圈。


    那個人再睜開眼,似乎沒有發覺自己的不適。


    胡湖把他拉到了衛生間的盥洗盆前,打開了水流,讓他沖洗。


    蘇雀站在了鏡子前,看著鏡子裏衣服被血潤濕了的自己。


    頭髮被胡湖潑了一些的冷水,有些濕。


    胡湖覺得他的目光有些略微的遲鈍,呆滯。他似乎盯了鏡子裏的自己很久,過了一會兒,聽到胡湖說,「什麽時候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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