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癡原答應梅冷心收拾東方龍,誰知卻投其門下,甚至想化解雙方糾紛,聽得通天和尚莫名不解。


    和尚道:“你又如何化解?”


    “很簡單,冤家變親家!”小癡捉狎直笑:“把梅冷心母親介紹給東方龍,一個寡婦,一個鰥夫,必定能情投意合,水到渠成!”


    呂四卦道:“到時她就變成你師娘了,梅冷心就變成你師姊,變成你上司啦!”


    “這……”小癡一陣猶豫,真以為此事成真,然而想了老半天,仍無法擺脫“師弟”之名。“不管啦!為了成全好事,這點犧牲仍是值得的!”


    他仍覺得促成好事的樂趣大於一切,笑得甚開心,呂四卦也跟著笑了,畢竟此事若成真,可謂武林第一大事,何等轟動。


    和尚卻苦笑不已:“被你如此一搞,天下又不知將成為何種局麵了?”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若有機會,小癡當真會幹此種事,至於後果如何,他可懶得去想。


    和尚等他倆笑夠了,才道:“老衲找你們來,隻是希望你們能化解此劫數,不知意下如何……”


    小癡滿口答應:“當然啦,隻要我有能力,必定照辦,誰不聽話,我就把他給綁起來,不過這得等我恢複功力再說,老和尚你不覺得現在談這些都太不切實際了?”


    和尚何嚐不知身在武林,必須要有高強武功為後盾,他隻是覺得小癡心靈尚未成熟,所想的全是一些令人難以揣測的思維,答應的事,可能因一時所好而忘了,甚至反過來施行,梅冷心要他殺東方龍就是個例子,要是助其恢複功力,而將來若反其道而行那該如何是好……


    “將來事,誰敢預料!”和尚似已無選擇餘地,他苦笑一歎:“隻有盡人事以待 天命了。”


    三人再談些瑣碎事,直到月已西沉,方自躺於巨石上休息。


    第二天,天一亮。


    小癡為了武功能及早恢複,也開始所謂的“悟道”。


    通天和尚對小癡經脈盡失之症,也無完全把握可以治愈,全憑經驗推斷,他想個人造化不同,小癡又非庸俗之輩,該不會如此下場,是以盡量將自己所知之武學以及醫理告知,希望能有所助益。


    呂四卦也湊上一腳,正經八百的在打坐悟道,然而大部份時間,他都在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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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下來,呂四卦也胖了不少,然而小癡已開始焦躁不安,所悟的“東西”,少說也百來樣,道理談的一大堆,功夫還是不濟,一點起色也沒有。


    今夜,月弦如勾。


    他們三人仍坐於平坦巨石上,和尚居中,小癡在右,呂四卦在左。


    和尚望著弦月,已道:“月彎如勾時,其圓相何處去了月圓時,其尖相又去了何處?”


    呂四卦馬上回答:“月圓的時候,就是月餅,月尖如勾的時候,就是被天狗啃了一口,古代的‘天狗吃月’就是這樣傳來的。”


    通天和尚輕笑道:“答的很好!”


    呂四卦得意聳肩:“那裏!”


    然而和尚仍給他一盆冷水:“給你零分。”


    呂四卦愕然:“這……傳言本就如此!”


    小癡道:“給你零分,就是答對了,你可見過零就是‘0’,就是‘對’的意思!”


    呂四卦恍然一笑:“哦……原來大和尚話中含有禪機?我悟憧了,零就是‘0’就是答對的意思!”


    小癡輕笑又道:“你隻悟了一半,另一半,‘0’就是月圓的時候,‘零分’就是把‘0’分割,也就是影射月缺的時候,懂了沒?”


    呂四卦嗬嗬笑道:“懂了,最近我進步神速,隨便一猜就得‘零分’,答的真妙!”


    和尚也笑了,他笑的是小癡竟然有辦法說的頭頭是道,連自己想反駁都無從下手,不禁多看兩眼,殊不知小癡智能到底有多深?


    然而對於一個好動少年,要他坐禪悟道,而且又得不到預期之效果,時間一長,他已起了毛躁,若非有呂四卦的憨拙,讓他開開玩笑,他早就憋不住了。


    和尚被他問的也是有點困窘,因為小癡每每回答,似乎境界都高過他多多,有的甚至他都無法參悟,小癡才說明出處,這都使他尷尬。


    他微微頷首,希望小癡回答,因為除了此法,他也別無他法了。


    小癡望著下弦別月,無奈道:“境界分為三等,其一‘尖時圓相隱,圓時尖相在’,其二‘尖時圓相在,圓時尖無相’,其三‘尖時亦不尖,圓時亦不圓。’”


    和尚又愕然了,似乎所有禪理,經過小癡嘴巴,就變得如此明朗。


    呂四卦雖然得了“零分”,但他也知道隻是淺顯的解釋,甚而有點玩弄意味,因為十幾天的比照一來,他已明白小癡最後的“打禪機”,才是禪道的最高境界,好奇心使然,他仍問及這些作何解釋。


    小癡很快的已說明:


    “尖時圓相隱,圓時尖相在”,乃指:月缺時,隻見其彎尖相,其圓相已失。月圓時,整個圓亮,已包含了彎月的部份,和西瓜“零分”有點雷同。


    “尖時圓相在,圓時尖相無”,則指:尖月時,雖不見圓相,但圓相仍不失,而月圓時,則尖相尚未成形,境界較高層。


    “尖時亦不尖,圓時亦不圓”,則表示:如果月尖時,沒有“月圓”的形相和它相比較,何來尖相?月圓時,眼中所見的是“圓相”,而心中所想的並非“圓相”,又怎知月亮已圓?如此已參透形象之外,悟道已臻化境。


    不管小癡如何解釋,呂四卦無法體會“尖無尖相,圓無圓相”之理,這就是慧根之深淺。


    最後小癡說了一句:“把你打成白癡,腦袋一片空白以後,再去看月亮,就明白這是何原因了!”


    呂四卦仍不能領悟,幹脆不悟了,他下個定論:隻有“白癡”(暗喻小癡)才會懂得這些怪道理。


    小癡也欣然接受。


    通天和尚讚歎道:“你懂的比我還多。”


    小癡也歎口氣道:“其實這道理,在“仰山翫月’時已悟過,也非什麽難事。”


    通天和尚終於明白小癡之所以會“一無進展”,不是在他“悟”了道,而是他懂得太多了,前人所悟的禪道,他早已吸收,不必花心思去想,馬上就能說出。


    如此,看似“悟道”高深,其實隻是“懂道”,對於武功,可能一無用處。


    他不禁暗歎道:“白小癡啊白小癡,你可知你太過聰明,反而阻礙了你悟道的機會了!”


    他仍不敢說明,深怕小癡知曉此原因而不悟了,如此更連一絲機會也沒有。


    小癡已道:“對這些禪理,我悟的也不在少數,都是超越形象或去蕪存菁,無非是想領悟我體內消逝的內力,能有其它方法可恢複,但事實與抽像總還有點距離,這樣下去,會有效果嗎?”


    和尚道:“這是一個考驗,老衲想,該有所助益才是。”


    小癡自嘲的一笑,道:“有時真想去找那‘要命郎中’賭他一下,免得悟白了頭發,還悟不出結果!”


    不想還好,這一想及,他可把要命郎中那些殘酷手法給忘了不少,好歹這也是個方法,不去碰,怎知好壞?他已決心走一趟。


    和尚道:“你想去找他?”


    “如果真的沒法子時,我想……試試無妨……”小癡輕輕一笑,隨即問道:“他在何處?”


    和尚道:“絕命幽湖附近。”


    小癡道:“那不是快到苗邊了?”


    和尚點頭道:“不錯,那地方充滿了瘴毒,苗人視為禁區,躲在那裏,誰也不會去打擾。”


    小癡計上心頭,道:“不如這樣好了,如此悟禪,效果不大,幹脆我閉關一月,若再悟不出所以然來,就去找要命郎中如何?”


    和尚也無話可說,要命郎中雖難纏,有自己護送,想必也不會出差錯,最主要,若現在不答應,小癡可能即會溜走,當下隻好點頭:“也好,你就在瀑布左側有個山洞中閉關,每三天,我替你送一次飯。”


    呂四卦道:“我也閉關,最近愈悟愈有心得。”


    小癡捉狎道:“我看你悟到後來,幹脆出家算了!”


    呂四卦摸著長不長頭發的頭顱,幹笑道:“當不當和尚也差不多啦!”


    三人相視一眼,各懷心思的笑著。


    和尚雖猜到小癡有意找尋要命郎中,但他沒想到小癡會如此之急,方入了關,就準備開溜。


    在入關第三天,他倆吃完膳食後,小癡已說明原因,呂四卦也無意見,趁著和尚下山打酒時,已雙雙開溜。


    臨行前,還在山洞堆了石塊,再披上外衣,若非親自進來察看,陰暗洞中,也甚難分辨真假。


    小癡估計和尚發覺,該是第二次送飯時,也就是六天後。


    六天,至少可以趕千裏路。


    小癡隻花了十天時間,已摸到蠻邦地區,也找著了“絕命幽湖”。


    說它“絕命”,還真有那麽回事。


    此湖在苗族一個部落的禁區中,其外圍圍滿了尖樹枝編成之籬笆,延伸數裏,其尖枝上,多多少少插著點骷髏頭,透著幾分陰氣。


    籬笆內則為一大片爛泥,泥中不停冒出瘴氣,衝鼻難聞,飛鳥不渡,其中隻有幾條距離甚遠的浮石小徑。


    踩著浮石可以直趨而入,抵達一座不算高,卻森森茂密的原始森林,不停有野獸咆哮,以及怪物鳴叫聲。


    除了要命郎中那種人,誰會住在此?


    林中一幽深處,一盆湖水靜如明鏡,倒映林木,青天白雲,倒有幾分雅致。


    湖水盡頭為一小山,山底部明顯可見著多出來像屋簷的竹篷,此時也纏滿山之類東西,翠綠綠的往下懸蕩。


    小癡和呂四卦已潛至竹篷不及三丈的林區中,仔細的往裏邊瞧,仍可發現篷內有個洞口,想必要命郎中就住在此了。


    呂四卦低聲道:“闖不闖?”


    小癡考慮一陣,道;“還是規矩點,我們是來找他看病的,不能亂搞……還是按步就班來!”


    想定,兩人已走向竹篷,整理一下青布便衣,倒也看不出一絲江湖味。


    小癡已叫道:“有人在嗎?不要命的來了!”


    呂四卦及“不要命”已笑了起來,小癡瞟他一眼,他趕忙煞住笑聲,憋聲的叫道:“我們是來當實驗品的,老前輩,請賜給我們機會!”


    聲音夠大,可惜沒有回音。


    小癡奇道:“難道會不在?”


    再叫幾次,仍無回音。


    呂四卦道:“走吧!他不在,等也要把他給等回來!”


    “也隻好如此了!”


    兩人已慢步撲向山洞。


    方踏入洞門,一種陳積的藥味已湧向兩人鼻頭,淡香中隱含了腐蝕味,以及蛇腥味,好似腐熾的屍體和屠殺的戰場滲出臭味,而用藥香強行把臭味給座過去似的。


    洞內呈曲胄型,往裏邊延伸,甚為寬敞,仍保有原始風貌,頂端倒立不少石缸乳,四處角落則堆滿了骨頭,人骨、獸骨皆有,活似個骷髏墳墓。


    呂四卦全身發毛,栗然道:“鬼氣森森,閻王爺恐怕就住在裏邊吧?”


    小癡可管不了這些,醫病要緊,道:“就算閻王爺坐陣,我也要拆了他骨頭,走!瞧個究竟是啥玩意?”


    好奇心已起,又往裏邊走,呂四卦也跟上。


    方走幾步,似有青色夜明珠從轉角處射出,閃閃生光,憑添一份恐怖氣息。


    突地呂四卦尖叫,蹦了起來:“蛇--”


    乍見之下,地麵全是五顏六色蛇群,呂四卦踩到一條,那是小事。


    小癡陣仗見過不少,但對如此多的蛇群,也起了疙瘩,呂四卦更是冷頭直打。


    還好這些蛇似乎甚為畏懼兩人,紛紛走避,鎖入石縫,霎時走個精光。


    小癡知道,那是他身上所散發出來之味道,驅散了蛇群,自得一笑,又往前走。


    轉過弩,左右石壁上果然嵌了兩顆夜明珠,珠下各有一道石門。


    小癡隨便一比,指向左邊,已朝左門行去。


    門一開,腥味立時衝出,呂四卦見狀,不禁想嘔,小癡則眉頭直皺:“是個手術房……”


    房內有一石台,正躺著一名剝了皮,全身鮮紅的軀體,血水仍在滴流。


    還不隻這些,四周玻璃箱中,不知堆了多少人頭,肝腦、獸屍……活似個屠宰場。


    小癡想到自己將來也有可能變成如此,不禁頭皮發麻。“這還算人嗎?獸身人頭縫在一起?”


    呂四卦已不敢再看,道:“你還想求醫嗎?”


    小癡也猶豫了,但一關上門,那股懼意消去,又道:“看看再說……”


    兩人又走向右門。


    門一開,小癡已笑道:“嘿嘿!這下可摸對了門!”


    裏邊一瓶瓶、一罐罐散落四處,藥香撲鼻,不必說,一定是靈丹妙藥。


    “真是個好機會!”小癡道:“我們一瓶瓶試,說不定會被我碰上,解了水晶蟾蜍藥性呢!”


    呂四卦道:“你不怕再中獎,連心脈都沒了?”


    小癡道:“那會這麽巧?要真是如此,也是天絕我也,吃吧!天下再也沒有像水晶蟾蜍那麽毒的了,你擔什麽心?”


    他已打開一瓶藥罐,當真全往嘴中倒,全然不怕死。


    呂四卦也無奈的笑著,跟在後頭,吃點補品,他可不敢亂吃。


    而小癡也非全部都吃,憑他吃過數十種珍貴藥物,現在隻要藥物一入口,他都可感覺是屬於何種藥性,有毒無毒,該不該服用?他邊試邊吃,而且專找小瓶的試。


    所謂物以稀為貴,他所找的,可全是珍貴的,有的甚至隻有一顆。


    經過一段時間下來,他隻服了十幾顆,也喝了幾瓶汁露,然卻把一大堆藥瓶給搞的亂七八糟,弄到後來,索性把不能吃的倒在一堆,已然起了童心,嗬嗬笑意。


    “那混蛋郎中要找回原藥丸,我看要三年時間!”他捉狎的笑著說。


    呂四卦也玩上了手,抓起藥丸就撒往地上,笑道:“我替他種藥豆,明年就豐收了!”


    小癡拿起液體瓶罐也往地上撒,笑嘻嘻道:“施點肥,加上營養,想必長得又快又漂亮!”


    兩人玩的起興,已唱起“農家樂”、“播種歌”來。


    可憐一間藥室已被他們弄得麵目全非,“豆苗”滿地。


    玩夠了,呂四卦才想到此行目的,不禁嘲惹笑道:“要是那笨郎中回來,他不打死你才怪,怎會替你治病?”


    小癡驀有所覺:“對啊……”苦笑道:“玩過頭了……”然而靈機一動,他已笑了起來:“我看豆子不一定要種在地上,種在瓶子裏也一樣,這樣比較純!”


    說著,兩人又將藥丸胡亂的裝回藥瓶中,有的溶化成泥狀的,仍往較大的瓶罐裝,幾分鍾下來,倒也恢複了**分。


    至於地麵還有濕跡,小癡以藥粉輕撒後,也勉強過得去,一時間也不容易看出來。


    大事已畢,小癡已哧哧起笑來:“他的藥,功效想必十全十美呢?”


    呂四卦打趣道:“可以吃,可以抹,還可以用來化妝!”


    兩人大笑,已退出藥房,再往裏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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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uo 掃描, 雨思 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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