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呈揉了揉眼睛,摸了一手的血,劇烈的頭疼讓他睜不開眼,極度睏倦,勉強睜大眼,生怕自己眼一眯就要昏過去,輕輕笑了一聲:「左先生養的狗,下手可真夠狠的。」


    他艱難坐直了身子,隻見桌對麵的中年男人穿了一件泛了舊的白夾克,顯得樸素又普通,但那雙眼裏卻透著狐狸一般的狡黠。


    隻一眼,應呈就確定了目標——這個人,與童芸指認的畫像有九分相似,基本可以斷定就是本人!


    「二位小動作太多,不太合規矩,這總不能怪我吧?」


    應呈啐出一口血沫,這才說:「左先生的霸道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名不虛傳啊。」


    謝霖迅速接收到了話裏暗藏的信息,壓低了聲說:「各組注意!目標已確認!重複一遍,目標已確認!二組的兄弟盯好店裏情況,一旦店裏有動靜,要保證能第一時間救出線人和隊長!」


    「收到!」


    一時之間,指揮車屏幕上縮小的畫麵都瞬間移動起來,向居井屋匯聚過去,顧宇哲見狀連忙喊道:「人太多了!分點人去協助陸薇薇,隨時準備疏散!」


    那些畫麵又有一部分往回撤:「收到!」


    代號左護法的男人真名未知,隻是淡淡一笑,坐姿端正,小口小口地啜飲著日式清酒,來回在他們身上掃了一眼,這才慢慢悠悠地開了口:「這位……怎麽稱呼?」


    應呈順手拆了桌上的一次性擦手巾,一把奪了他手裏的小酒壺,倒上酒就直接按在了傷口上。


    劇烈的疼痛感讓他緊緊一皺眉頭,但迅速忍住了沒有出聲,藉助這疼痛感反而讓他勉強清醒,然後笑了一聲,依然是那吊兒郎當的模樣。


    「我?前幾年蘭城地頭上有個捯飭粉的,人稱葉總。想當年我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沒想到過了幾年,老商品賣不動了,全砸在手裏,這不才想改個行。


    雖然我手裏那些破爛貨放市麵上不流行,但效果未必差。靠嘴上功夫騙人,總歸會有醒的一天,但靠我這個……可就不一樣了。」


    他說著搓了搓指尖,行內的人都知道,不是指錢就是指貨。


    顧宇哲那邊鍵盤敲得劈啪直響:「這什麽葉總哪冒出來的?需要我現做身份嗎?」


    謝霖罵了一句:「用不著你做。媽的,這小子見縫插針,把葉青舟的臥底身份現撿來用了,現在他就是一販毒的。」


    葉青舟這會還時不時用著這個身份呢,臥底用的身份就跟男人的遊戲帳號似的,要是被他用廢了,回頭非撕了他不可!


    對方顯然對這一身份有所顧慮,一邊給他身後的小金毛使了個眼色,一邊說:「恕我冒昧,我聽兄弟這意思……該不會是剛從裏麵出來吧?安全嗎?」


    「年輕氣盛,喝高了跟人打架進去的,要是我賣這個能被人抓住,那我就不叫葉總了。」


    應呈說完就突然起身,連身邊的江還都沒反應過來,就見他已經把正要往外走的小金毛撂倒在地,一雙筷子如刀如刃,戳穿了手掌直接釘在榻榻米上,由於出手太快,甚至連血也沒見,小金毛遲疑了一瞬,才發出了殺豬一般的嚎叫。


    他隨即彎下腰,帶血的眉目裏染上戾色,輕聲問:「剛剛是不是用這隻手,往你爺爺腦袋上來了一下?嗯?」


    過於兇悍狠毒的場景一時之間令人不敢接近,就連另兩個打手也是一顫,隻聽他聲音隨和,語調輕緩,「哦」了一聲,仿佛才想起來似的:「對不住,記錯了,你用的是右手。」


    說完,江還隻聽「嗤」一聲,頭皮一緊喉間發癢,原來是應呈硬生生又把那雙筷子拔了出來,血頓時噴濺三尺,小金毛疼到痙攣,嘶聲尖叫。


    他作勢還要紮另一隻手,左護法騰一下站了起來,怒火噴薄:「你要幹什麽!」


    他回頭,包廂裏燈光昏暗,在他臉上留下一片陰影,顯得更加詭秘狠辣。


    「左先生可別心軟,狗不打不長記性,這小金毛咬了不該咬的人,不做規矩可不行。你要是捨不得,我替你下手。」


    「你不要得寸進尺!別忘了這是誰的地盤!」


    應呈先照著企圖反抗的小金毛臉上又是哐哐兩鐵拳,打到他吐出一顆牙,五官渙散,連臉都歪到一邊,這才側著臉流裏流氣一笑,笑夠了冷不丁抓住他的手就直接紮了個對穿,這才站起來撣了撣衣襟,雲淡風輕,隻拿他的痛喊當成背景音。


    「算起來整個蘭城都是老子的地盤,別以為我進去幾年骨頭就鬆了,什麽狗屁倒灶的都敢到我頭上撒野。你呢算文,我才是動武的人物,跟我這動手……就是找死!」


    他說完將那塊被血浸透了的毛巾按在小金毛手掌裏,殘留的酒精再次讓他瘋狂掙紮,但聲嘶力竭的尖叫隻能換來應呈的又一鐵拳,直打得他滿臉血肉模糊,眼耳口鼻沒一個地方不流血為止。


    打完了還輕笑一聲,仿佛剛剛動手的那個瘋子不是他:「對不住兄弟,下手重了點。我也是個講道理的人,毛巾給你,你自己包紮吧。哦對了,不是想查我底細嗎?去吧,趕緊點,別誤了左先生的事。」


    話雖如此,但應呈的兇狠擺在這裏,誰還敢真去調查?


    左護法揮了揮手,讓人進來把哭天喊地的小金毛拖了出去,偌大的包廂又重歸寂靜,過了一會,那哭喊聲就猝然消失了。


    應呈於是又坐了下來,悄悄把打人的手壓在了腿下,以掩飾止不住的顫抖,那滿頭滿臉的血襯得他臉上笑容更加陰詭,隻問:「怎麽樣,生意還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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