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長出一口氣,將手從李淩雲手裏抽出,停下腳步望向他,語氣平靜道:“我對不起你,你要打要罵我都認,若你想休了我,我也沒有意見。”


    這原本是她心中不可言說的秘密,她準備藏一輩子的。


    可是這人敬她護她,給予她從未有過的尊嚴。


    她不願再瞞下去了。


    哪怕知道這件事說清楚後他會休了自己,往後餘生自己會繼續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她也不想再瞞他了。


    他不該被蒙在鼓裏。


    李淩雲也停下了腳步,他望著安寧,揚起一個笑臉:“首先,謝謝你能坦誠的告訴我這些事,其次,我得跟你說聲抱歉,拆散了你和馮青山。”


    “最後,我想說,休書還是算了吧,若你想離開,我給你一封和離書,算是給我們這段短暫的關係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安寧努力裝出來的平靜瞬間破碎,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


    被打被休她都無話可說,可是這人哪怕是知道了這事,依然在為自己考慮。


    這一刻,她除了感覺對不起李淩雲外,還有一股濃濃的失落。


    她不想離開。


    李淩雲見她哭的傷心,頓感無措。


    被綠的是我,呸呸呸,我前身,我還沒哭呢,你怎麽先哭上了?


    他歎口氣勸道:“你別哭啊,我這不是放你走了嗎?你怎麽還哭呢。”


    安寧鼓足勇氣開口:“不,不走,可以嗎?”


    李淩雲:……


    不走就不走唄,你哭什麽?


    “走吧。”


    “去,去哪?”


    “回家,還能去哪。”


    安寧一愣,立刻破涕為笑,邁著輕快的步伐跟上了李淩雲的腳步。


    後半程路兩人依然沒有說話,但是氣氛倒是鬆快了不少。


    到家時太陽已經西斜,兩人將上房內的東西整理了一下,該搬的都搬到廚房後,安寧開始做晚飯。


    李淩雲先去鄰居家還了桶,又借了塊兒泥模,然後拿著鐵鍬去菜園裏挖土,準備打土磚。


    昨天拔下來的草基本上已經幹了,李淩雲用鐵鍬將草剁碎,混著土拌勻,加上水後將兩者混合成草泥。


    不停攪拌了十幾分鍾,待泥變的粘稠後,他開始製作土磚。


    土磚的製作很簡單,將混合好的泥放入泥模中。壓緊實後取出來放在陰涼處陰幹即可。


    村裏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土坯房,造房子用的土磚都是自家人製作的。


    李淩雲造土磚不是為了蓋房,他是想將東麵屋子塌了的土炕修一下。


    土磚的製作雖簡單,但將泥往泥模裏裝了倒,倒了裝的挺費時間。


    安寧過來叫李淩雲吃飯時,他才製作了十幾塊土磚。


    中午沒吃飯,這會兒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


    李淩雲洗了手,進廚房吃飯。


    家裏沒有菜,安寧煮了肉粥,又烙了兩張麵餅,食材雖然簡單,但兩人吃的很滿足。


    若忽略兩人之間的沉默,氣氛倒也很和諧。


    吃完飯,李淩雲繼續去做土磚,趁著天邊還有點光,他想再多做一些。


    安寧收拾完廚房後走過來,小聲道:“我……我搬,你做,快一些。”


    李淩雲撇撇嘴,發出一道鼻音:“嗯。”


    安寧見狀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天快黑了,我想著,你累了一天,早點做完早點休息。”


    原來不是想早點搬出去啊。


    李淩雲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兩人一個人填泥一個人搬磚,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等徹底不能視物時,柴房的空地上已經擺滿了土磚。


    和好的泥全部用完後,兩人這才停了手裏的活兒,結束了今天的勞動。


    今天走了老長一段路,傍晚又忙了許久,兩人身上都是汗味兒,李淩雲拿上那套打滿補丁的衣服去河邊洗澡。


    等李淩雲走後,安寧燒了水,去房裏擦洗。


    李淩雲走在路上,隨手折了一根柳枝拿在手裏,準備待會兒刷牙用。


    大河兩邊生長著好些柳樹,這裏的人都是折了柳枝漱口,也算是一種另類的“牙刷”吧。


    六月初的河水還有些涼,尤其是晚上,水更涼了。


    可即便這樣,依然有不少人在河裏洗澡。


    古代資源短缺,人們的節約意識格外強烈,在家洗澡費水不說,燒水還要浪費柴,所以年輕人更願意來河邊洗。


    李大山兄弟倆也在河邊,見李淩雲過來,李小山嗤笑一聲,戲謔道:“膽小鬼敢下水嗎?別下去後再喊救命,沒人會去救你。”


    李淩雲瞥他一眼:“你淹死了我都不會有事。”


    原身的父母還在時,堅決不允許他下水,所以原身長到十歲都沒去水邊上玩過,哪怕是大河的支流那裏也沒去過。


    原身十二歲那年,李大山和一幫同齡人下河捉魚,非要讓他也下河去捉兩條。


    原身哪敢下水?聽到李大山的命令,一個勁兒的往後退。


    和李大山一起玩耍的年輕人笑話李大山,說他吹牛皮,原身並不像他說的那樣,什麽話都聽他的。


    李大山那會兒十七歲,雖然已成婚,但也正是好麵子的時候,聽到眾人的奚落頓時惱羞成怒,一腳將原身踹進了河裏。


    原身不會遊泳,在水裏不停撲騰著喊救命。


    岸上的人剛開始還在肆意的笑,直到看見原身漸漸不再掙紮,這才慌了神,紛紛跳下水撈他。


    原身雖被撈上來了,但是對水卻產生了深深的恐懼。


    這種恐懼如附骨之蛆,始終纏繞著他。


    六七年過去了,他從沒來河邊洗過澡,連洗衣服都是在家完成的。


    即使劉氏如何罵他,他也堅決不去河邊洗。


    原身不敢去挑水,洗衣服就用水缸裏的水,用完了還得李家人去河邊挑,久而久之,劉氏也就不讓原身洗衣服了。


    這倒是給原身減輕了負擔。


    原身怕水的事全村人都知道,所以這會兒見李淩雲拿著衣服過來,李小山才會嘲諷他。


    周圍還有不少人,大都是村裏的青壯年,他們見李淩雲居然敢正麵回懟李小山,都有些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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