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癡果然再次尋向“梅莊”想找梅冷情母女,以探聽“鏡花”下落,一了窺探第一高手武學之秘密。


    然而他倆在太行山附近,轉了一天一夜,就是不得其門而入。兩次出入梅莊,都是被蒙著眼送出來,在抵達一處綠竹林,才鬆開布條。照小癡判斷,絕不會超過十裏路程,然而這卻難住他們了。


    兩人找得身疲體倦,遂找條小溪,洗把臉,先坐下來休息再說。


    呂四卦抱怨道:“這女閻王,朋明要我們去苗疆找那‘莫拉真主’,卻變了卦,不見半個鬼影,害我們白跑這趟冤枉路。”


    小癡雖然累,但瞄向前麵幾座插天高峰,突然有點得意的笑起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什麽辦法?”呂四卦馬上追問。


    小癡有點戲耍味道的笑著:“像上次一樣,爬上山峰再往下跳,路就出來了?說不定還可以將梅冷心這凶女人給壓扁呢!”


    呂四卦瞪眼道:“你有完沒完?差點被你害死還不夠?什麽壓扁?說下定她們早就在屋頂裝上竹刺,這麽一下去,保證可以從前胸看到背後!跳第一次可以說聰明膽大,跳第二次絕對是笨蛋,我不幹!”


    小癡笑道:“我們本就是‘聰明白癡’和‘笨蛋’意義相同,你不覺得有點光榮麽?”


    呂卜四卦道:“一點都不光榮,還是不幹!”


    小癡供奈道:“不幹就沒辦法了。”


    呂四卦問道:“你想她們為何不等我們?”


    小癡道;“理由很多,也許她們以為我們又讓人家給捉去了。”


    呂四卦道:“是龍王島?”


    “那倒不會!”小癡道:“她們母女賊得很,聞及龍王島被我們炸了,再加上東方龍四處在尋人,她們必定會想到我不在東方龍手中,隻是在某一個地方,或是某人手中。”


    呂四卦道:“所以她們在等不到人之後就走了?”


    小癡道:“事實如此。”


    呂四卦道:“我是說她們會去找‘莫拉真主’?”


    “任何狀況都有可能!”小癡道:“有可能去找我們,也有可能留在‘梅莊’。”


    他起身道:“走吧!”


    “不找了?”


    小癡道:“我找她,不如她來找我們,反正我們現在是大人物,跺一腳都會動江湖,還怕人家找不著?”


    他已走向小溪下遊。


    呂四卦也踉上,不必找了,心情也為之輕鬆:“咱們去那裏跺江湖幹?”小癡想想,已曖昧的笑起來:“找大美人啊!咱們不是跟她約好了?緣訂三生,然後來個洞房花燭夜!”


    呂四卦突然楞住,慕容可人身邊兩個丫嫋,被他嚇死過,現在去,準沒好結果,他急道:“我不去!”


    小癡嗬嗬笑道:“你不去?那你留下來好了!”


    說完,他已往山下疾奔。


    呂四卦眼見剩下自己一人,要是碰上梅冷情母女,那還得了?不得已,硬是咬著牙:“真是交友不慎!”一聲“等等我啊”,也舉足追下去,對付丫嫋,要來得比女閻王要保險多了。


    慕容府紅門前那兩雙石雕麒麟仍沉猛雌伏著。小癡和呂四卦就躲在麒麟後麵。張著眼睛往丈餘高,帶銅扣的紅色拱型大門瞧去。


    門頂嵌鑲邵塊白底金字題有“慕容府”鬥大草體字的大玉石長匾,雕琢之精細,就如一塊玉屏風,找不出一絲不妥與瑕疵。


    小癡可沒心情去欣賞這些。眼睛一轉,又溜回身前白色麒麟,老成持重的誇耀者:“好一雙活麒麟,看起來比小象還大,保證可以騎著它去見玉皇大帝。”


    呂四卦道:“麒麟是祥獸,可以避邪,咱們也沾點祥氣,免得將來老是時運不濟,頻頻落難!”


    對於要去見慕容可人,很可能碰上那兩個丫嫋,他早心頭忐忑難安,希望能借麒麟祥瑞之氣,避此黴運。


    小癡並沒專心去想他話中含意,也甚想過過癮,立時高興道:“不騎白不騎,反正沒人,騎兩下也無啥幹係!上吧!”


    說著,他已擺出架勢,像極戲台上奸臣騎大馬的誇張動作,一聲“呀喝”已騰竄而起,像要壓倒山丘的往麒麟壓去。


    如此用力,一般人必把臀部給壓疼,然他那身鐵打身軀,硬的像石頭似的,豈會受此一壓而發疼,隻瞧得他輕輕鬆鬆,跨得威風八麵,一點也不疼。


    呂四卦見他跨上,也不甘落後,雀躍叫聲“我也來”,隨即跨身坐向麒麟。


    正在兩人興高采烈往下坐之際——


    忽然“啪”的一聲,偌大而堅硬的麒麟竟然如中炸彈般開了花,碎垮滿地,塵灰為之冒湧而起。


    小癡和呂四卦尖叫一聲,已然跌坐於地,傻楞楞的相互對眼,一時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堅硬石雕的麒麟,竟然不堪一坐?


    小癡苦笑不已:“這麒麟好象紙糊的一樣,怎屁股都還沒坐熱就垮了簡直中看不中用!!”


    呂四卦道:“大概你不小心又用上功力,就把它坐垮了。”


    小癡道:“會嗎?隨便一坐即有此威力?”


    呂四卦道:“怎不會?高山殞石都可震碎,坐垮麒麟又算什麽?”


    小癡幹笑道:“真是亂發功,不過沾沾麒麟喜氣也好。”


    呂四卦抱怨道:“麒麟再如何吉祥,也抵不過你這個衰人一身的倒黴運!”


    小癡爬起來,一身都是灰塵,十分狼狽。瞧瞧那顆還算完整的麒麟頭,又聞及屋內傳來陣陣吆喝聲,心知慕容府弟子已察覺,急忙拔腿就跑:“快走吧!再不走,更倒黴的事情就要來了!”


    呂四卦也不敢落後,顧不得再整理衣衫,辭忙追向小癡,往左側不遠處那清澈水溝奔去。


    他們想故計重施,潛水進入慕容可人起居處。


    大門一開,湧出數名勁裝漢子,突見麒磷已毀,甚是驚咳,又見小癡,呂四卦兩人背影,其中一名急叫:“快追!”


    護院武師趕忙快步追了過去。


    小癡已知無法隱瞞,隻有入水一途了,苦笑道:“跳吧!麒磷的吉祥,在水中才能顯現出來的!”


    他和呂四卦已沒時間考慮換下衣衫,已雙雙跳入水中,反正衣服都是灰塵,洗洗反而幹淨。


    武師追趕而至,突見兩人跳水後,就已不見蹤跡,順著河溝追趕一陣,仍無所獲,隻好調頭返回慕容府。


    眼見麒麟被弄個粉碎,不禁也想笑,他們在想:若說小癡和呂四卦有意挑釁,那也不必逃的如此之急?若非挑釁,又何苦硬將麒麟給弄碎?如此又弄又逃之行徑,何異小孩在耍把戲?


    隻是他們未想及,麒麟是讓人家給坐垮的。


    小癡和呂四卦熟巧的潛入慕容可人花園中那座幽雅靜湖中。


    已近黃昏,霞光萬丈,投向湖麵,映出萬道金光閃閃,似若一串串金葉子隨風飄動,甚為光彩奪目。


    湖麵九曲橋盡頭之雅亭,已燃起燭光,淡淡透出柔如蟬翼紛飛的紗簾,一股神秘清雅氣息湧現著。


    亭內,似乎有人在整理東西。


    小癡和呂四卦很快冒出水麵,瞧向雅亭,見著人影,已滿意笑起。小癡道:“大美人果真在此!”


    呂四卦吶吶道:“會不會是那兩個丫嬛?”


    小癡道:“急什麽?叫一下不就知道了?”他突已昂起頭叫著:“大美人!我們……”


    話聲未叫完,呂四卦趕忙掩住他嘴巴,急叫道:“你想害死我啊?要是她真的是丫嬛,那我不就……”


    然而他動作雖快,卻無法掩住小癡所叫聲音,亭內那名丫嬛已發覺,乍見有人從水中冒起,基於上次吃的虧,可謂終身難忘,想都不想,已驚叫起來:“不好啦!有刺客……”


    呂四卦乍見竟然是要命丫嬛,那還顧得了小癡?一個騰身掠出水麵,使出“燕子三抄水”的絕頂輕功,流光飛逝般竄入屋內,淩空一指,已把驚惶而想逃逸的丫嬛惜春給點倒。


    呂四卦這才噓口氣,飄落地麵:“還好最近功夫進步神速,否則非出漏子不可!”


    小癡也爬上曲橋欄杆,戲謔道:“怎麽樣了查出來是誰了沒有?”


    呂四卦瞪眼道:“查出來了!是你娘!”


    小癡不在意的笑著:“我娘?那你趕快叫伯母啊!”


    呂四卦想占口舌之利,誰知仍被小癡給倒打一耙,要叫惜春“伯母”?硬是把話給咽了回去,免得又遭了殃。


    小癡走入亭內,一切依舊高雅怡人,瞧瞧惜春,得意笑道:“藏起來吧!都已抓著了,還爭個什麽?”


    呂四卦瞪眼道:“你再亂叫,我可要先走了,省得死在你手中!”


    小癡嗬嗬笑道:“我那有這麽多時間鬼叫著?你藏了惜春後就躲起來,別忘了還有另一個小丫嬛在風騷著。”


    呂四卦抱怨道:“每次跟你在一起,沒有一次風風光光的!”


    小癡稍尷尬的笑了兩聲:“就快啦!方才坐垮麒麟,不就威風八麵?”


    呂四卦奚落道:“隻是灰頭土臉而已!”


    小癡幹笑著:“這種事也不是人人能夠“享受’的嘛!”


    呂四卦再瞪他一眼,也不敢怠慢,把惜春藏在雅亭後角,用長簾給罩住,雖然稍微凸出,但不仔細看,也不容易發現。


    藏妥以後,呂四卦則潛向九曲橋左側一棵濃密垂柳立即藏身其中,準備再逮另一名丫嬛。


    小癡則坐於屋內矮腳長桌前,倒著美酒,自飲自酌,時而幻想著待會兒要如何與大美人交談,如何表現自己的不俗。


    老是讓美人斥及油裏油氣,心頭也不好受!


    然而他這次似乎仍是一樣俗不可耐。


    因為他想著想著,再加上美酒醉人,不自禁的已進入夢鄉,夢中不停露出笑意,嘴巴張得杯口大,差點流口水,也許做的是美夢吧?


    這還沒關係,他竟也把雙腳架在桌子上,衣服又濕,如此一來,和潦倒街道的流浪漢已相差無幾。


    夕陽已沉,霞光黯失,夜已臨。


    呂四卦已等得發慌,正想跳下樹以活動筋骨之際,突又發現有人踽踽行來,仔細一看,白紗輕裙,正是美絕天下的慕容可人。


    他立時給小癡暗號,但小癡已進入夢鄉,那還有時間給他回音?


    “媽的!臭小子,到現在還有時間喝老酒了我看你如何去消受美人恩!”呂四卦已從方才的緊張而轉為捉狹,他也想報複先前的恩怨。


    不容他想太多,慕容可人已輕盈走向雅亭,輕聲叫著:“惜春!你到那裏去了?我不是叫你整理好,通知我一聲嘛?”


    惜春當然不會回話,慕容可人已走入雅亭,乍見一雙長腳掛在桌上,詫然驚訝,提防的走過去,想看清是誰?


    突見小癡甜美笑容,她不禁也笑了起來:“原來是你?害我等了那麽久……”她伸手去搖著小癡肩頭:“白小癡,你醒醒!”


    小癡扭動一下身軀,並未醒過來。


    慕容可人叫了兩次,見他未醒,也不好意思再搖,心想就讓他睡夠了再說,然而眼眸瀏向四周,不見惜春人影,頓覺以白小癡個性,惜春可能遭了殃,急忙又搖著小癡:“白小癡,你快醒醒,惜春呢?”


    小癡似有所覺,扭動身軀一陣,喃喃夢囈的念著:“大美人——喝杯吧……”


    他迷糊的作出抓酒杯姿態,想必夢中正好進行這一段。


    慕容可人不明就裏,她隻擔心惜春,又追問:“我不喝,惜春在哪裏?你把惜春怎麽了?”


    “不喝怎麽行?”小癡喃喃叫道:“不喝就不夠高雅脫俗,喝了再告訴你!”


    慕容可人無奈,隻好舉杯喝下米酒,道:“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小癡喃喃道:“要說什麽?……”


    “惜春在那裏?”


    “惜春?她是誰?……”


    “就是我的小婢,高高的……”


    “哦……”小癡似懂非懂的說:“她……她在樹上……”此時的他,已把惜春和呂四卦擺在一起,伸手已往窗外呂四卦躲藏之垂柳比去。


    “樹上?”慕容可人想不透一個好端端的人,怎會跑到樹上去了但想及她爹也曾經被綁於樹上,不禁驚愕道:“你們……”


    呂四卦躲在樹上,仍戲謔的往小亭看,存心想看小癡出醜,誰知小癡竟往自己指來,直覺反應:“這混蛋又在耍我了!”


    不客氣,截取一小段樹枝已打向小癡,不管如何總能把他打醒,讓他裝不下去吧?


    樹枝打在小癡頭頂,咋的一聲,又脆又晌,小癡登時蹦起來,急叫:“誰敢暗算本大爺!”聲音之大,已把慕容可人給震住。


    “那一個不怕死的……”小癡正舞起招式,準備還擊對方,驟見慕容可人,已楞住:“是你?”


    慕容可人一笑:“是我……”


    “怎會是你?!”小癡幹笑道:“剛才我……我在幹什麽?耍酒瘋,說夢話?”


    慕容可人淡然一笑:“還好,隻是把腳放在桌上而已。”


    “哇!我又糗了!”小癡尷尬的笑著:“這動作,還算美吧?”


    慕容可人道:“比起某種人來說,是美了不少。”她仍擔心惜春安危,追問道:“惜春呢?我的貼身丫嫋。”小癡歉然的指向後邊牆角下:“在那裏,好象也醉了……”


    慕容可人趕忙走過去,拉開紗簾,已出現惜春熟睡臉容,再探視一番,心知是穴道受製,也為之放心,想把她拍醒。


    小癡卻出言阻止:“大美人且慢!你的丫嫋可凶得很,這一拍醒她,我就得落水潛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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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可人猶豫一陣,終於還是將惜春置回原位,已恢複平常擁有的甜美笑容,走了回來:“你也真是,上次何須對她們開玩笑呢?”


    小癡指著垂柳樹上,捉狹道:“開玩笑的人在樹上,跟我沒關係。”


    慕容可人這才明白呂四卦藏在樹上,嫣然一笑,道:“叫他下來吧!有我在,惜春和雨春不敢亂來的!”


    小癡一副無奈道:“這我可無能為力了,他一向有這個偏好,若非他願意下來,拉他也沒用,就由他去吧!”


    慕容可人淡然一笑道:“就隨他吧!”已走向矮桌,稍加整理被小癡弄亂而濺出不少酒漬的桌麵,道:“你們也真是,要找我,直接由大門來,不就得了?何須每次都弄得一身濕漉漉的?”


    小癡可不敢把糗事給說出來,幹笑不已:“這……這是因為……因為狗改不了吃屎,我們已很習慣這種見麵方式!”


    一時無法答上口之下,他連“狗改不了吃屎”如此自我貶損的話都用上,但覺回答甚妙,已嗬嗬笑起。


    小癡自知要是消息傳開,若有入圍上來,府外水溝後路必定被堵死,逃不了,那是小事,要是在美人麵前出糗,那可真的“出大糗”了。


    要是以前,慕容可人聞及此粗俗言語,必然會不屑一顧而拂袖離去,但此時,她雖感困窘而不習慣,卻未產生太大反感,隻是以笑容來掩飾心中的不習慣。


    話已說過,小癡也未太留意,他隻擔心慕容可人是否已知曉麒麟被毀一事。見及她如此反應,必然不知此事,心情也為之安定下來。


    “最近還好吧?”小癡問。


    慕容可人輕輕一歎:“你說過,上了龍王島之後,要馬上帶去我找我爹,誰知你一去就是數個多月,我等得心好急!”


    小癡睨眼道:“也就是說,你很想念我的意思?”


    他本以為慕容可人會表現困窘形態,誰知她卻一如方才,含有傷感道:“為了我爹,我能不想你嗎?”


    小癡有點不是味道的說:“除了你爹,你就不想我了?”


    慕容可人歎道:“想是想,隻是我想的是你上次吟詩作弄我;那個女人丟得起這個臉呢?”


    小癡癟得甚僵,暗自後悔捉弄人,到頭來卻和大美人劃下了一條鴻溝,他幹笑道:“我是無心之過,敬請原諒!”


    “我也明白你是無心,隻可惜我卻無法忘懷!”慕容可人笑的稍帶淒悵:“別說這,我們喝點美酒,你能拿出雅的一麵嗎?”


    小癡滿口答應:“當然!我現在發覺,唐突佳人,是件不能原諒的錯誤,從今天開始;我將是優秀的秀才,準備侍候漂亮的佳人!”


    他已擺出姿態,準備和美人大談風花雪月。


    慕容可人也含笑的坐了下來,兩人麵對麵啜飲美酒,小癡此時是順眼多了,不過她談的仍是有關她爹的一切。


    “我爹他在那裏?遠不遠?”


    “在苗疆,要七天路程!”


    慕容可人含帶有疑惑眼神:“你當真要我去?”


    小癡大打包票道:“不帶你去,帶誰去?我發現我們愈來愈投緣了,你不覺得我們是天生的一對?”


    慕容可人嫩臉微紅,笑的如芙蓉出水,美極了,也落落大方道:“你若不那麽油氣,說不定我會忍不住的喜歡上你呢!”


    小癡樂歪了心,笑不絕口:“說真的,你這個大美人,還真有那麽點魅力,足可把天下男人迷倒,誰說不喜歡你,那都是口是心非,不過油氣是天生的,要改過來,恐怕沒那麽容易!”


    慕容可人道:“為了我,你不能改嗎?”


    小癡道:“改了就不真,不真就是假,現在為了你。我勉強亂改,要是將來你花容不再,說不定我老毛病又犯了,這又何苦呢?”


    慕容可人已呆楞,她想的雖有關小癡的話,但最主要還是那句“花容不再”,想及父親日漸衰老,又有誰能青春常在?


    小癡又道:“美人跟英雄都是一樣,不許人間見白發,我看沒有必要去牽就你,故意裝作很有氣質的樣子,你也不必追尋夢中的影子,把我的壞處當成好處,也勉強通過啦!”


    平時甚有主見的慕容可人,被小癡三言兩語,說得方寸大亂,不禁對自己起了懷疑——世上真有那種完美無缺的人?


    自己美絕天下,又精通琴棋書藝畫,可謂色藝雙絕,但心靈充斥的,難道就如小癡所言,全是夢幻美景?


    她未想通是否全為夢幻,卻明白自己活得比小癡不踏實,整天以書琴為伍,不懂人與人之間的情趣,這人生是否白活了?


    她有這麽點丁感覺——人生似乎不是活在象牙塔裏的撫琴弄月,該是接受塵世的衝擊,才能化出生命之光輝。


    “好一個‘把壞處當成好處’?”她嫣然輕笑:“我試著去接受,不過你也別壞得太離譜了,讓人連嚐試都不敢試。”


    小癡欣然自得道:“我若真的壞,你也不會坐在這裏踉我喝酒了,不對嗎?至於我對自己的評語是時好時壞!”


    慕容可人道:“有時候,我也不如自已做的對不對?”


    小癡回答的甚有味道:“聰明的人,在不知‘對不對’時,都會選擇‘對’,這可以使人來得神采飛揚!”


    慕容可人道:“要是選錯了呢?”


    小癡回答的更絕:“既然都是‘錯’,早選晚選都一樣,留到最後再來選,不也一樣?”


    慕容可人輕輕一笑,斟了一杯酒,啜飲一口,方道:“恐怕那時,想挽回都來不及了!”


    小癡又有歪理:“你聽過挽不回的錯誤,會有好結果嗎?”


    慕容可人搖頭經笑:“沒有,有時甚至比一錯到底還來得痛苦。”


    “這就對了!”小癡興味盎然道:“既然比一錯到底來得痛苦,挽不挽回又有何差別?”


    慕容可人淡然一笑:“你的理由雖然有點歪,但卻讓人很難拂卻,不管是對的,或是錯的。”


    “所以說,不必想太多,對與錯的結果都差不了多少!”小癡拿起酒杯:“來,喝酒,現在談對錯的是非題,實在很殺風景,選擇喝酒就是對的。”


    慕容可人似也想拋棄是與非,欣然舉起酒杯,與小癡對酌起來。


    兩人笑聲不斷傳出。


    這可把樹上的呂四卦給憋死了,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憋得喉頭直發癢。


    正想發作之際,似奇跡般的瞧向左邊花園盡頭之拱門,已奔入一紅衣女子。


    “慕容玉人?”呂四卦先是驚愕,但隨狡黠笑起:“好小子!談戀愛談昏了頭,就讓你來個三角戀愛!”


    他已存心看戲,不再示警小癡。


    慕容玉人直奔而來,迫不及的叫著“大姊……”突見著輕紗後透出兩尊人影,還有笑聲傳來,已心生疑惑:“誰有那麽大的福氣?會讓大姊看上?……”含有捉弄意味:“我得瞧瞧是何方神聖?”


    她已慢步潛向雅亭。


    她哪知藏在雅亭那人就是強行吻過自己的白小癡,仍捉奸般地潛去。


    呂四卦看在眼裏笑在心裏,一顆頭探的比駝鳥還長。


    小癡不如大禍臨頭,仍是美酒不斷,豪氣大發:“你可知前人誰的戀情最是感人?”


    慕容可人嫩臉帶紅暈,更形楚楚動人,似乎美酒也替她壯了不少膽子,她也鬆懈了自己矜持,竟然和小癡背靠著背,把酒話湖光月色,其樂也融融。


    她嬌羞一笑:“感人的很多,但最讓我回味的仍是曹植與甄宓的戀情,太動人了!”


    小癡瞇著醉眼望向美人,笑得甚醉人:“我要想的也是他們這一對,你想過,我們和他們有什麽類似之處?”不等可人回答,他已說過:“那就是甄宓比曹植大,我比你小,這種戀愛談起來才過癮吶!”


    慕容可人嬌羞一笑:“可是這些結局都是悲劇,你不怕?”


    小癡豪邁道:“怕什麽?什麽陣仗我沒見過?會怕一個‘悲劇’?放心,我會改造它。”


    慕容可人道:“這麽說,你談過很多次戀愛了?”


    小癡得意道:“從兩歲半開始,大大小小少說有百來次,每次也是轟轟烈烈的失戀,我還怕什麽?”


    慕容可人道:“看樣子,你果然經驗豐富了?”


    小癡得意道:“那裏!失戀了,可以再接再勵,若沒失戀,他隻有一次機會;我一向不會平白的把機會給放棄!就像你妹妹那個恰查某,命中注定我們要失戀,我還是慷慨的施舍她一個……”


    “香吻”兩字還未出來,小癡已吃了一個火辣辣耳光,打得他往左側幾張靠背椅拉去。


    慕容玉人,不知何時已潛進屋內,登時聞及此事,一個怒火攻心,不但賞他一個耳光,更抽出短劍剌向小癡。怒罵不已:“淫賊!我要殺了你!”


    慕容可人詫愣不已:“這是怎麽回事亍?!”


    小癡趕忙躲向椅後,苦笑道:“這是我失戀最痛苦的一次!”


    慕容可人已從怔楞中醒來,趕忙攔向玉人,急叫道:“妹妹不得太衝動,有話慢慢說。”


    慕容玉人仍是一味猛刺:“姊姊讓開,讓我殺了他,他是淫徒、惡賊、登徒子,十惡不赦的壞人!”


    有慕容可人擋著,小癡也落個輕鬆,摸著紅腫右頰,嘖嘖叫痛,隨即罵道:“戀愛談不成,你也不必那麽凶,恰查某!”


    “你……”慕容玉人怨火填膺,短劍又刺:“我要剁了你……”


    慕容可人急忙道:“妹妹你別激動,他剛才說的全是在開玩笑,你別當真!”


    慕容玉人厲道:“他沒開玩笑,他就是淫徒,專門欺騙女人的感情——”


    慕容可人見她如此激動,倒也怔住了:“他……他騙了你?!”


    “誰讓他騙了?”慕容玉人厲道:“他是用卑鄙手段網住我,再吻我!他是色狼——”


    慕容可人霎時臉色一婁,轉向小癡,聲音冰冷的可以凍死人:“你吻了我妹妹?”


    小癡道:“別聽她胡說,我隻是堵住她嘴巴而已,當時被捆在網中,我也沒辦法!”


    慕容玉人怨叫:“你胡說,你分明是淫徒——”


    慕容可人長歎一聲,懶得再看小癡一眼,已掠身走出雅亭。


    看樣子,誤會已在小癡和慕容可人之間形成。


    小癡急叫:“大美人你可千萬別相信你妹妹的鬼話……”


    慕容玉人一把利劍已逼得他手忙腳亂。


    他苦笑著:“沒想到這次失戀的更快!”


    想及好好一件事被慕容玉人給搞得亂七八糟,不禁怒火也起,嗔罵道:“恰查某,俺談情說愛關你何事?你敢破壞氣氛了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舞起功夫,硬是要製住慕容玉人,然而他愈急,心思愈想及武功,招式愈是不靈了。


    才三招不到,已被慕容玉人給撂下三片衣衫,連帶血痕上身,弄得十分狼狽。


    慕容玉人三劍得逞,已發泄不少先前怒火,冷笑不已:“我還以為你多行了看我如何一劍劍把你的肉給剮了!”


    一連七劍毫不留情剮向小癡四肢,小癡躲無可躲,隻好掀起長椅上的酒壺擋它一擋。


    然而短劍過於鋒利,酒壺已被刺穿,若非小癡躲得快,一隻右掌非得被刺出血洞不可。


    小癡被逼得四處逃竄,險象環生。呂四卦卻在樹上嗬嗬直笑,欣賞著小癡種種“美妙”姿勢。


    小癡眼見呂四卦見死不救,不禁也火了心,昂頭就叫:“來人吶!有刺客——在樹上——有好幾位——”


    呂四卦聞言,暗道糟了,立時往樹下掠,準備逃逸,他那想到小癡會不顧自己安危的叫來大批人手?


    話聲未落,四邊牆頭、拱門已衝來不少護院武師,個個武功精湛全數圍向呂四卦。他也沒得閑著,四處出手迎敵,卻不停罵著小癡不夠意思!


    小癡但覺自己心亂如麻,又急於突圍,一些“空”的境界都無法達到,想靜下來,慕容玉人利劍可不氣的猛剛而至,倒不如先詐降認輪,以便能靜下心思,再想辦法恢複武功。


    他急忙道:“住手住手!我認輸,你要殺就殺,要刮就刮,我決不還手!”


    慕容玉人見他突然不動,心想其中必有詐,趕忙提神戒備,也忘了再攻。


    小癡眼見詭計得逞,馬上陪笑著:“我快死了,你就讓我完成一段心願吧?”


    不等慕容玉人回答,他已胡亂的舞起招式。


    “我的心願就是舞完人生最後一招!”小癡嗬嗬笑道:“看這招‘回眸一笑’!”


    他舞出怪招,突然右手甩向慕容玉人,在他一甩手之際,一股勁風衝向她,既快且疾,慕容玉人避無可避,啊的驚叫,硬被勁風掃向牆角,跌出亭外走廊。


    小癡一招得手,已得意笑著:“母老虎,你現在該知道本大爺不是好惹的吧?這“回眸一笑’,是我笑,不是你笑。嘿嘿,讓著你,你還以為我怕你?再看這招‘達摩竄月’!”


    他再使出招式,快步衝向慕容玉人,本來此招該是飛掠而起,如今他功力時有時無,隻好以快步代替飛掠,盡管如此,聲勢仍是十分浩大嚇人。


    慕容玉人吃過他的虧,一時也不知該否硬接,猶豫之下,已往左側閃去,想找個適當機會再出手。


    小癡見她退去,更形狂妄,奸猾直笑:“那裏逃?你不是要我親你嗎?馬上你就會實現了!”


    他衝向窗口,因有桌椅擋前,一時也跨不過去,隻好煞住衝勢,爬上椅子,再舉足跨出窗口。


    慕容玉人見狀,心知機會已臨,趕忙叱喝,一把短劍揮出數道寒光,疾快的刺過去,心想刺不死,也得使他受重創。


    然而她快,一個花瓶更快,不知何時,丫嫋惜春已驚醒,突見有人爬上窗,意識上已認定他就是壞人,隨手舉起花瓶,已狠命的砸向小癡腦袋。


    事出突然,小癡未想及敵人竟從背後來,已被砸個正著,卡啦啦脆響,他已翻白眼瞥向惜春,苦叫著;“好厲害的馬後炮……”


    說著,他已一頭栽往窗下,昏了過去。眼睛還張的雪大,似有不甘。


    慕容玉人見他已倒地,終於噓了一口氣,抹去額上汗珠:“好險,這混蛋鬼把戲這麽多……”


    想及“鬼把戲”,她又歛起笑意,深怕小癡又使詐,小心翼翼的走前,撥動小癡身軀,隨後又扯下窗簾,將他捆綁。


    一切妥善後,她才真的放心,含笑轉向惜春:“多虧你;對了,你怎會在此?”


    惜春稍帶怒意道:“是他們兩人偷襲我……”突然發現呂四卦不見了,著急道:“還有一人呢?”


    慕容玉人瞧向亭外,一大堆人打的難分難解,立時道:“在外麵,我們過去瞧瞧!”


    她和惜春施著小癡已走往九曲橋,隻一轉折,也走到呂四卦拚鬥現場。


    慕容玉人冷笑一聲,喝道:“住手!”


    話聲一出,慕容府弟子已退至一旁,刀劍仍握得緊緊,以防呂四卦脫逃。


    慕容玉人冷笑不已:“臭和尚,你的難兄難弟已被捉了,你還想逃?”


    呂四卦瞄向地麵小癡,苦笑不已:“媽的!什麽神功大成了睡覺倒是不落人後……”


    小癡倒地受縛,直覺上,呂四卦已認為沒有再戰的必要,再衝量一下敵我力量,他已認輸了。


    “來吧!反正要死,也得死成一堆!”呂四卦伸出雙手,準備就縛:“誰叫我交友不慎,一生之中隻交你一個朋友!”


    慕容玉人甚滿意呂四卦舉動,見他束手,馬上下令:“來人,過去把他綁起來!”


    立時有三名護衛應聲“是”,快捷走向呂四卦,並捆綁他雙手,提向慕容玉人。


    惜春見及呂四卦,已怒意泛生:“二小姐,就是他偷襲我!太可惡了!您要好好教訓他!”


    慕容玉人得意一笑:“教訓?我還想剁了他們呢!他欺負你,你就加倍要回來!”


    惜春正想快意的說聲“是”,豈知呂四卦已猝然撞向小癡,被綁的雙手勾向小癡身上簾布,將他拉起,趕忙往湖中竄去。


    原來他方才故意認輸,就是有意想接近小癡,以便能帶他脫逃。


    事出突然,眾人為之一愣,慕容玉人一楞之餘,也醒了過來,急忙喝道:“快拿人!”


    數名武師已躍入水中,準備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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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uo 掃描, 雨思 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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