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就這麽走了,實在是對不太起有收留之恩的應呈,於是又找出紙筆給應呈留了個字條,壓在茶幾上,然後拎著自己的衣服和頭髮,正打算出門,卻猛然驚覺大門的門框上貼了個東西,往下一看——


    是攝像頭!


    有人在應呈家安了一個針孔攝像頭!


    而這個攝像頭,正對著應呈平時在這個家裏唯一的活動範圍——沙發!


    他一把把攝像頭揭了下來,冷淡而堅決:「沖我來,別動他。」


    說完,用力一捏,把那個十分迷你的小東西捏碎了,一塊丟進袋裏,開門就要往外走,卻又見門外靜靜躺著一張照片——


    是應呈……


    西裝革履戴著一副大墨鏡,微低著頭躲避鏡頭,從金都的台階往下走的應呈。


    隻是,照片裏那張痞氣霸道的臉上,用紅筆寫上了一個「鬼」字,照片的背後,用紅筆畫了一槓,署上了名——「x」。


    手一抹,筆跡還沒幹。


    他心髒狂跳不止,下意識一個閃身砰一聲關上了門。他倚著門瞪大眼睛,有那麽一個瞬間呼吸困難,捏著照片的手一顫,回想起小時候,大家玩的遊戲,所有的孩子都是「人」,隻有一個孩子是「鬼」,「鬼」被「人」抓住了,是會有懲罰的,一顆糖或者一組蛙跳。那麽……應呈被抓住了,又會得到什麽樣的懲罰呢?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當年參與遊戲的孩子們,全部死了。


    除了他……


    他過了半晌才緩過勁來,把照片剪碎,和那個攝像頭一起衝進馬桶,把袋子靠在門邊,又把茶幾上那張紙條丟進垃圾桶,茫然地坐在沙發上,眼一瞥注意到了變得幹淨而整潔的廚房,或許……


    應該幫應呈準備一份宵夜。


    22、收尾


    淩晨兩點四十四分。


    蘭城市公安局審訊室。


    應呈第一次跟葉青舟審鄭遠峰的時候,這個人大腹便便滿嘴責任與義務,完美得無懈可擊,而第二次,他依然端端正正地坐在審訊室裏,隻是滿臉都是放棄抵抗之後的頹然與絕望。


    甚至,在他們發問以前,就先說道:「問吧,你們想知道什麽,都問吧。」


    「怎麽,不給我們再講講你那些公民的義務了?」


    他哼了一聲:「警官不怕浪費的話,我倒是有的是時間。」


    「這次抓捕大獲成功,你整個集團的骨幹全部落網,繳獲了大量槍枝和毒品,都夠開個展覽會了,連毒品工廠都被我們起獲,上次怎麽說的來著?


    哦,你說你不知道不夜城,這次好了,不夜城的生產鏈也被我們徹底斷掉,不管你知不知道,它都不能再流通了。」葉青舟往前一傾,輕聲笑著說,「鄭老闆,你死定了。」


    他沒說話,隻是冷笑了一聲。


    「你在城西數十年,這數十年裏你什麽沒幹過?從小混混幹到老黑,再從老黑髮展到毒梟,這麽多年,我們小打小鬧抓了幾個分銷商,愣是沒注意到你也參與了販毒,厲害啊,我幹緝毒警這麽多年,真的忍不住要誇你一句厲害。


    要不是這不夜城的致死率太高,我們可能至今也不會注意到你身上,你知道你為什麽會落我們手裏嗎?」


    「我說過,但凡我的人能有警官的一半才能,十個你們也抓不住我的把柄。比如何洋,不長腦子的廢物東西,殺了人還跑到我這來表忠心,表個屁!」


    「他殺了什麽人?」


    「警官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馮小月。」


    「他告訴你他殺了馮小月?」


    鄭遠峰笑著點頭:「是。他知道馮小月殺了馬晟,怕牽扯到我們自己身上,所以殺了馮小月滅口,然後跑到我麵前來,讓我保他。」


    應呈在他笑容裏看到了明晃晃的嘲諷,而他也清楚——


    馮小月的死跟何洋沒關係。


    但他依然順著鄭遠峰的意思問了下去:「那你203包廂裏的那些家具,丟哪去了?」


    「警官不是說了,在馮小月那女人死的地方發現了嗎?」


    「那監控呢,你刪掉的監控為什麽會出現在那些家具堆裏?看來還有些人,想把你撬了,好霸占你的生意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老實說吧,四點的時候我就知道出事了,何洋通知我的。我讓他把家具都拿出去扔掉,用倉庫裏的新家具替換,然後親自趕去一樓保安室刪的監控,他扔哪了我沒問。


    但是……我也很想知道是誰想跟我搶生意,花這麽大力氣把我送進來,不過既然警官們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要不了多久,這條漏網之魚也會被你們逮回來,到時候,還煩請二位,把那小子跟我關一起,這麽厲害的人物,我當然想認識認識。」


    應呈不置可否,隻是換了個問題:「當初你說,馬晟死在你的地盤上,跟你沒什麽關係,是馬瓊要跟你搶地盤陷害你,那你跟馬瓊,又是什麽關係?」


    「沒關係。我胡說的。哦對了,我還有個問題想問,我的人裏,真的有叛徒嗎?」


    葉青舟輕笑了一聲:「別的人隨口跟你說一聲有叛徒,你就第一時間去找。這麽看來,你這個集團,也不是很堅不可摧。」


    「這天底下沒有什麽關係是堅不可摧的,建立在利益上的關係尤其脆弱。警官說我這些年一點馬腳沒露出來,怎麽不考慮一下,我上麵是不是有人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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