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雪足足下了一夜,封正看著一尺厚的雪,不禁替那些送報人捏了一把汗。這天氣,肯定不能騎自行車去送。


    如約而至的送報人輕輕推開門,封正把報紙搬到他肩上。這種惡劣天氣,隻能人力派送,用自行車太不方便。


    送走送報人,坐在火爐旁,雖然天寒地凍,但還是難掩封正內心的那團火焰。越想越來氣的他穿好衣服,像個粽子一般,包的嚴嚴實實。


    帶著寫好的材料,去了燕京教育局。


    ……


    林東睜開朦朧睡眼,窗外一片雪白,這一刻,教育實現了閉環。真就是前人所寫:撒鹽空中差可擬。


    蘇和輕輕推開門,給林東遞過來稀飯與包子。熱乎乎的飯菜進口,身上頓時暖意流淌。等到林東全吃完,蘇和收拾一番。


    一個人影出現在窗外,赫然是張凱。大約10分鍾左右,出現在病房內。打個哆嗦,一臉笑意看向林東:


    “東哥,自行車這事敲定了。之前60塊錢一輛,現在談到42,我感覺這個價格差不多。”


    林東嗯了一聲,隨口一言:


    “錢你從寢室拿就行,你要是喜歡也可以整一輛,賬一定要記好。直接讓老板送到警局就行。”


    張凱重重點了點頭,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


    旅館那邊,天剛亮,王濤幾人合計一番,躡手躡腳的離開旅店。老板今夜也沒怎麽好好睡,他也怕陰溝裏翻船。


    別看王濤一行人年齡小,但真要作妖,那他也夠嗆。聽著門被輕輕合上,老板重新躺在被窩裏,雖然已無睡意,但還是被子暖和。


    外麵的腳步聲響起,赫然是蘇明,走到老板門外,說了幾句,離開旅店,走向醫院。


    老板聞聲後,突然嘴角一笑,嘴裏自言自語:


    “這就是讀書人的樣子,做事禮貌有加。”


    蘇明給老板說的話很是簡單:“老板,我先去醫院學習,您注意點,今天有點冷。”


    這句話兩層意思,一是訴說自己要離開旅館,二是陌生人的善意。


    沒睡意的老板把昨天的紙張收好,放在抽屜裏,等到有時間交給他姐姐。


    隨著紫鼠報社的報紙送到普通人手上,這場輿論大戲拉開帷幕。


    “我擦,這是畜牲吧。”


    “大驚小怪做啥子?拿過來我瞅瞅。”


    看完後的男人憤憤不平道:


    “我要是這孩子的爹,那幾個渣滓必死。”


    “這學校也真有意思,出了事,總想著遮掩,不想著怎麽處理?還好我沒有貪圖那點學費,不然我家娃不得被欺負死?哪家父母不心疼?”


    “金鑾學校,我看是痙攣吧。這煞筆學校,二狗,你家大兒子就是那裏上學的吧?回來記得脫褲子看看,是不是還完好?”


    被打趣的二狗板著臉,“我家娃不會被欺負,我家娃一直努力學習。”


    “得了吧,這報紙上寫的多清楚,被欺壓的學生替別人寫作業,考試傳答案。成績不能考太好,否則就是被欺辱。誰知道你家大兒子是不是替別人寫作業呢?”


    二狗臉色難看的冷哼一聲,衣服拉鏈大開都未注意,連忙跑回家中。


    “你還記得桑家的事嗎?”


    “小賣鋪的桑椹?”


    男人點點頭,一場被塵封的故事被再次翻出。


    桑椹小時候體弱,誰也打不過,幾個身子骨強硬的小孩天天讓他做作業,一旦有錯誤,被老師責罰,他就會被幾個人圍在牆角,進行愛的教育。


    以至於一個普通學生到後來硬生生考上大學,但這些人很有原則,外麵的混混我們打就行,你就給我負責好好學習。多年後,再次見麵,桑椹很是感激各位無業遊民。


    這也就成為一段佳話。


    ……


    教育局接到材料後,迅速打了好幾個電話,金鑾學校直接被要求停課。相關部門成立調查組,有幾個混政績的官二代就在其中,領頭的是從事教育行業30年的老教師,徐冰。


    滿頭白發,一雙眼睛很是有光。幾人迅速來到金鑾學校展開調查。校長曾良很是懂事的給諸位準備了見麵禮。一個厚厚的信封。


    徐冰看著同事遞過來的信封,眉頭微皺,“什麽意思?吃著國家飯,幹著教育事業,卻還要昧良知?”


    年輕人尷尬一笑:“徐老師,人人都有。大家大雪天出來都不容易,你看,這。”


    徐冰轉身冷哼一聲,“你們是高官子弟,很多事不曾親自體會。這件事的惡劣性質很不一般。如若沒有交代,整個教育行業就會向一個不可控方向發展。”


    年輕人吳良撇撇嘴,心裏不禁想著:老古董,白給的錢都不要,活該一輩子窮酸。等你生個病,住在醫院,靠三瓜兩棗的工資,夠幹啥?


    心裏雖然這麽想,但還是賠笑的說著:


    “徐老師,您如果不拿,我們都不敢拿。大家都是窮苦人的孩子,靠死工資根本不夠養活自己。您看?”


    徐冰留給吳良一個背影,步履雖慢,但每一步都心安。


    來到教室的徐冰一一詢問,大多數學生都是唯唯諾諾,不敢說個清楚。突然有一個話語聲響起。


    “裝什麽呢?趕緊滾蛋吧。都是一群吃著別人,說著別人好的道貌岸然之輩,人家受難的時候,你們在哪?收起你們那一套。一把年紀,真髒。”


    徐冰臉色很是難看,視線順著聲音看過去。


    “同學,你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是嗎?”


    年紀不大的少年蹲在凳子上,眼裏充滿不屑。


    “知道啊,又如何?不就是脫了褲子羞辱嘛。老師還不讓說。敢做不敢讓人搓脊梁骨?真尼瑪惡心。趕緊一個地震下來,全都死光光吧。”


    徐冰聽著怨毒的話語,並未發惱,而是坐在他旁邊,開始詢問一些細枝末節。


    雖然他的話有點粗鄙,但大多與報紙上所言吻合。


    臨走的時候,徐冰順口提了一句:


    “所有人都不敢說,你怎麽敢說?”


    “他們不是人,我還算個人。我求心安,他們求財。這個世界不就是這樣嗎?至於老師,嗬嗬,我自學即可,他算哪根蔥?”


    徐冰長歎一口氣,不知是不是對現在教育的失望。明明生活一天天都在變好,怎麽人還不如過去那些人好呢?這是徐冰很想問的,也是最想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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