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驚變


    如今的柳沉煙,或許經過了青冥山的那般事故,已不如以前的那般健談。<strong>棉花糖小說網.mianhuatang.info</strong>隻在人群之中獨自穿過,不再與人攀談,甚至還遭受著些許異樣的眼光。那件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她臨陣倒戈的行為,始終無法讓人原諒。


    當然,也有性情隨和者,遠遠與她打聲招呼。


    不過,當初秦川初識的那個被眾人同時仰慕和敬畏著的玉劍宗大弟子,卻是再也回不去了。依稀還記得,那時在雲湖方家的情景……


    “呼……”


    秦川歎了口氣,又是一抹惆悵。


    隻見柳沉煙行至葉秋奇麵前,二人各自飲了一杯,似是說了一些什麽。隨即便見柳沉煙偏過頭來,一眼便瞧見了隱藏下的秦川。


    煙霞山莊,仍是熱鬧喧囂。


    “可查到什麽?”


    秦川倚在樹上,輕聲問道。


    一旁,柳沉煙攏著裙擺,坐在一根橫著的樹枝上。此刻的她,亦是一道元神化身,本體未曾前來,這也是秦川頗有擔憂的一問的原因。


    “確有些怪異。”


    柳沉煙應道,仍是注目在下方喜慶的繁華錦幔之上,眸中隱隱有些羨慕之色。隻聽她繼續說道:“不過想著快趕不上葉秋奇這小子成親的時辰,便分了化身趕回來……你呢?這煙霞山莊,可有何怪異之事發生?”


    “有。一個樂師。”


    聞言,秦川凝了凝眉,應道。


    自己潛入煙霞山莊,最主要的目的便是監視那有些奇怪的樂師。當然,此刻為了見證葉秋奇的婚禮方才來到了這前廳之外,但那些樂師歌姬歇息的後園,依然在自己的神識監視之中。有何風吹草動,都能立馬知曉。


    然而奇怪的是,一直未曾有何動靜。


    沒有一絲真元的波動,甚至平靜地讓秦川懷疑自己的直覺。


    “樂師?”


    聽得秦川的回答,柳沉煙反問了一句,隨即又道,“我來時倒是聽人說,婚禮開始前有一個想搗亂的樂師被人逐了出去。是你說的那個?”


    “被人逐了出去?”


    “說是京州程家派來的,好像被蘇家拒過婚,如今又被葉家的家勢壓著,惱羞成怒之下,便想在這婚禮上搗亂。真是……”


    柳沉煙一邊說著,一邊笑了起來。


    “……”


    秦川微微一怔,隨即也笑了一笑。[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這段往事自己還經曆過,當初蘇權讓自己前來安陽送信,也便是因為這一個原因。不過那程家也真是,如此作為倒辱了斯文。要說來由,恐怕便是蘇小妍魅力太大,將那程家的少主迷住了吧……


    ……不對!


    想著,秦川嘴角揚起的笑容緩緩止了下來。


    假若被逐出山莊的那樂師就是程家派來搗亂的,那自己的直覺卻是沒錯,隻不過並非自己最大的擔心。暗黑門青龍、朱雀兩大聖使同時出現在安陽,絕不可能會是來遊山玩水的,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眼下煙霞山莊群雄匯聚,更有靜虛子親自坐鎮,以自己以往的見識來看,半月絕不會冒此大險。那,是自己的擔心,選錯了對象麽?


    此時此刻,有誰,處於最危險的境地呢?


    “!”


    猛然間,秦川麵色大變。


    幾乎不待絲毫反應的時間,原本還頗有閑逸地坐在秦川身旁的柳沉煙元神化身,一下潰散而去,空氣之中,隻殘留有幾縷淡淡的香風。


    “遭了。”


    秦川一對雙眉瞬即緊緊蹙了起來。


    他們的目標,是柳沉煙!


    ……


    斷劍塚。


    滿地廢墟,焦灼的黑土,顯得天際也有幾分黑暗。


    一輪殘月,冷風呼呼吹著,盡是蕭瑟。


    “嗤……”


    一聲輕響,柳沉煙的腹前,一隻柔弱無骨的纖手生生穿了出來,白皙的肌膚上,瞬間染滿了殷紅,觸目驚心。鮮血,浸紅了一身衣裙。


    後麵,隨即現出一張妖媚的麵容。


    朱雀。


    “化身?”


    忽而,朱雀雙眉一蹙,輕輕咬了咬唇。一隻鮮血淋漓的手臂,緩緩抽了回來,然而僅僅一瞬,那手臂上的血漬卻是一下消失,如同未曾出現一般。身前柳沉煙的身軀,也同時潰散而去,散出玄妙的元神氣息。


    “……”


    朱雀沉默不語,緩緩回過身來。


    卻見柳沉煙安然無恙地立著,一隻手掌輕輕撫著小腹,仿佛有些軀體上的痛意。這一回,不再是化身了,而是實實在在的本體。


    方才遭受朱雀的一式偷襲,正是她及時施展秘法,交換了元神與本體,方才免了一死,但盡管如此,一擊不備,也稍微受了一些內傷。


    “哼,這式移形換影的秘法,倒是妙得很。”


    朱雀淡淡地說道,一臉邪魅之色。


    “原來,你們的目標,卻是我麽?”


    柳沉煙緊咬著牙,鬆開撫在腹前的手,瞬即一對鳳羽雙劍現在了手中。


    如此變故來得太過突然,以致於還未來得及與秦川訴說,便瞬間解了化身來化解朱雀的這一擊偷襲。看來,她與秦川一開始的猜測,卻都錯了。暗黑門此番派出高手前來安陽的目的,竟然是柳沉煙自己。


    她當然知曉是什麽目的。


    “他身邊這麽多女人,首先最好對付的,應該是你了。”


    朱雀邪笑一聲,盡管沒有散出半分真元,但一身氣息,足以令每一個修為不精的修真之士膽顫心驚。當然,柳沉煙自然不在其列。


    “……”


    柳沉煙凝視了朱雀一眼。


    聽朱雀這句話的意思,讓柳沉煙有些困惑不解。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他們的目標之中,也有秦川。


    “好好的玉劍峰你不待,偏要到這安陽城來……”


    “?!”


    朱雀話說一半,柳沉煙終是麵色大變,也終於確定的,此時此刻,對方的目標,的的確確是她自己……不,不是暗黑門的目的!


    “……人,我暗黑門已經帶到,如何解決,便看你們了。”


    朱雀說完,身形一陣虛幻,往後瞬移了數步。而緊接著,她原本所立的身後,一股可怕的氣息氤氳而生,瞬即現出了一個人影。隻見一個麵容俊冷的女子,一襲紅衣,端坐於虛空之中,身前,一把散著詭異氣息的古琴。


    無妄!


    冥教攬月護法,聞人醉!


    “錚錚……”


    頃刻間,滿含冰冷殺意的琴音,彌漫至整座斷劍塚中。本該親近柔和的逍遙穀音律秘法,此刻無比淩厲地充斥著,鋪天蓋地而來。


    冷血無情!


    ……


    “轟……”


    一聲慘烈的轟鳴,從臨近那座高峰之上傳來。


    瞬即冷風呼起,殺意徒生。青冥山的一草一木,似是在這般變故之中,也變得顫栗起來,整個聖巫教,一下陷入了騷動之中。


    “教主,玉劍峰外不知何時出現大量暗黑門人,已經開始進舉玉劍宗。為首之人是暗黑門白虎,攻勢猛烈,不出數個時辰,玉劍宗必滅!”


    羅狼匆匆找到阿羅葉,急忙稟報方才的驚變。


    此刻,阿羅葉正坐在離恨天外的崖前,方才那陣變動,她自也是察覺了。不過聽得羅狼的稟報,卻是麵不改色,隻冷冷地回問道:


    “她玉劍宗的宗主呢?”


    “看樣子不在玉劍峰上。”


    “知道了。”


    聞言,阿羅葉緩緩立起身來,也未理會一臉不解的羅狼,麵上波紋不驚,隻朝著青冥山中央那座神殿緩步而去。見狀,羅狼皺了皺眉,玉劍峰的變故,必然牽動了青冥山,中原所說“唇亡齒寒”的道理,他也是明白的。


    隻是,此刻的教主,又是如何作想呢?


    “吱呀……”


    一聲輕響,神殿中那祭堂的門,被緩緩推開。


    略顯陰暗的堂內,燭光點點,卻隻有一個人盤坐一張棋盤之前。自從落雁峰歸來,聖巫教祭司薩木,莫名其妙地日日參研這中原棋道。


    聽得阿羅葉的腳步聲,薩木止下了手中舉動:


    “我以為你不會來見我。”


    “你來問罪的。”


    阿羅葉淡淡應道。這巫神陵祭司一開始的來意,她從早便知曉。


    “有人舉報聖巫現任教主阿羅葉擅取屍毒禁術,按我教規,當罰萬蠱噬心,乃教中第一重罪。我來中原,便是查這件事的。”


    “查清了?”


    “查清了。”


    薩木淡淡應了一句,又舉起手來,將一粒棋子落在了棋盤之上。二人言語雖平淡至極,但若是被其他教眾聽得,定然引起軒然大波。


    堂中,幾盞燭火,搖搖晃晃。


    阿羅葉沉默了許久。


    她身為聖巫教的教主,自然也是對巫神陵知曉得最多的人。薩木想要拿她,她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也不會有任何反抗的想法。半年來,隻是惦記著秦川下落還未明了,方才沒來見這薩木。


    不過,倒也不知,薩木為何不來找自己。


    “眼下暗黑門進舉玉劍峰,危在旦夕。”


    良久,阿羅葉忽而如此說道。


    “我巫神陵不參與教務,如何處理,那是身為教主的職責。在我還未將你帶回西疆審判之前,你還是這聖巫教的教主。”


    聞言,阿羅葉抿了抿唇:


    “你幫我對付白虎,事後我便跟你回去。”


    “為何?”


    為何?


    聽得薩木這一句,阿羅葉心中忽而笑了一笑。她所想的,不是這中原正邪之別的道義,也不是青冥山與玉劍宗唇亡齒寒的局勢,僅僅……


    “若是他在這裏,定會出手。我,隻不過盡一個妻子應盡的義務而已。”


    聞言,薩木舉著棋子的手又靜了下來。


    卻是沒有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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