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如此說,耿嬤嬤便沒再想這事了。


    「主子傷口的藥也該換了,老奴去找沈大人過來。」


    雲棲這才想起來,好似一整天都沒看到他,隨口問了句:「沈介去了哪兒?」


    她帶著鈺兒來祭拜阿姐的事情並未告訴沈介,沈介又是如何尋過來的?


    話音剛落,沈介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娘娘找微臣?」


    雲棲抬眼望去,便看到他邁步走了出來,手裏拿著藥。


    耿嬤嬤適時退到旁邊,給她讓路。


    「臣幫娘娘換藥。」沈介說完,伸手就要去解雲棲的衣裳。


    雲棲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讓元香來吧。」


    「耿嬤嬤不懂醫,稍有不慎,讓娘娘的傷口滲血,會引來麻煩。」他聲線平穩,尋常不過,聽不出什麽情緒,似乎隻是一個醫者對傷患說的話。


    雲棲隻道是自己多慮了,但還是不好意思讓他動手:「哀家自己來吧。」


    她伸手,緩緩的將肩上的衣裳褪下,露出傷口以後便停手。


    沈介低著頭,幫她把紗布解開,動作很輕,麵色平靜,但兩人的臉看得近,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她尷尬的把臉撇向另一邊。


    那刀傷不算深,但也不淺,上麵敷著草藥,這一會兒已經幹了,傷口周圍紅了一片。


    沈介將草藥取下,雲棲微微扭過頭,瞧見傷口處開始結疤了,癒合得還挺快。


    沈介邊幫她換藥邊道:「娘娘身邊的人,是該換一換了。」


    雲棲知道他指的是錢一。


    「那小丫頭不是故意的。」


    沈介沒再說什麽,換完藥,綁紗布的時候,手免不了要伸到她後背。


    他的手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她的肌膚,她身子不知不覺的繃緊,略顯僵硬。


    那天晚上的事情,她並非記不住,反而印象深刻。


    千幻蕊毒就毒在,既完全控製了你的身子,過程中又讓你的神思無比的清醒,能清晰的感受到床笫之歡的每一個細節。


    那些記憶本已經被她壓在了心裏,這一刻卻莫名的湧到了腦中。


    綁紗帶本不需要多長時間,這一刻,她卻覺得無比的漫長,忍不住問:「好了嗎?」


    沈介停下手,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半響以後,他低低了笑了聲:「娘娘緊張?」


    他說的是緊張,而不是害怕。


    雲棲更加覺得不自在了,見他差不多弄好了,把衣裳拉上來,強行穩著聲線:「哀家隻是覺得有點涼。」


    弄好了傷口,沈介卻沒走。


    「娘娘要不要聽故事?」


    雲棲本不想讓他在屋裏待太久,但這一會兒也是悶得慌了,難得點了一次頭。


    沈介說的趣聞比往日都有趣,雲棲聽得入迷,耿嬤嬤從屋裏悄聲退出去,半柱香後,折回來時,帶了一碗藥。


    雲棲喝下不久,不知是不是藥起了作用,昏昏欲睡。


    「今日就聽到這兒吧。」她說,然後又吩咐,「今日出現在山腳下的那些人,幫哀家查一查。」


    沈介低聲回了一句:「好。」


    *


    雲棲睡下後,沈介趁夜帶著杜應下山。


    很快就注意到了那座墳墓。


    杜應看著那墓碑上的字,念了出來:「乳母雲氏之母。」


    霎時間,他有些納悶了:「公子,這乳母指的是誰的乳母?」


    太後娘娘的乳母如今還健在雲府呢,也不姓雲。


    沈介看了墓碑一眼,沒說話。


    他已經猜到了。


    看著墓上被人翻過的土,他擰了擰眉頭,道:「填些土回去。」


    杜應一愣:「我們沒帶鏟子。」


    沈介瞥了眼他腰間的配劍。


    杜應看明白了,雖然不理解沈介為什麽這麽做,但還是抽出了劍,給墓填土,沒有工具,終究是費力,弄了好一會,也沒挖多少,他道:「公子,明日拿上鏟子,再填吧。」


    沈介點頭,望了望周遭,最後目光定在了雲棲暈倒的地方。


    那兒已被他清理過,但有動過的痕跡。


    那些人聞到了他的香,不會再來這兒,但是會找她。


    思及此,他道:「先回去。」


    *


    離開地方,他卻沒往山上走,而是朝京都的方向不緊不慢的走著。


    杜應猜出有人會來尋他們,便在後麵跟著。


    走了一陣,終於聽到了腳步聲。


    杜應小聲提醒了句:「公子……」


    沈介腳步放緩,但沒有停下的意思,這時隻聽旁邊傳來了一聲:「沈大人,又巧了,今日又在這兒遇到。」


    杜應先順著聲音看過去,見到是金晁,有些詫異。


    那些人用過迷香,八成來自南疆,認得公子,他們在這兒逗留,就是為了等那些人出現。


    怎麽會是金大人?


    金晁似是沒看出杜應眼裏的猜疑,仍是那慣常的笑臉:「這兒也有沈大人想查的線索?」


    沈介慢悠悠的開口,反問道:「金大人呢,為何會在這兒?」


    第99章 99


    沈介的目光落在金晁臉上, 緊接著不動聲色的挪到了他的鞋子,帶著探究的意味。


    他與金晁相識的時間不長,但覺得這人有時候說話挺有意思, 為人又正直, 便當做了朋友來對待。


    可金晁這個人,心思太難琢磨了, 有時說的話總是讓人不解其意,就連他想做什麽, 都無法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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