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吃了麵,收拾好碗筷,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淩媽還沒有回來。


    肖兔坐在沙發上,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想起淩超抱她時的樣子,不知為何,心裏突然不是滋味。其實她不是個記仇的人,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她也無法改變什麽,但問題是淩超到現在還不肯認錯,在他眼裏她就能那麽任他為所欲為嗎?


    想到這裏,肖兔又堅定了決心:不能妥協,絕對不能妥協!


    這時候,淩超已經收拾好碗筷出來了,臉色有些陰沉。


    他也在為剛才的事煩心,這一個多月來,他以為肖兔隻是單純的發脾氣而已,沒想到她竟然會因此而掉眼淚!說實話,從小到大,她就沒見過肖兔掉眼淚,就連當初在擂台上被歐陽梅打成那樣,她都沒說一聲委屈,現在卻會為了這件事哭?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問自己:難道這次,真的的是自己做過分了嗎?


    就這樣,兩人雖在同一個屋簷下呆著,卻是個懷個的小心思,誰也沒有先開口。


    到了九點多的時候,淩媽的電話打來了,淩超接起電話“恩”了兩聲,就把電話遞給了肖兔:“我媽找你。”


    肖兔才接過電話,淩媽的聲音就傳來了:“喂?兔兔,我一個好朋友今天生日,非得讓我陪她通宵,我就不回來了啊!”


    肖兔囧了:“那我的鑰匙……”


    “我現在人在市區呢,鑰匙肯定送不回來了,要不你就在我們家客房湊合一夜吧,反正洗漱的東西洗手間裏都有,換洗的衣服客房裏有,就在衣櫃下麵第二個抽屜……對了!超超他爸在出差,明天他奶奶來了沒人接,你記得叫超超早上八點半去火車站接人。”


    “可是幹媽……”


    “不行,我這裏鬧,聽不清楚。你記得千萬要提醒超超明天去接奶奶啊!那我先掛了啊!”然後淩媽就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拿著電話,肖兔呆了好久才反應過來,然後她的臉就黑了。


    難道今天要和淩超……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想到這裏,心不由得跳亂了幾拍。


    就在肖兔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淩超忽然問道:“我媽說什麽?”


    “……她讓我今天睡客房。”肖兔回答得有些艱難。


    淩超愣了愣,隨即平靜道:“那你先去洗澡吧。”


    明明是共處一室的尷尬,他卻毫不在意似的,這讓肖兔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多心。


    不就是睡一晚嗎?沒什麽的!她在心裏默念著,心情倒也放鬆了不少,點了點頭就去客房拿衣服去了。


    要問肖兔的衣服為啥會在淩超家的客房裏?其實答案很簡單,肖兔從小到大沒少睡在淩超家過。以前老爸老媽外出不在家的時候,她媽總會把她送去淩超家蹭吃蹭住,這樣的次數多了,淩超他媽幹脆在客房留了個抽屜給肖兔放衣服。


    但是這些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那時候幹爸幹媽總是在家的,哪像現在,這麽大的屋子隻有她和淩超兩個人住,再加上正和淩超鬧別扭,肖兔一開始會緊張也是理所當然的。


    再說肖兔從客房拿了衣物進浴室洗澡,浴室的水溫剛好,熱水淋在皮膚上,舒服極了,頓時將一天的勞累都散去了。


    在這樣舒緩的水流中,肖兔漸漸忘記了剛才的尷尬,直到洗完澡換好衣服走出浴室的時候,她才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怎麽兩條腿感覺涼颼颼的?


    低頭一看,她石化了。


    那些衣服都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了,雖說她幾年來胖瘦沒什麽變化,但是身高卻……


    這時候淩超也拿著衣服準備進浴室洗澡,看到肖兔,他也怔住了。


    粉色的睡裙下兩條細長的美腿局促地並在一起,她的手還在不停地把睡裙往下拉,可越遮卻越顯得刻意,反倒讓人忍不住把目光往她腿上瞧。


    見淩超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的腿看,肖兔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看什麽看啦!色狼!”她奪過他手裏的衣服,拚命往自己腿上遮。


    “那是我的衣服。”淩超好心提醒她。


    “幹嘛?”肖兔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句。


    “你用我的衣服遮自己的腿……”


    肖兔:“……”


    肖兔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包著淩超的衣服走回客廳的,隻記得兩頰火辣辣的,一直燒到了耳朵根。一到客廳,她就先衝去淩媽房間,隨便找了條睡褲套上,這才舒了一口氣,耷拉著腦袋走出房間。


    才走到門口,就撞上了淩超。


    “你幹嘛?”她又羞又惱,警惕地看著他。


    見她這樣子,像隻受驚的小白兔,叫人忍不住逗弄一番。


    淩超指了指她的手:“你就這麽喜歡我的衣服?”


    肖兔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把衣服還給人家呢,伸手就把衣服甩了過去:“給你啦!色狼!”一想起他剛才在自己腿上遊走的目光,她就忍不住臉紅心跳。


    被她用衣服甩,淩超也不惱,隻是順手將拋到身上的衣服往地上一扔,忽然走近了她一步。肖兔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他跟著又進了一步……


    這樣你進我退了許久之後,肖兔終於退無可退,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如此曖昧的距離,肖兔驀地緊張起來,按在床上的手早就做好了防禦的準備,如果他敢靠近一步,休怪她不客氣。


    就在肖兔捏緊拳頭準備揍過去的時候,淩超卻先下手為強,抓住了她的手。


    “你幹什麽!”肖兔的話音剛落,就感覺到一股推力,把自己往後推了下去。霎時,她的背貼上了床,雙手被按在頭的兩邊不能動分毫。


    肖兔猝不及防,一下子愣在那裏,隻覺得嗓子幹幹的。


    危險的氣息逐漸逼近,終於在幾乎貼上她的時候停住了。


    他沉著煙,沒有絲毫的輕浮,眼裏仿佛隱藏著什麽情緒。過了一會兒,他又忽然動了動唇,像是要說什麽。


    肖兔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拿根裝在腦袋裏的導火線一觸即發。


    “兔……啊!”


    一聲慘叫過後,淩超倒在了地上,雙手很不雅觀地捂在……兩腿中間。


    沒錯,肖兔反擊了。


    從床上蹦起來的時候,肖兔很抱歉地看了躺在地上的淩超一眼,在心裏默默說了聲:“對不起,我是被逼的。”然後飛也似的逃進客房,鎖上了房門。


    門鎖落下的刹那,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才落下來,一落下就開始狂跳不已。


    剛才實在是……太險了!


    他到底想對她做什麽?那樣的眼神……她現在閉上眼還會清楚地浮現在眼前,那近到連對方的呼吸都能感觸到的距離,她的臉都能映進他的眸子裏……


    肖兔甩了甩頭,實在沒法再回想下去了,最後隻好倒頭,把自己埋進了床裏。


    這一夜,肖兔睡得極不安穩,幾次起來隔著房門探聽外麵的動靜,卻又不敢出去。


    她剛才那腳好像是重了點,他不會……不會的!他那麽壯,怎麽可能有事?肖兔很快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在這樣反複的猶豫和否決中,等到快天亮的時候,肖兔終於睡著了……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八點多了,肖兔打了個哈欠,望著牆上的掛鍾揉了揉眼睛。


    恩……還早……不如再睡一會兒……


    啊!


    忽然,她意識到什麽,彈簧似的從床上彈了起來。


    昨天幹媽在電話裏說八點半……讓淩超去火車站……接奶奶?


    肖兔霎時清醒過來,一看牆上的掛鍾,都已經八點一刻了!而她昨天……好像忘記跟淩超說這事兒了!


    肖兔幾乎是衝出房間的,來不及敲門就一把推開了淩超的房門,那時他也還在睡覺。


    “快醒醒!來不及了!”肖兔在他床邊大喊。


    喊了許久,他非但沒理她,還拿被子蓋住了腦袋。


    肖兔急了,衝過去就扯他的被子。


    在這樣你爭我奪的被子拉鋸戰中,淩超終於惱火了,扯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拉上床,然後順勢將她壓在了身下。


    一連串動作,肖兔完全始料未及,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淩超殺人似的目光已經近在咫尺了。


    肖兔這才赫然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淩大公子有非常嚴重的……起床氣!


    所謂起床氣,其實就是有一類人起床的時候脾氣會特別不好,這種人在生活中其實比較常見。有些人脾氣小些,起床的時候頂多罵兩句髒話,有些人則脾氣大些,會跟人又吵又鬧。


    淩超也有起床氣,但是他的起床氣與眾不同,他不罵人也不摔東西,他就是……用眼神殺死你!


    這種足以殺人於無形的眼神,肖兔可不是沒見識過。她還記得讀小學的時候,有一天自己心血來潮起得很早,去淩超家叫他上學的時候他還在床上睡覺,於是她就像今天那樣對他又喊又拉,結果……


    想到這裏,肖兔不禁打了個寒戰。


    肖兔好不容易從小時候的陰影中回過神來,一下就撞見了淩超那殺人的目光,和當年的簡直一模一樣……不對!是更上了一層樓!


    她嚇得幾乎不敢動,僵著身子,任由淩超那樣盯著自己看。


    一會兒,一會兒就過去了……她這樣安慰自己。


    果然,這樣大約僵持了一分多鍾,淩超的目光終於正常起來了,就在肖兔以為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眼睛一閉……又睡過去了?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現在的肖兔,那就是——悲催!


    眼看火車就要到站了,淩超卻還在睡覺,最要命的是,自己這樣被他壓在身下,是起也起不得,叫也叫不得,萬一一不小心又吵醒了淩大公子,那眼神……


    就在肖兔欲哭無淚的時候,淩超的頭忽然貼著她的臉磨蹭了兩下,帶著幾分沙啞地聲音輕輕叫了聲:“老婆……”


    肖兔怔住了,差點以為自己幻聽。


    “老婆……”他又叫了一聲,這回是貼著她的耳朵叫的,那聲音在耳邊不斷地回響著,真真切切。


    那貼著臉頰溫熱的觸感,以及他說話時打在自己臉上的鼻息,讓肖兔明白他是在裝睡,可偏偏卻氣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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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在叫她“老婆”嗎?


    明明讓人惱羞得要命,卻忍不住從心底生出一絲甜蜜的滋味來。


    “老婆,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那聲音再度響起,他的臉貼著她的頸窩,像是條撒嬌的小狗。


    肖兔忽然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這個男人啊!有時候把自己藏得誰都無法看透,有時候又直白得叫人不知所措,性格明明變態又扭曲,可就是讓人氣不起來……


    心裏忽然有個聲音在對自己說:“原諒他吧。”


    良久,她輕輕應了一聲:“恩……”


    就在應出的那一刹那,雙唇被攫住了。


    肆無忌憚的吻,從口舌入侵,直到抽去她所有的氣息,像是要將這一個多月來的苦悶全都償還似的。


    是啊!他憋得太久了,一直不肯開口道歉,隻是因為虛榮的自尊心作怪,直到現在得到她的諒解,才發現這一個多月來自己對她的想念有多深。


    一吻方罷,他還不滿足,又順勢吻她的下巴,從脖子一路向下,舌尖在細嫩的皮膚上繞出點點紅斑,直到……


    “等一下!”肖兔叫了起來。


    “怎麽了?”淩超皺起的眉頭掩飾不住被打斷的不悅。


    肖兔顫顫地指著牆上的掛鍾:“快去接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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