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了個大箱子,裏麵不知道又是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山間小路不平整,行李箱的輪子在土路上磕磕碰碰,走得挺艱難。


    孔夏趕緊跑過去,伸手就要接程琅秋的箱子,然而程琅秋略一側身,讓孔夏接了個空。


    「我自己可以提得動,也沒有很重。」程琅秋笑道。


    短短一周未見,程琅秋的手臂上隱隱出現了模糊的肌肉線條,隨著發力的動作繃緊,於細微處昭示著手臂主人的強大可靠。


    程琅秋微微昂起頭,和孔夏並排往小木屋走去,她這些天幾乎一直泡在健身房裏,連她的私教都讚嘆她刻苦,程琅秋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煥然一新,不用她強調,孔夏肯定能一眼就發現自己的變化。


    然而,孔夏好心幫忙被拒後,就癟著嘴老老實實地跟在程琅秋身邊,目不斜視地看著路,目光一點都沒往程琅秋身上放。


    程琅秋:?


    等進了小木屋,在鏡頭拍不到的角落,孔夏左顧右盼哼哼唧唧許久,程琅秋去哪她跟到哪,但就是什麽話都不說。


    程琅秋拖著行李箱徑直走進廚房,把箱子平放在地上,蹲下刺啦一聲拉開拉鏈,回過頭看向孔夏:「怎麽了?不高興了?」


    「沒有,我挺高興的。」孔夏悶悶道。


    孔夏用這種語氣說沒事,那就是明擺著有事,程琅秋幹脆站起身,麵對麵看著孔夏的表情,認真地又問了一遍:「出什麽事了嗎?」


    「真沒事。」孔夏拖長了腔,甚至還輕輕跺了下腳。


    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能如此自如地做出撒嬌的姿勢來,但很顯然程琅秋也沒想到,她看著孔夏矯揉造作的一跺腳,整個人都愣了。


    程琅秋不再追問了,她默默轉過身,沉默著收拾東西去了。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孔夏也不想這樣的,可是不這樣糊弄,她又該怎麽辦呢?總不能當真告訴程琅秋,孔夏也許可能大概真的粉上她了吧。


    孔夏就說不出這種話!她自認在程琅秋麵前還算是個大猛1,這樣娘兮兮的「啊我好喜歡你好崇拜你啊」肉麻話,孔夏這輩子都不可能說出來,絕不!


    孔夏和程琅秋在廚房裏磨嘰的時候,其他人陸陸續續地也都來了,劉淙陽過來打招呼,咋咋呼呼地問程琅秋:「今天還有燒烤吃嗎?」


    「沒有,別想了。」程琅秋打開行李箱,掏出了一大包暗紅色的醬料,麻辣味立馬散了出來。


    「這回吃火鍋。」程琅秋說。


    「天哪秋秋你真是太甜啦!」劉淙陽誇張地大叫。


    這期節目的飛行嘉賓是西南那邊過來的,一早就跟小木屋打好了招呼,劉淙陽沒想到程琅秋這麽為嘉賓考慮,連火鍋底料都準備好了。


    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油香混著辣椒的辛嗆,一聞就知道是地道的老味道。


    「底料是你自己炒的嗎?」劉淙陽問。


    程琅秋低頭笑了一下,竟然讓人看出了幾分赧然,她抬眸看了一眼孔夏,又很快把視線移開到別處,快到讓孔夏懷疑那是自己的錯覺。


    程琅秋說:「是我自己炒的,找了個師父教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嗐,」劉淙陽瀟灑地一擺手:「這可是我愛豆親手做的,他還敢說不好吃嗎?再說了,幹一天活回來都餓快要餓死了,那時候吃什麽不好吃啊?」


    劉淙陽興奮地去翻看程琅秋帶來的食材,程琅秋笑了笑,像個大姐姐縱容鬧事的熊孩子一樣,縱容劉淙陽去翻找,她轉身上了二樓,孔夏遲疑了片刻,也跟著上去了。


    從看到那袋火鍋底料開始,孔夏的心裏就被各種酸酸麻麻的情緒占領了,劉淙陽說那是程琅秋給今天的飛行嘉賓準備的,但是孔夏懷疑那是程琅秋給自己準備的。


    她還依稀記得,上次喝醉了之後,她把程琅秋當成了媽媽,摟著程琅秋眼淚汪汪地說想吃火鍋......


    那時候的她沒心沒肺,說完就完了,隻當做生活中一個微不足道的笑話,但沒想到程琅秋記在了心裏。


    但如果隻是巧合呢?如果程琅秋的確是給飛行嘉賓準備的,那孔夏上趕著認領,又顯得自欺欺人到可笑了。


    上了二樓,孔夏站在門口踟躕,她無意識地用腳底摩擦著地板,心裏攢了一大堆話卻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她還是希望那是程琅秋為她準備的,不憑別的,就憑上次因為金暘鬧了誤會之後,程琅秋問孔夏應該怎麽倆人應該怎麽配合,當時孔夏義正言辭地告訴程琅秋,要有獨一無二的偏愛。


    程琅秋當時點頭了的!雖然她答應的是在人前,在鏡頭前。


    這回不也是在鏡頭前嗎?憑什麽那個劉淙陽一帶節奏,就要把屬於孔夏的偏愛讓給別人?就算火鍋真是程琅秋為別人準備的,孔夏也要變成自己的。


    孔夏用確認鏡頭能捕捉到的最小音量對程琅秋說:


    「那個......謝謝了。」


    程琅秋正背對著她整理床鋪,聞言動作一頓,輕聲笑了一下。


    孔夏腦子一炸,心裏想的全是完了完了,她的小心思被程琅秋發現了,她剛才到底是怎麽了,如果孔夏自己是剪輯師,她肯定會給自己的臉上p上「絕世綠茶」四個大字,這種爭風吃醋的矯情話,足夠在孔夏身上纏上十八道鎖鏈在釘死在棺材裏了。


    啊!丟死人了!


    更要命的是,程琅秋的輕笑和她經常在演唱時運用的氣聲如出一轍,孔夏的腦子一瞬間就聯想到了程琅秋早年混論壇時翻唱的一首日語歌,前奏裏就是這種氣聲,當時深更半夜乍一聽到,孔夏臉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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