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勝大隊的魚,的確是養殖的,要比胡大海他們自己從灣裏抓來的魚要懶惰不少。


    所以胡大海將兩種魚分開,抓來的魚單獨放在一邊,養殖的魚放在另一側。


    因為賣給食品廠的魚,他們根本無所謂是野生的還是養殖的,打成漿糊加上調料之後,根本吃不出來。所以胡大海就打算把豐勝大隊的魚,全部賣給食品廠,至於野生的魚,則是賣到市場裏去。


    包遠山稱,胡大海負責記,並給錢。


    最後豐勝大隊這一波,一共是挑過來了一千零八十斤魚。


    陳文看到最後數量超過了一千斤,有些難為情:“大海同誌,很不好意思,我們這個一下子也湊不整,這八十斤你要是不要的話,我們可以再挑回去。”


    胡大海略帶敬佩地看著豐勝大隊的這些人,不得不說,這些人的民風還是很質樸的。要是換一個人,肯定要說什麽不就八十斤,你就幫忙一起收掉算了之類的話。


    他擺擺手:“不用,以後你們也不用刻意湊一千斤,反正多一點沒有關係的。”


    陳文帶著自己大隊的人,連連感謝胡大海,還問他要不要幫忙繼續送進去之類的,在被胡大海婉拒後,他們高高興興,有說有笑的走了。


    胡大海在去食品廠的路上,特意留了一個心眼子,並沒有看到豐勝大隊的人在後麵跟蹤。


    他不禁為陳文和豐勝大隊的品德再次點讚。


    很快,胡大海就將所有的魚,都卸在了食品廠裏,換了三百多塊錢,就回頭繼續去市場裏賣魚,賣黃鱔了。


    此時也就是早上的九點多,比他們以前還要早上不少。


    主要是因為豐勝大隊的人早早的就幫他們把魚挑到了這邊附近,所以他們前麵其實多數是處於半空車的狀態,自然是輕鬆不少,走路的速度也可以快很多。


    而在胡大海他們走後許久,張祖德他們才慢悠悠地推著很多車過來。


    因為魚的數量多,他們足足拉了三輛板車,張祖德一輛,張父一輛,張母和張玉珍兩個人合起來一輛。


    這一路上,他們可以說是受盡了苦。


    他們本身就沒有經驗,而他們的板車,又都是兩輪的板車,根本無法保持平衡。一邊拉,一邊還要用力把板車給壓平。


    如果一個不留神,板車斜向了前方或者後方,那板車上桶裏的水就會傾斜而下。


    最嚴重的一次,張祖德他沒有壓住板車,結果上麵整個桶都倒了下去,裏麵的魚和水都倒了一地,幸好邊上正好有一條河,及時給桶裏補上了水,不然他們這桶裏的魚都要缺水幹死了。


    他們就這樣一路緩慢而又艱難地在張祖德的引路下,來到了食品廠的門口。


    四個人都是又餓又累,身上的汗都濕透了衣服。


    可是他們四個人倒是沒有一個人抱怨的,無他,有錢賺爾。


    “你們在這裏等一下,我去和傳達室大爺說,讓他給我們開門。”


    張祖德小心翼翼地將板車擱平,轉頭對他們說道。


    他信心滿滿地來到傳達室,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包昨天回去路上買的煙,順出一根,就塞給門衛大爺。


    “大伯,你幫我開一下門,昨天我們見過的,拿著一桶魚,胡大海的親戚。昨天你們采購讓我盡管送魚過來,我這不就過來了。”張祖德生怕大爺記不起來,連連說了好幾個關鍵字。


    然而,他這兩塊錢一包的香煙,都沒有打動那門衛大爺的心。


    他隻是冷冷地掃了一眼,就用鼻子出氣道:“哼!你這個騙子,我今天絕對不會放你進去的!還說你是胡大海的親戚呢!放屁!胡大海都說了,他不會讓任何親戚來送魚!隻會自己來。”


    “昨天把你放進去,害得我被上頭狠狠地責備了一通,你根本就不是胡大海的親戚,你個騙子!”


    門衛大爺一口一句你個騙子,罵得那叫一個唾沫橫飛。


    “不是,大爺,我真的是胡大海的親戚啊,你是不是弄錯人了?”張祖德心中咯噔一下,有點慌亂了。


    “別叫我大爺,我有那麽老嗎?”門衛大爺怒道。


    “不不不,大伯,你隻要讓我進去,我叫你爹都行!”張祖德都急得要哭了。


    門衛大爺雙手叉腰:“誰要當你爹,你這種騙子,有多遠滾多遠!”


    “而且我就算放你進去,你的這些魚,我們廠裏也不會收的,你死了這條心吧。有些錢,不是你該賺的,就不要想著去賺!”


    門衛大爺說完,就砰地關上了窗,不想再搭理那張祖德。


    其實門衛大爺也是無辜,昨天張兆星從胡大海那裏回來的時候,就問了一句關於胡大海親戚的事情。


    結果所有的高管,采購部的人,都把矛頭指向了門衛大爺,說是門衛大爺放進來的人,於是張兆星就毫不留情地把門衛大爺給痛罵了一頓。


    張祖德看著從裏麵被關上的窗戶,一時間也慌了神。這要是今天進不去,他們這麽多的魚可咋辦?


    著急之下,他也稍稍有些失去理智,瘋狂地拍著傳達室的大門:“給我開門,快給我開門!”


    劇烈的聲音在這邊傳蕩開來,甚至那大門都差點被張祖德給拍壞。


    門衛大爺也不是個善茬子,他見這樣下去,估計整個廠子都要被弄得雞犬不寧的。


    他四下一看,發現自己傳達室裏都沒有什麽趁手的武器,隻有一把竹柄的掃帚,於是他抄起掃帚,對著那張祖德就瘋狂地拍了過去。


    一邊拍,一邊還威脅道:“你要是再搗亂,再不走,我這就讓我們廠安保科的人過來,好好的收拾收拾你!”


    這邊這樣的動靜之下,也引得張父張母,張玉珍都趕了過來。


    當看到傳達室大爺不但不讓他們進去,還瘋狂用掃帚趕張祖德的時候,他們的心也都是瞬間如墜冰窟。


    都這樣了,他們還能不明白嗎?原來這張祖德,根本就進不了食品廠。


    他們想到張祖德在家裏的信誓旦旦,再想到現在的窘境,又看到他們身後的魚,他們心中都慌了。


    “走不走!再不走我就真的叫人了,到時候你們想走都走不了了,被打也別怪我們。”門衛大爺最後一次威脅道。


    他說著,就準備拉響手裏的警報器。


    “走走走,我們走!”張祖德不怕,但是張父張母沒有這麽大的膽子。他們本來就是鄉下人,哪裏見過這種陣仗,聽到說要被安保科的人打了,他立馬就慌了。


    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拉著張祖德,從食品廠門口退了出去。張玉珍更是早就怕得遠遠的不敢過來。


    “你們拉我幹什麽!”等到離遠了之後,張祖德對著張父張母質問道。


    “啪!”


    張父反手一巴掌扇在張祖德的臉上:“你還好意思說!你前麵到底有沒有進過食品廠,到底有沒有賣魚給他們過!”


    “你知不知道那老頭說的是什麽意思?”


    張父畢竟年紀大,見過的場麵多,這種大廠,一般都和派出所有聯係的,一旦他們叫安保科,那派出所的人會很快趕到,到時候他們一家子都得進去蹲。


    “我真的進去了!我親手把魚交給他們的。”張祖德都要急哭了。


    “哎,回去吧。”張父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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