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有一就有二。


    喬初染已打算明天清晨去鎮上的粉店拍攝,又因為喬以耀在學校考試不回來,這等時候,被秦慕州拉到了他這兒,是不可能再放她回家的。


    良辰美景,女朋友邀約,秦慕州若是還錯過機會,那大概就是現代版的柳下惠了。


    然秦先生並不是柳下惠,而是一隻頗有耐心的狼。


    五月初的南方,天氣已經微微燥熱。


    清風吹來,空氣中似乎還有草木的清香味。


    天黑才不久,集市上還有零零散散的人聲,秦慕州住的樓房,房間的窗戶雖不麵向集市的主幹道,但玻璃窗半開,厚重的窗簾也抵擋不住外麵說話的聲音,笑鬧的聲音。


    還有遠遠近近傳來的狗吠聲。


    鄉村小鎮的夜晚,生活節奏總是緩慢的,連那些不甚清晰的聲音,混在在一起,在這夜色之中散開了去,也更有一種鬧中顯靜的感覺。


    無論何時,五溪鎮的時光拉條總像是被刻意放慢了速度一樣,安寧靜謐。


    但是在秦慕州這一處,卻交鋒激烈。


    這場生意,雖然由喬初染主動提起,似乎也應該由她來主導,但很快她就失去了主導的地位,處處被秦慕州壓製。


    一開始還顧慮著她的感受,衝鋒陷陣並沒有那麽快,但很快,他就顯示出了深刻骨子裏的大將之風,一點餘地也不留給喬初染。


    兩人的第一次合作,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磨合與交鋒之後,終於結束。


    喬初染雖然獲得了兩個億的成果,短時間內卻並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兩個億也不是那麽好掙的。


    實在是太累了!


    秦慕州上次說得沒錯,第二天真不能做什麽體力勞動。


    與喬初染不同的是,秦慕州則顯得心滿意足,抬手擦了擦她發跡邊的汗水,聲音低啞而愉悅:「還好麽?」


    喬初染閉著眼睛,眼角還紅著,連開口說話都不太想,哼唧了一聲,下意識抬腳想要踢男朋友一腳,剛動一下,忍不住皺眉。


    秦慕州動作一頓,神色更多了幾分擔憂:「難受?」


    其實也還好,並沒有小說裏描寫的那麽誇張,就感覺有點奇怪,也不算難受,大抵就是……想要撒嬌的成分比較多一些。


    喬初染往秦慕州懷裏擠:「累。」


    秦慕州低低笑了一聲,輕撫著喬初染背後的髮絲,眼裏無限愛憐。


    染染,從此以後,我們就是彼此的了,除了生老病死,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把我們分開。


    盡管不太舒服,喬初染還是忍不住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房間昏暗昏暗的,隻有窗簾的一角透出了一點月光。


    但喬初染聞到了一陣清香的味道,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那股味道似乎還沒有散去,但感覺舒服了不少,似乎清理過了。


    身上穿著秦慕州的襯衫,喬初染臉熱了一下,朝外走去,便見廚房裏透出亮光,秦慕州在做東西。


    聽到背後的聲音,秦慕州放下勺子,上上下下看了看喬初染,似乎對她穿著自己的襯衫這件事,非常感興趣。


    「幹嘛!」喬初染嗔一聲。


    秦慕州將人拉到懷裏,吻了一下,壞笑道:「以後這邊不用給你準備睡衣了。」


    喬初染想一腳踢過去,一聽就知道他腦子裏都在想什麽,不由得憤憤:「腦子裏都是什麽呀!」


    「都是你。」秦慕州淡淡道。


    喬初染:「……」


    行吧。


    看在你說情話的份上。


    一股香味,喬初染探頭過去:「煮了什麽?」


    「烏雞湯。」秦慕州道。


    喬初染:「……」


    哼!某人想得真周到呢,剛做完壞事就給她喝烏雞湯。


    雖然吐槽著,但秦慕州的手藝實在不錯,喬初染非常給麵子地喝完了一大碗烏雞湯。


    就是今晚的秦慕州非常黏人,像個牛皮膏似的,也不像往常一樣勤於工作,基本就是喬初染到哪他就黏到哪裏。


    弄得喬初染哭笑不得。


    她在沙發上折騰著秦慕州送的相機:「明天早上就用這個去拍照。」


    秦慕州就坐在她身邊,目光沒幾分留在相機上,都給了喬初染,放在她腰側的手也不安分,這兒揉揉,那兒捏捏。


    可惜,喬初染的眼裏,都是相機,舉著給秦慕州拍照,秦慕州直接將人摟過來,於是新相機記錄下了不少少兒不宜的場景,連零零三都被強行關機,免得破壞氣氛地過來提醒今天運動過量。


    拍來拍去,若不是有所顧忌,秦慕州恐怕想要談成第二筆生意。


    *


    喬初染上次在鎮上的粉店吃粉,拍過照片之後,網友看了照片就眼饞,一直催著她什麽時候才將視頻拍出來,她這段時間忙著,如今才有空。


    因為拍攝的流程比較多,老闆娘天沒亮的時候就來起來處理配菜,做叉燒、悶碎肉,都要一點點處理。


    為了能拍到全部的工藝,喬初染不得不跟著早起。


    她與秦慕州出門的時候,還沒到清晨五點鍾,此時,五溪鎮的街道上,還是黑魆魆的,趕早的幾個學生稀稀落落地往五溪鎮中學的方向去,兩人到達老闆的粉店門口,裏麵傳來光亮。


    見到喬初染跟秦慕州過來,夫妻兩人非常熱情:「小喬你可來了,吃過早餐沒,要不要先吃早餐?」


    喬初染看著老闆娘已經在準備處理蔥蒜,笑道:「吃過了,剛才來的路上吃了包子,你們已經在開始了,那我們也準備拍攝吧。」


    老闆娘現在已經知道,喬初染在網上拍攝視頻,有了不少粉絲,還去下載了視頻軟體,關注了喬初染,這會兒見到她拿著相機,眼裏有新奇,但更多的是興奮。


    沒想到,自己這小小的破爛粉店,有一天還有人願意拍照,傳到網上去。


    老闆娘麵對鏡頭,一開始有些無所適從,喬初染也不著急,在談話中盡量讓人放鬆下來,秦慕州其實幫不上什麽忙,在跟在喬初染的身邊,看著她高高興興地忙來忙去,便也覺得心裏滿足。


    老闆娘忍不住調侃:「你這男朋友,可真會疼人,大早上的還來跟你拍東西。」


    說的是土話,喬初染看了一眼秦慕州,笑得甜蜜:「反正他也沒事做。」


    老闆娘笑得揶揄:「談多久啦,這小夥子會疼人,一點重的都捨不得讓你拿著,我瞧著你們倆感情好著呢,打算啥時候結婚啊?」


    這還是喬初染談戀愛之後,第一次被催婚。


    對於這個事,其實喬宗明和陳梅都不著急,甚至陳梅之前雖然總催著她找男朋友,但也總是說女孩子談戀愛之後不要急著離婚,要處個一兩年,好好了解對方的脾性和為人,不要看錯人。


    還說什麽戀愛的時候,男人對你都好得跟寶貝疙瘩似的,但熱戀的一年半載過去了,才會在你麵前顯示真的的脾氣,反正就算陳梅現在很滿意秦慕州,她若是想要結婚的話,陳梅估計還不太同意呢。


    老闆娘以過來人的口吻道:「早點結婚,早點生孩子,趁著年輕,身體好恢復,再過兩年,還能生第二胎,到時候家裏熱熱鬧鬧的多好。」


    喬初染隻是笑笑不語:「不著急的,我們這才談了幾個月呢。」


    老闆娘揶揄道:「到時候喝喜酒的時候,可要請我,讓我沾沾喜氣,好讓我兒子早點找到媳婦。」


    喬初染笑了笑,還沒說什麽呢,便聽到秦慕州神色愉悅地對老闆娘說:「自然要請您的,到時候喜糖喜帖送上門,您可別嫌廢了一天的生意。」


    老闆娘聽得笑開:「那不會!這喜氣我得去沾沾!」


    秦慕州點頭:「那我得盡快讓她答應我才好。」


    老闆娘聽著秦慕州這麽說,再加上喬初染的神色,便曉得兩個年輕人的心思,忍不住笑著調侃,教秦慕州怎麽俘獲女孩子的芳心,雖然都是調侃的話,秦慕州竟聽得津津有味。


    這麽一打岔之後,老闆娘的情緒高漲,麵對鏡頭的時候,緊張感反而少了不少,任由喬初染拍攝。


    這一拍攝,直到八點鍾的時候才基本結束,彼時,鎮上已經陸陸續續有行人在走動,雖不是圩日,但也有少部分攤販在賣菜,還有鎮上的居民過來吃吃粉。


    喬初染需要的鏡頭已經拍得差不多了,趁著老闆娘忙了起來,隻在旁邊做一些補充拍攝,而後便跟秦慕州收拾東西走人。


    喬初染除了脖子上掛著個相機,其他的東西被都秦慕州拿著,看到喬初染就著晨光在拍攝,不禁笑問「剛才的老闆娘的提議還挺中肯。」


    喬初染:「……」


    秦慕州笑容愉悅:「所以,明年這個時候,我們能結婚了麽,染染?」


    喬初染驚呆了:「你不是聽不懂我們的方言麽,剛才還對答如流挺溜的呢!」


    她以為,秦慕州來了這麽就,隻是聽得懂一些隻言片語,沒想到。


    那她之前跟他出門買菜什麽的,被人用方言調侃,說的那些沒臉沒皮的話豈不是都被他知道了。


    果然……狗男人!


    秦慕州幽幽道:「我來五溪鎮都快一年了,雖然不會說這兒的話,但不少話還是能聽懂的。」


    何況再看看說話人的表情,再從一些相似的發音之中,不難猜到是什麽意思。


    喬初染憋了口氣,唇角卻揚著:「不知道,看你表現!」


    「表現?」秦慕州深思了一瞬:「昨晚表現可以麽?」


    於是在清晨的大街上明騷的秦慕州被女朋友踩了一腳。


    喬初染昨晚睡得太晚,今晚又起得太早,拍攝完成之後,睡意再次席捲而來,回秦慕州那兒睡了個回籠覺,將近中午的時候,才被秦慕州從被窩裏以別樣的方式挖起來,吃過午飯之後,才帶著一身的家當回到清溪村。


    栩栩的禮物,她也帶回來了。


    其實秦慕州也沒怎麽跟栩栩交流過,隻是幾次送他回來的時候,碰上栩栩,便打個招呼,可惜栩栩向來看不到他一般。


    他卻將自己的話記在了心裏,還給了栩栩這個,絕非清溪村的家庭用得起的治療機器。


    她回來的時候,九嬸正帶著栩栩在喬家的院子裏坐著,跟陳梅聊天,見到喬初染手上提著兩個包,喲了一聲:「染染這是去哪兒了,這麽多東西?」


    喬初染笑著解釋:「去鎮上拍東西了,這都是相機。」


    陳梅曉得,喬初染的相機,也就一個背包就能裝完,但此時,從車上抱下這麽一個大箱子,顯然是新的。


    知女莫若母,陳梅從她那甜膩膩的語氣裏瞧出了點味道:「是小秦送的吧?」


    喬初染笑應下來。


    九嬸感嘆道:「小秦這孩子,對染染就是好,三不五時來幫忙,提點重的東西都捨不得累著了染染。」


    說起這個事,九嬸便調侃道:「上次這兩孩子從外麵回來,小秦自己手上就拿著兩個箱子,我就走在後麵,愣是說重,一個都不許染染提著。」


    喬初染微囧,「九嬸……」


    九嬸朗聲笑,「有啥可害羞的?」轉而便對陳梅道:「這孩子對你也實在是好,每次來都帶上許多東西。」


    陳梅聽了,還挺高興:「這孩子,實在著呢。」


    九嬸忍不住揶揄:「這麽好的女婿,可不是要早點定下來,咱們喬家,好久沒有辦喜事了,就等著染染呢,到時候一定要大擺宴席,擺個一百來桌去,請完村裏的人,風光大嫁!」


    陳梅聽著,笑得合不攏嘴:「那得看孩子們的意思。」


    喬初染在旁邊聽得無語,看著栩栩自從她回來之後,便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


    喬初染將從秦慕州那兒帶回來的一個盒子拿出來;「九嬸,慕州給栩栩送了個禮物。」


    「啊?」九嬸驚訝了一瞬,下意識便拒絕:「給孩子買啥禮物啊,真是,他就是一小孩,啥也不會玩。」


    喬初染已經把盒子拆開了,露出裏麵的小機器人來。


    九嬸看了一眼,以為是集市上賣的那種玩具,雖然嘴上拒絕了,但還是忍不住高興:「小秦就是會哄孩子開心,平時栩栩他爸也寄錢回來給我的,每回回家,都給他買不少玩具呢,」


    栩栩的爸爸也就是九嬸的小兒子,年紀比喬初染還要小兩歲,一直在廣省打工,隻有過年才回來,兒子還因為生病不跟人接近,每次回來,無論帶了多少禮物零食,都等不到兒子一聲爸爸。


    為這事,還苦惱不少。


    喬初染拿起玩具,摁下機器人頭上的帽子開關,機器人便發出歡快的童音:「你好,我是你的好朋友豆豆。」


    九嬸喲了一聲:「這小機器人還會說話呢?」


    說的雖是普通話,但如今村裏的還是,並不是聽不懂,喬初染知道,栩栩能聽懂,他雖然幾乎都不說話,但看的電話,有時候過來玩,聽她和秦慕州說普通話,還會有反應。


    因為,這個治療儀也才能派上用場。


    喬初染這才解釋道:「這不是一般的機器人,是慕州托朋友從北城帶回來的,他有朋友是專門做智能化的,之前跟醫院合作過一個項目,做了這麽一個小機器人,是專門用來跟患有自閉症的兒童交流,同時還能檢查基礎的身體狀況,慢慢滲入治療,引導他們感知外麵的世界和身邊的人。」


    喬初染才說到一半,九嬸的臉色就變了:「這……這禮物太貴重了,不能要的!」


    她再不懂,也知道這不是個小玩具,還是從北城專門帶過來的,九嬸想想都覺得不能要。


    這個人情太大了,他們家,根本沒啥能給喬初染和秦慕州的,不能白白受惠。


    她要把小機器人從栩栩手上拿走,塞給喬初染,但栩栩好像很喜歡的樣子,緊緊抱著不放手,還有點高興的神色。


    九嬸沒辦法了,頓時覺得不知所措。


    喬初染正色道:「九嬸,不是多麽貴重的禮物,慕州的朋友給他,他用不上,就想拿回家給栩栩用,你看,栩栩就很喜歡,他說,在北城,不少患有自閉症的孩童在五歲之前,性格和語言還沒有真正養成的時候,被這個小機器人帶著,一年半年就能見到效果了,栩栩很需要這個,比起貴不貴的,對栩栩有用,才最重要,他現在還這麽小,未來還有八九十年的人生,總不能一直這樣,是不是?」


    喬初染都這麽說了,九嬸還能說什麽。


    她看著栩栩緊緊抱著小機器人,眼眶發熱:「染染,你幫我謝謝小秦,改天一定要讓他來家裏吃飯,九嬸得好好招待他。」


    喬初染笑應下來。


    ------題外話------


    秦先生:想多給女朋友幾個億


    染染:不了不了,小目標完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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