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逗了,你是執法者,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幫我?“蘇青河毫不遲疑地回絕了,“而且她跟著猛鬼眾或許比跟在我身邊更適合,畢竟異國他鄉的生活她未必能適應,況且我自己都還前路未定,跟著我隻會害了她。“


    “你才見過幾個鬼?就自認為很了解猛鬼眾了?不是所有鬼都像櫻井千夏一樣天真,很多鬼都對家族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如果她一直留在猛鬼眾,誰知道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木下秋乃推著輪椅淡淡說,“你應該還不知道櫻井千夏殺的那三個人是誰吧?”


    “一個醉酒的猥瑣癡漢,曾逼得高中女孩身患抑鬱症,整天躲在家裏不敢出門;一個專挑獨居老人下手的入室搶劫犯;還有一個破壞了無數家庭甚至逼得別人跳樓自殺的毒販子。如果用日本的法律來審判,他們至少都是十年以上的監禁,可他們都用不同的手段逃脫了法律的製裁。”


    “蛇岐八家不管?你們不是黑道的執法者麽?”蘇青河問。


    “我們怎麽管?世界上的惡人數不勝數。日本有1.28億人口,可家族即便算上下屬不入流的黑道勢力也才幾十萬人,分散到日本四個島上連水花都泛不起來。家族隻能盡量幫助弱者,卻不可能幫到每個弱者。”


    她接著說:“你也覺得那三個人該死對不對?那你知道他們怎麽死的麽?無數高速流動的水珠穿透他們的身體,卻繞開要害,隻留下微小的血洞。最終他們因失血過多而死,死前絕望地感受著血液從身體裏一點一點流出,鮮血被灑在房間各個角落,像是惡魔留下的圖騰。”


    蘇青河不再說話。


    “她其實早就失控過,隻是她記不清了。她一直在壓抑心中的殺戮欲望,拚命控製著不去傷害無辜之人。但在你身邊,她可以一直保持理智,即便多次動用言靈也沒有失控的跡象。”木下秋乃輕聲說,“即便這樣你還覺得她留在猛鬼眾很好麽?”


    木下秋乃推著蘇青河來到了這層樓的休息大廳,午後的暖陽在巨大的落地窗邊投下金色的光帶,窗外可以看到新宿區帶著玻璃幕牆的高樓大廈閃耀著陽光。幾個穿著病服的年輕人坐在休息區的小桌邊打牌,接待台前的小護士盯著手機,臉上洋溢著淺淺的笑。


    蘇青河扭頭看著窗外飛過的鳥,鼓著翅膀穿梭在高樓間尋找歸途。


    “可她好不容易才自由了,為什麽要再給她套上枷鎖呢……她說她想去看東京塔、淺草寺、富士山、奈良公園……現在她終於可以自己去看了,輝夜姬不會整天都盯著全日本的監控,蛇岐八家也不會一直抓她。隻要小心一些,再有猛鬼眾的幫助,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蘇青河忽然想起來一句詩,“鳥翼上了黃金,鳥便永不能在天上翱翔”。


    他輕聲說:“她等了十年,她應該有這樣的權力,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了。不是被推搡著、被裹挾著向前,也不是沿著被別人選定的道路行進,而是懷著自己的想法,去決定自己的路。我有什麽資格去決定別人的未來?”


    木下秋乃愣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話說得像個哲人,你在學校不會是讀哲學的吧?”


    “哲學能賺幾個錢?我讀軟件工程的,準備回國當程序員。”蘇青河哼哼道。


    兩人不約而同地結束了剛剛的話題,他倆一個是家族的執法人,一個是將被遣送回國的大學生,在家族的總部大搖大擺地討論要不要送一個鬼出國多少有些不把家族放在眼裏了,就像兩個間諜坐在日軍軍營裏商量該怎麽把困在城裏的土八路送出城一樣。


    與此同時,遠在美國芝加哥郊外的某個控製室,穿著墨綠色校服的年輕人正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瀏覽著獵人網站上的信息。這是他勤工儉學的一部分工作,負責監控網站上與龍類相關的動態,一旦發現線索便記錄下來,上報給執行部,等執行部空閑的時候就會派出專員處理。


    獵人網站上的內容五花八門,看似普通的懸賞任務背後,往往隱藏著與龍族相關的秘密。比如一些看似普通的盜墓任務,實則是為了尋找龍族遺留的煉金器具。雖然獵人中不乏混血種,但他們的血統大多稀薄,甚至無法感知言靈,因此學院也不想整編這些散兵遊勇。


    一條配著照片的帖子被發布到獵人市場,迅速在熱門榜單上占據一個不高不低的位置。獵人網站上的帖子並不隻是懸賞,也有很多獵人在上麵分享各種各樣的生活趣事,這條帖子便是如此。


    “難以置信!官方稱此為燃氣爆炸?真相何在?視頻為證。”


    燃氣爆炸?年輕人好奇地點開了帖子,視頻畫麵隨即展開,夜幕下的東京映入眼簾。


    鏡頭似乎是從某棟小樓的陽台上拍攝的,遠處的東京天空樹在雨幕中若隱若現,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突然,畫麵左下角爆發出耀眼的光芒,一顆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將整條街道照亮得如同白晝,連低空中的積雨雲都被這股力量驅散,露出了點點星光。拍攝者驚呼一聲,迅速調整鏡頭對準火球,但由於建築物的遮擋,還是無法看清街道上的具體情況。


    深夜,卡塞爾學院執行部悄無聲息地繁忙起來,圖書館二層的中央控製室燈火通明,剛剛才睡下的施耐德教授接到諾瑪傳來的消息,立刻便拖著裝載了呼吸機的小車匆匆趕來。鐵灰色的眼眸在昏黃的光線下更顯深邃,施耐德冷冷環視一周,卻意外發現室內已有一位禿頂的老頭比他更早抵達。


    “曼施坦因?今晚你值班?”施耐德聲音低沉黏稠,仿佛破損的風箱般。


    “我就在附近,處理執行部留下來的爛攤子。”腦袋禿得發亮的老頭沒好氣地說,“前段時間你們動用煉金飛彈射擊龍類乘坐的水上飛機時,擊落了五角大樓試飛中的新型隱身無人機,這幾天我為這事忙得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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