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


    “你是怎麽給本小爺看的馬?!”


    勿離還未走近便聽見烏拉單氣急敗壞的罵聲。


    他周圍的人都紛紛附和。


    “就是,翁安,要不是看在老族長的麵上,連喂馬的活也沒你的份。”


    “還以為自己是少爺呢?”


    “連匹馬都喂不好,殘廢!”


    一句句既惡毒又侮辱人的話讓勿離皺眉,這些人的惡意未免也太大了些。


    “夠了,不管怎麽說,翁安一家也是為了蠻夷犧牲的。”木提厲出麵阻止了眾人的辱罵。


    繼續說道:“他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更何況當初他也隻有五歲而已。”


    “你們何須對一個孩子如此大的惡意。”


    他們人自然是不服氣木提厲的說法,都想在和他辯駁幾句。


    不過見勿離走上前來,雖說知道她聽不懂蠻夷話。


    但還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爭論。


    烏拉單也不想在勿離麵前表現自己暴力的一麵。


    也讓人停下了手。


    “這是怎麽了?”


    勿離用大齊話看著木提厲問道。


    “無事,這養馬的小廝沒有伺候好馬匹,害得烏拉單差點摔下了馬,不過給他一些教訓。”


    木提厲自不會主動提起蠻夷的陳年舊事,更何況翁安的母親當初與大齊男主私通生下他,這種不光彩的事情。


    木提厲當然不會說。


    勿離聽他這麽說,下意識的覺得未免不把人命當回事了些。


    不過,想一想現在的社會背景。


    也了然。


    人,分了三六九等。


    一個小廝的命,是不重要。


    勿離不再多說什麽,隻是對地上的少年問道:“可還能起來?”


    “多,多謝夫人。”


    “無礙。”


    翁安抬起嗡嗡作響的腦袋,隻感覺一陣眩暈和耳鳴。


    “你會說大齊話?”勿離沒想到這孩子看著年紀不大,竟然會說大齊話。


    剛才她也是下意識的詢問,根本沒注意他能不能聽懂。


    不過,其實大多數人都是能聽懂的,隻是不會說。


    若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普通話和民族語言的區別。


    聽得懂不足為奇。


    “是。”


    翁安回答道,並未多解釋。


    隻是眼神中多了些悲傷的情緒,想來是回憶起了什麽。


    “嗬!”


    “一個雜種能聽不懂嗎?!”


    烏拉單用蠻夷話不屑的嘀咕了兩句。


    勿離自然聽見也聽懂了這兩句話,心裏對烏拉單的印象越發的不好。


    但她也隻裝作聽不懂。


    如果這些人知道她剛來蠻夷便會說這裏的話,恐怕不會覺得她聰明。


    隻會疑心是不是大齊皇帝特地設局,故意安插她過來。


    要是沒有提前準備,怎麽會這麽快就學會一個民族的語言。


    哪怕春嬋學了一路,也隻是會學常用的字詞,說的多了或者太快也聽不懂。


    勿離看著麵前的少年。


    莫名覺得有些親切感。


    雖說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是這具身體是。


    或許是都有大齊的血脈。


    聽木提厲說他隻有十五歲,之前勿離看著身形和外貌,還想著可能十六七了。


    也是,擁有蠻夷血脈怎麽也不可能矮小,看來是還未完全發育。


    一想到戰布魯一米九幾的大個子,還有快有自己腰粗的胳膊,兩個人的體型差過於明顯。


    “烏少爺,要不要處理掉?”


    勿離的思緒被烏拉單身邊的人一句話拉了回來。


    隻見那人用手在脖子處比劃了一下。


    烏拉單聽見這話皺了皺眉頭,但看表情像是在認真思考。


    “這……”


    烏拉單有些遲疑,雖說現在翁家以後沒有人護著。


    但畢竟還是以前的大家族,萬一戰布魯那天想起來。


    “怕什麽,都已經十年了。”


    “翁家就剩下他一個能有什麽用?”


    “是啊,再說了。”


    “這以後還不是烏家做主。”當然,這句話是貼身對烏拉單說的。


    烏拉單聽著,覺得甚有道理。


    以後都是烏家的天下,他殺一個小廝罷了。


    何須考慮背景。


    更何況還是個廢子。


    勿離看他的表情像是真的要動手殺人。


    心中一動。


    轉頭看去,包括木提厲在內的人都對翁安視若無睹。


    平靜的像是在討論今晚殺隻雞還是殺隻羊。


    勿離隻覺得一陣惡寒。


    “嗬。”


    翁安發出一聲低鳴,隻覺得可悲。


    自己一條人命,在他們眼中不過是螻蟻。


    憑什麽?!


    阿爹,阿娘,翁安對不起翁家眾人。


    無法替你們報仇了。


    勿離見翁安跪坐在地上,默默的低著頭流下兩行清淚,一副認命的模樣。


    心中越發覺得烏拉單幾人的笑容甚是刺眼。


    “木提厲,我身邊除了春嬋還沒有會說大齊話的小廝。”


    勿離當不懂烏拉單眾人在商量弄死翁安的事情。


    又繼續對木提厲說道:“我瞧著這小孩不錯,便讓他做我的小廝如何。”


    勿離說完便向前準備攙扶起翁安。


    “嫂嫂開心就好。”木提厲有些意外她的要求,不過一想也對。


    人生地不熟的,難免遇見會說大齊話的,自然覺得親切。


    木提厲示意身邊的人上前將翁安扶起來。


    “嫂嫂莫髒了手,讓下人來便好。 ”


    木提厲對翁安沒什麽感覺,也並不是很熟悉他本人。


    隻單純的覺得他渾身又是血又是泥的,免得髒了嫂子的衣物。


    “嗯。”


    勿離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她知道像木提厲這樣生來便是錦衣玉食的人,自然不會主動親近下人。


    他這人挺好的,隻是階級等級的劃分,讓他們覺得人分為三六九等是正常的。


    “多謝夫人。”


    翁安喜極而泣,在兩名侍衛的攙扶下艱難道謝。


    他知道自己不用死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


    但好像這位夫人身份地位挺高的,而且……


    她是大齊人。


    像父親一樣溫柔。


    感覺身上的傷口也不那麽痛了。


    “喂,你們好像還沒有問過本少爺的意見吧?”


    烏拉單見倆人一人一句便定下了翁安這個賤奴的去處。


    感覺自己被冒犯到。


    這是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裏。


    勿離隻當做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對木提厲和眾人點了點頭道:“那本夫人就先告辭了。”


    說完也不管其他人是何反應,讓人帶著翁安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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