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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靈中午去程知栩辦公室吃午飯,他比以往都沉默,慢條斯理拆開飯盒的包裝,遞給她一雙筷子,又把果汁推過去。


    簡靈吃了一個牛肉丸,一邊腮幫子鼓起來,眼眸裏裝滿費解,默默地咀嚼著丸子,咽下去,問得很小心:「誰惹你生氣了?」


    「聽說有人給你送了一束玫瑰花?」程知栩淡淡抬眸,那眼神仿佛具有穿透力,能透過身體直擊內心。


    「你聽誰說的?」簡靈吃了一口米飯,回答得心虛。


    「重點是這個?」


    「成衍。」簡靈扛不住他的眼神,索性坦白,攤開掌心做了個無奈的聳肩動作,「不關我的事,是他要送的,可能隻是想對我昨天接機的行為表示感謝。」


    程知栩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


    無形之中給人壓力。


    簡靈更心虛了。早上收到玫瑰花後,她給成衍撥了通電話,問他是什麽意思。他在酒店的豪華套房裏倒時差,還沒睡醒,被手機鈴聲吵醒的,聲音懶洋洋,帶著淺淡笑意,說:「你覺得是什麽意思我就是什麽意思。」


    模模糊糊的解釋,讓簡靈心頭狂跳,是緊張也是無措。


    此刻,被程知栩問起,簡靈也不好回答,總不可能說她懷疑成衍對她有意思吧,畢竟對方也沒有把話挑明。


    一頓飯吃得有點不是滋味,氣氛沉靜得像冬日的深夜,沒有蟬鳴也沒有鳥叫,隻有一片死寂。


    簡靈準備下去時,程知栩才開口問了句:「你們吃飯的地點定在哪裏?」


    簡靈說了個餐廳的名字,程知栩心中有了計較,是那一晚招待義大利客戶的餐廳,他不陌生。


    簡靈眨動著盈盈水眸望著他:「你要一起去嗎?」


    程知栩嗯了聲。


    簡靈笑起來,目光落在他的領帶上,他今天佩戴的是她送的領帶,領帶夾也是,暗金色的,頗有質感,很襯他的氣質。


    程知栩垂眸看腕錶的時間,再過十分鍾要開一個跨國視頻會議,沒時間同她說話,心道晚上回去再算帳吧。


    簡靈指著門外,遲疑一秒,說:「那我走啦?」


    「嗯。」


    難道他還在生悶氣?簡靈認為自己昨晚已經解釋清楚了,他不該生氣啊,思考了片刻,不排除是那束玫瑰花惹的禍。


    簡靈嘆口氣,折回去,弓著背在程知栩臉上親了一口。直起身時才意識到自己吃完飯好像忘了擦嘴巴,蹭了點油漬上去,她連忙用手抹了抹他的臉,笑著跑出了辦公室。


    人走了,程知栩緩緩抬手摸了下臉,上麵還殘留著嘴唇的溫軟與熱度,他低聲一笑。


    不擺出生氣的樣子,她還真當他無所謂了。


    ——


    傍晚時分,天空下起了小雨,昏暗的天邊閃過幾道亮光,閃電蜿蜒的裂痕,像是將天空撕開幾條口子,伴隨著陣陣悶雷。


    下班後,雨下大了一點,簡靈補完妝,上樓找程知栩,陪他加了一會兒班,兩人一起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


    程知栩給司機放了個假,自己開車。


    簡靈坐進後排,剛把羊絨裙的裙擺整理好,程知栩就傾身鑽了進來,緊靠著她坐。簡靈微側著身,小半個後背抵在車門,不知他怎麽突然就吻上來了,含著她的唇吮啜。安靜的車廂裏滿是接吻的曖昧聲音,聽得人頭皮都竄過電流,酥酥麻麻的。


    簡靈剛塗不久的口紅被蹭掉了大半,瀲灩的眸子看著他,小口喘著氣,一句簡短的話說得斷斷續續:「幹什麽……突然親我?」


    「補上中午的。」程知栩用拇指指腹蹭了下自己的嘴巴,意料之中的看見指尖染上一抹紅,有些無奈,「這東西能吃嗎?」


    「什麽?」簡靈視線下移,看到他白皙指腹上的一撮紅印,笑眯了眼,「你說的是口紅啊,能吃是能吃,不過這東西吃多了也不好。」


    程知栩表情稍稍一滯,勾了下唇角,將自己指腹上的那一點口紅重新蹭回她的嘴唇,不料簡靈突然張嘴咬了他一口。


    「小狗?」他手指內側登時多了個牙印。


    「……」簡靈翻個白眼,就差掀起裙子給他看證據,你以為你沒咬過我嗎?


    程知栩對上她的眼神,幾乎一秒鍾想起在床上的畫麵,輕嘖了聲,用手指蹭她臉頰:「去前麵坐副駕駛。」


    「啊?」簡靈看了眼,這才發現沒司機,「小楊呢?」


    「給他放假了,今天我開車。」程知栩鬆開西服的紐扣,敞開懷,總算沒那麽燥熱。


    簡靈推開車門下車,繞到副駕駛座。程知栩隨後坐進駕駛座,係好安全帶。這時候簡靈的手機響起來,她接通以後說了句:「好吧,那我找找看。」


    接完電話,她轉頭對程知栩說:「成衍說不想吃義大利菜,想吃地道的中國菜,你有什麽推薦嗎?」


    程知栩經常在外應酬,應該比她清楚哪家的菜品更地道美味。


    程知栩麵無表情啟動車子,給她說了個地址。簡靈把地址發給成衍,讓他直接去餐廳,告訴他如果不會表達就直接把地址給司機看,司機會明白。


    程知栩和簡靈先到,提前開了個包廂等人。


    約莫二十分鍾,成衍就來了,被服務員領到包廂門口。


    成衍穿的比昨天還像大明星,高領的白色毛衣搭配大衣,黑色長褲。領他進來的服務員盯著他看了好久。


    成衍抖了抖袖子上不小心沾的雨珠,低著頭說:「這地方太難找了,你應該順路來接我……」


    話音止於他抬起頭時看見包廂裏另一個男人。


    那人坐在靠裏的椅子裏,黑色西服挺括,皮膚冷白,麵容冷淡。室內的裝修偏中式,屏風、茶桌一應俱全,就連頭頂的燈都蒙著層頗有磨砂質感的暖色燈罩,而不是晃眼的水晶燈。成衍就在昏黃的光線裏,看著幾步外的男人,莫名湧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簡靈主動介紹他們認識:「這是我給你提過的,我的髮小,成衍。」她轉向成衍,指著程知栩笑得甜蜜,「我男朋友,程知栩。」


    程知栩不滿,蹙了蹙眉心,糾正她的稱呼:「未婚夫。」


    「嗯,未婚夫。」簡靈點點頭,肯定道。


    成衍的表情瞬間變了,沒加掩飾地扯了下唇,不尷不尬地說:「我怎麽不知道你有未婚夫了?簡靈,我記得你小時候說過,長大後想要嫁給我。」


    嗡一聲,簡靈腦子都要炸開了,第一時間就是去看程知栩的臉色。大概是有別人在場,他並沒有太過豐富的表情。但簡靈再清楚不過,如果隻有他們兩個人,程知栩的臉色一定很臭!


    「不……不是,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簡靈如坐針氈,努力回想,奈何沒有一丁點印象。


    程知栩端起右手邊的玻璃杯,仰脖灌了一大口水,那氣勢仿佛不是在喝白開水而是在喝酒。


    簡靈的心提了起來,他中午生悶氣的時候就默不作聲地喝水,每抿一口水,唇線就崩得更平直。


    成衍煽風點火:「你不記得了?」


    「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不提了!我們點餐吧,我都快餓死了!」簡靈不想再聊這個話題,趕忙扯開聊別的,「你說想吃地道的中國菜,這家餐廳很厲害的,各個菜係都有,想吃什麽隨便點,我請客。」


    成衍看了眼程知栩,沒與他打招呼,拉開椅子坐下來。


    程知栩更是不給他幾個眼神,隻當他是空氣。


    簡靈夾在中間,冷汗狂冒,她到底做錯了什麽要麵對這個場麵!


    成衍也沒再提令她尷尬的事情,隻偶爾點評幾句菜品,像是故意跟程知栩作對,全程用義大利語交流。


    服務員送菜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幅詭異的畫麵:簡靈坐在兩個男人中間,位置更偏向程知栩,她一邊扭頭用義大利語與成衍交流,下一秒就切換成中文翻譯給程知栩聽,讓他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


    一瞬間,她好像回到了當初陪義大利客戶吃飯的場景,累死了。


    程知栩動了幾下筷子就拿起餐巾擦拭嘴角,之後都在給簡靈夾菜,低聲說:「別說話了,吃點東西,看你都沒吃幾口。」


    成衍中文是說得不夠利索,可也沒到聽不懂的地步,聽見程知栩的話,他一時沉默,反省自己,或許不該為了賭氣折騰簡靈。


    後半段成衍噤了聲,專心用餐。


    窗外的雨一直下,聚餐結束還淅淅瀝瀝沒完沒了。出包廂時,程知栩脫了外套披在簡靈的肩頭,手臂虛攬著她的腰,另一隻玉白的手握著一柄黑色大傘,撐在兩人頭頂,傘麵向簡靈那一側傾斜。


    兩人站在台階下,幫成衍叫了輛車。簡靈朝坐在後座的成衍揮了揮手:「拜拜,下次有機會再聚。」


    程知栩隱在傘下的臉沉沉如黑夜,不言不語。


    直到,兩個人坐上車,程知栩才沒了人前的冷漠,語調隱忍著埋怨:「簡靈,你真夠可以的,小時候想嫁給醫生,還想嫁給這個什麽成衍,你信不信我……」


    「程知栩。」簡靈忽然打斷他,側過臉朝他粲然一笑。


    「幹什麽?別以為傻笑這事兒就能翻篇,我告訴你,回去以後,我……」


    「程知栩。」簡靈再一次打斷他,繼續笑眯眯,「我們明天去領證吧。」


    程知栩鬱結了一晚上的氣頃刻間散去了,腳踩下剎車,將車子停在路邊,轉過頭來怔怔地望著她。耳邊是擋風玻璃前的雨刮器來來回回掃動的輕微聲響,混合著風聲、雨聲。


    路邊行人匆匆,或打著傘或穿著雨衣,身影被鋪天蓋地的雨幕拉扯得模糊不清,化為了背景。


    程知栩默了默:「你說什麽?」


    簡靈兩隻手擋在嘴巴旁邊,作喇叭狀,一字一頓地道:「我說,程知栩,我們明天去領證吧!」


    求婚是他求的,那麽領證就她來做主好了,相當公平。


    程知栩頓了一秒,眉梢眼角的笑意蔓延:「好。」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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