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說我是最讓你感動的人。那你能不能為了這份感動,答應我一件事?」


    裴雲的腦袋都快被元燿炙熱的體溫蒸暈了。他要是再感覺不到這對話的走向,那真是個傻子了。在一團漿糊似的思緒裏,他勉強抓住了最後一絲清明問道:「……可你喜歡的人呢?」


    當著我的麵說你有喜歡的人了,轉頭又跟我表白。


    養魚呢?


    元燿的耳朵根很可疑地紅了下。但他很快拿出了自己十幾年囂張霸道的秉性,用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反問裴雲:「我有說喜歡的人不是你嗎?」


    裴雲:「……」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元燿似乎察覺到了裴雲並沒有拒絕的意思,頓時更興奮了起來。他的胸口貼得都快蹭上裴雲的肩膀了,挺直的鼻子尖摩擦著裴雲的鬢角,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帶著粘稠的滾燙:「雲哥,你答應我個事兒嘛……」


    「你讓我親你一口,好不好?」


    裴雲低著頭,沒說話。


    元燿心花怒放,感覺每個細胞都在往外冒春天的小綠芽。他一手托住裴雲的下巴,一低頭正想親上去,卻忽然被裴雲的一根手指抵住了。


    裴雲抬眼,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推開他轉身去了客廳。


    仿佛一瞬間從艷陽高照的赤道線墜入西伯利亞高原,元燿渾身「唰」地冷了,所有興奮激動都偃旗息鼓,隻剩下忐忑。


    他緊追著裴雲的腳步來到客廳,卻見裴雲正坐在沙發上,托著腮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麽。


    「雲、雲哥……」


    元燿的每根汗毛都在一級戒備。他小心翼翼地蹭過去,挨著沙發角坐過去,也不敢靠太近,仔細觀察著裴雲的表情。


    他剛才太忘乎所以了……難道是,冒犯到裴雲了嗎?


    裴雲沒吭聲,繼續沉思著。他長著一副溫柔秀白的麵孔,笑起來時像三月的春梨花,好看得緊。但當這張臉什麽表情都沒有的時候,卻真的像是一張幹幹淨淨的宣紙,讓人半點都猜不透。


    元燿越看越心驚,最後驚得冷汗都出來了。他滿腦子都是極差的猜測,最後實在受不了了,直接「撲通」一聲在裴雲麵前單膝跪下了。


    裴雲:「……」


    他被元燿嚇了一跳,表情瞬間起伏了下,像是要笑。但很快又繃住了臉,繼續用那高深莫測的眼神,緩緩打量著元燿。


    「雲哥,你說句話啊?」元燿半跪在他麵前,「你是怎麽想的?啊?」


    裴雲揚起了眉:「那你是怎麽想的?我莫名其妙地就在這公寓裏發現了一對情侶杯子,還有那封文件,然後你又什麽都沒說明白,不清不楚地上來就要親我……更別提你昨天還說自己有喜歡的人……元燿,你究竟帶幾個人來過這裏?是不是對每個人,你都會說這番話?」


    元燿:「!」


    ……感到真心遭到了踐踏的元少爺,氣扭曲了。


    他一個猛子跳起來,英俊的麵孔激動得都漲紅了,連珠炮似地說:「你說什麽呢!這個公寓就是我為你準備的,這裏的每個東西,都是要給你用的!哪兒來的別人?我就帶你一個人回來過,你愛信不信!」


    裴雲有些無奈。這才乖巧了幾秒鍾?這麽快又原形畢露了?


    元燿還是氣鼓鼓地站著,片刻後又非常不滿地低聲添了一句:「誰像你,又是辛普森又是加西亞又是斯圖爾特的。」


    裴雲:「……你給我說明白了。」


    元燿梗著脖子僵站了半晌,終於像是忽然泄了氣,慢吞吞地轉身走過來,坐在了裴雲身邊。他那雙圓而明亮的眼睛裏,還帶著些許濕潤的水汽,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狼狗,正可憐巴巴地看著主人。


    他低聲喃喃:「我是說……從小到大,從始至終,我都隻有過你一個喜歡的人。」


    裴雲的心忽然失控般地狂跳起來。


    原來兩情相悅,竟是這種感覺。


    仿佛身體的每個角落都綻放了艷麗碩大的花朵,春風四起,呼嘯而過,吹動的每一分都是狂喜。這時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仿佛有了歸屬,而每一個細胞都又仿佛無所不能。似乎稍微動一動手,就能摘下星辰;稍微動一動腳,都能追上明月。


    這原來就是被愛的感覺啊。


    他從小到大喜歡著的孩子,原來也一直愛慕著他。


    還有什麽比這更快樂的事情嗎。


    他一寸寸地打量著元燿的麵孔,並一點點想起了這張臉如何從稚嫩的孩童長成了如今已有男人模樣的少年。他在這一刻想起了他們曾錯過了多少的歲月,以後又有多少時間可以共同蹉跎。


    裴雲輕輕抬手,托住了元燿的下頜,元燿立刻按住了他的手。


    兩人四目相對,全是感懷觸動。


    「雲哥……」元燿心裏長滿了草,毛躁又急切,「你能不能給個準話……」


    裴雲與他額頭相貼,輕聲問:「什麽準話?」


    元燿被他撩得鼻孔都要冒煙了,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焦躁得渾身的汗毛都要炸起來了。裴雲終於低聲笑了笑,忽然輕輕側頭,溫柔又繾綣地貼上了元燿的嘴唇。


    他們雙唇相接的剎那,元燿隻覺得自己頭皮一炸,轟隆隆升起了一團蘑菇雲。


    裴雲的嘴唇很軟很熱,就像他的人一樣,充滿了和煦溫柔的氣息。與他接吻,元燿仿佛沐浴在五月末的初夏陽光之中,微風裏有月季梔子玉蘭的甜香,和白床單清爽的皂角氣息。他整個人仿佛在陽光中漂浮了起來,每個毛孔都在舒適和喜悅中漸漸張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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