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術!”


    秦川心中一凜,頓時四麵環視。mianhuatang.info


    果然,瞬息之間,那方才消失的黑霧,又再度在秦川的身前緩緩凝起,化作了一個人形,鬼術秘傳的元魂之術,正是鬼幽。


    方才一劫,顯然是他替秦川截下了。


    “你終於還是出現了。”


    秦川淡淡道了一句。


    魂殤死後,這鬼幽便是鬼穀的唯一傳人,天下間唯一懂得鬼術之人了。自己與他雖然相交如水,但也一直心念他的下落。當初方家一變後,他便不知所蹤,無塵子也是四處尋找他,此番再見,心中也稍稍安了幾分。


    ……最怕的,便是他去找君魔炎尋仇。


    “我與你道不同,自是少有謀麵。”


    鬼幽回道,陰沉的聲音從那黑霧下緩緩傳出。此刻他隻以元魂出現,想來本體也並非在這周圍,就是不知,最近在忙於何事。


    隨即,秦川心一沉,便問道:


    “你還對魂殤前輩之事耿耿於懷?”


    “師仇為大,我自不能遺忘。不過我去了天心崖,那裏已被儒園接管,未見君魔炎,冥教物事也多被移走。此番來,是為了他事。”


    “略有耳聞。”


    秦川回道,舒了口氣。


    從方才薛浩的言語來看,暗黑門暗中遣他去過一次天心崖,目的似乎是從那天心崖中取走了什麽東西。不過冥教本是從暗黑門脫離而出,半月想要取回何物,也在情理之中,對於此事,秦川也未有過多在意。


    放在當年,或許薛浩還算有些許本事,但如今,半月怕也隻有派給他到儒園接管下的天心崖取物這般跑腿之事了。


    “你不在青冥山……”


    倏爾,鬼幽看了秦川一眼,又朝著落日峽的方向微微注目,“是為了眼下正邪爭鬥之事?”


    “不錯。<strong>棉花糖小說網mianhuatang.info</strong>”


    “哼,我倒從未想到你會這般。”


    鬼幽似有意味地笑了一聲,“如果你在查儒園,也許可以去孔陵一次。”


    “孔陵?”


    “可還記得當年孔陵鎮壓的那個陰靈?”


    “……”


    聞言,秦川不由一怔。


    當初,自己便是在孔陵之中叛出師門,那件事,自是記憶猶新。當年儒園請了金虛子與趙明誠,目的便是孔陵鬧鬼引起人怨,方才托於道家伏羲門鎮壓其中凶怨的陰靈。暗黑門,也是在此設計於自己,設下種種陰謀。


    那時,便是被鬼幽利用其中的陰靈,使自己順利出逃。


    當然,盡管也是鬼幽的陰謀,但當年自己與鬼幽的誤會,如今自也無需再提。隻不過,孔陵陰靈之事,自己卻還是的的確確知曉的。


    說來倒也奇怪。


    孔陵乃是儒園曆代先人安葬之處,其人生前無不是聖賢之輩,為何會出現這般怨怒的陰靈,自己也一直未得其解。


    難道,會與眼下之事有關?


    “如何?”


    想著,秦川不由問道。


    “你去了便知。”


    然而鬼幽也並不多言,說完這一句,便散了元魂,徹底消匿而去。隻留秦川立於原地,似有幾分踟躕,思考鬼幽這般言語的含義。


    “還是去瞧上一瞧。”


    秦川心中一定,頗有憂慮地往落日峽瞥了一眼。


    終於,向著京州城禦劍飛去。


    ……


    黎明將至。


    孔陵。南麵的夜空,隱有幾分戾色。


    落日峽中的激鬥,此刻已不知是何局麵,中原正道傾巢出動,與暗黑魔道決一死戰,恐怕,將會是天下間最令人膽顫心驚的殺伐。


    此後,不管成敗如何,怕也成了一處葬魂之地。


    盡管心懷不安,秦川依然來到了孔陵。


    此處早已不陌生,四處壇坊,遍野碑林,刻著天下間為人稱道的書法筆跡,青山綠葉,幽靜和諧,就算不是儒家聖地,也是一處世間難得的遊覽勝景。眼下時節,遊人不見,守衛更是稀少,不由顯得愈加的安寧。


    除此之外,更有儒園先人留下的不少禁製,肅穆森嚴,尋常魔道中人,怕都沒有幾個敢來此放肆。


    一路緩行,秦川來到了中央的天壇之上。


    幾座高聳的石柱,透著月光灑下長長的影子,遙想當年還在這石柱之上與人生死交鋒過,秦川不禁又舒了幾口氣。


    當然,此刻乃是為正事而來。


    “元神散,幽冥開!”


    隨即,朝那中央石碑行了禮後,秦川便閉目凝神,口念咒訣。緊接著,便如入定一般,留下一副身軀,而整個元神,則完全脫離了出來。


    此為遊離三界之法。


    人死而返靈,歸於陰界,謂之陰靈。這般以元神為引,開啟陰界之法,倒也非道家獨有,隻是對元神層次要求極高,縱是無塵子那般修為,也不過僅僅隻能持續半柱香的時間。秦川不惜如此,隻想一探真相。


    ……那儒園中的奸細,究竟是誰?


    “……”


    很快,秦川元神方才出竅,便見得那墓碑之上,有一人盤膝靜坐,望著南麵落日峽的方向,似有憂慮之色。這,便是離竅後才能瞧見的陰靈。


    卻是一個長者。


    看上去,比起山陰居士年輕許多,正是其隕落時的年紀。亦是一襲略顯陳舊的儒袍,頗有宗師之範,當然,軀殼已朽,不能瞧得其生前的麵目了,也不知是儒園已逝的何等人物。一邊想著,秦川便拾步緩緩行去。


    “何人?”


    那陰靈察覺到了秦川,輕聲問道。


    “晚輩秦川,冒昧拜訪。”


    秦川報出姓名,隨之行了禮。死者為大,更何況,在這孔陵之中安葬的,無一不是往昔賢人,行這一禮,卻也是誠心而為。


    “你能穿梭陰陽兩界來見到我,也是不凡了。”


    陰靈瞧了秦川一眼,當然也不可能聽過秦川之名,受了這一禮,便問道,“但你不惜耗費元神,來此與我謀麵,乃是為何?”


    “晚輩想知道,當年孔陵怨氣彌漫,可是前輩所引起?”


    秦川昂起頭來,略有幾分冒昧地詢問道。


    當然,自己也不必懼怕區區一具陰靈,雖不能如修習鬼術的鬼幽那般,將陰靈魂魄玩弄於鼓掌之間,但想要抹除對方,也不過舉手投足之間。本以為會引起對方怨怒再起,卻沒想到,那陰靈隻淡淡地回了一句:


    “是我。”


    “?”


    秦川不解。


    “我看你年紀,又察你修為並非儒術,想必也不知當年之事。”


    “前輩可否一說?”


    秦川繼續追問道,眉間沒來由地顫了一顫。


    “我本已死,那些事也該隨著我軀殼一同入了土。不過你既穿梭陰陽兩界而來,想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便告訴你吧。”


    陰靈麵色一苦,卻又有幾分釋然,說道:


    “我被魔道所害,儒園後人也無一知曉,導致死後無墓無穴,陰靈也無處可歸,隻能寄留於這孔陵之中。早年心有怨憤,便時有暴動,想著儒園後人能夠察覺,為我昭雪沉冤。無奈其人仍不罷休,多年來時時鎮壓於我,雖是陰靈一具,卻也早已不堪重負。唯有,不再糾結往事,做一個孤魂野鬼吧。”


    “……”


    聽得陰靈訴說,秦川抿了抿唇,有些不忍。


    正道中人被魔道暗殺之事多有見識,更何況是這正道名義上的領導的儒園。隻是,暗殺之後,對其陰靈亡魂仍不罷休的,卻是極其鮮見了。


    若非仇怨極深……


    恐怕,便是另有所圖了。


    想著,秦川又再行一禮,對陰靈說道:


    “那前輩為何不想法子,托告於儒園後人,以得正名?”


    “你以為,我甘願在此?”


    此言一出,那陰靈似乎突然動了幾分怒氣,但是很快,也不知是攝於秦川實力還是其他,又轉而消寂了下去,隻唉聲歎氣道:


    “我是被他囚禁於這孔陵!”


    “……”


    秦川沉默。


    “想要托告他人,也得其人有通於元神的本事,我儒園不似伏羲門精於此道,門中通陰陽者寥寥無幾。更何況,托告出去,又能如何?唉……罷了,多年過去,我早已釋懷。不過借著此番機會,我倒有事托付於你。”


    “前輩請說。”


    “你可知曉司空寂?”


    “?”


    忽而,秦川又是眉目一凝。


    本來知曉了真相後,對鬼幽讓自己來孔陵有些莫名其妙,這與儒園奸細之事又有何幹?但聽得對方提起司空寂,又不由凝住了神。


    隻聽陰靈說道:


    “我與他本是同門師兄弟,心性本領一直以來也相差無幾,但我長於他,便得了師長們的照顧。當年師父不慎墮了魔道,門中長輩要他弑師除魔,使他不得已成為天下極惡之人;而我,則繼承了儒園的一切榮耀,甚至,還為了所謂道義,四處追殺於他。此事,乃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抱憾!”


    說著,陰靈身上隻傳出一股十分的苦意:


    “那時我已經掌握了儒園,即使拿下了他,又忍心對他如何呢?縱是將所得的一切讓予他,我也無怨無悔。但他不知,隻以為我要殺他以保聲名,四處奔逃。終於,在我決定親自尋他之時,卻無奈遭人暗殺,被囚在了此地。”


    “……作孽啊!”


    “……”


    聽得陰靈一番苦語,秦川的麵色,卻是變得越來越奇怪。這回對方說的事,卻是自己早已知曉的了,隻不過……


    此時此刻,並未因為那番故事而感懷;


    也並非因為對方的遭遇而惋惜;


    更沒有絲毫的心情,因為他與司空寂的一番孽緣而唏噓長歎。


    而是……


    秦川的神色猛然大變,身軀,竟是忽然之間莫名其妙地變得一陣冰涼,直接出言打斷了陰靈的訴說,帶著無比驚駭的神情,卻是問道:


    “你是山陰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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