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子有次心血來潮,從書架上取下來,翻著看。


    有的很逗,有的煽情……枝子覺得好玩得很,又有些傷感。


    一張張翻過去,翻到林越澤的。為免別人看見,他的和別人的中間隔了幾張空白頁。


    他寫的是:


    我文采不好,你知道的,但還是得寫點。喜樂,平安,這幾個字太俗氣,別人都用爛了,那我就祝你前程萬裏,一路開闊。歡歡樂樂的中學生活快結束了,大學不知道怎麽樣,有人說自由,有人說辛苦,如果我們兩個在一起,可以互相幫襯,對吧?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永遠啊?永遠是朋友,永遠是戀人,永遠……不管有沒有,枝子,你要永遠開心,好嗎?


    枝子第一次看時,總覺得有些地方讀來奇怪,句與句的轉換很突兀,跳躍性太強。此刻,她突然發現不對勁。


    其實是可以分段的,而林越澤刻意寫成了一大段,是為了混淆視聽。


    像做閱讀題一樣,劃分段落,第一段,劃在「點」字後麵,第二段,是「闊」……最後每段的第一個字,合起來就是「我喜歡你」。


    她是有多笨啊,過了兩個月,才解出這個「謎題」。


    枝子又想哭,又想笑,早知道,也不用拖到去鄉下,那麽互相試探了。還浪費那麽久……


    晚上,林越澤騎車來枝子家,拖她去健身房。


    電影院的一句玩笑話,他還真說到做到。


    林越澤高而瘦,但並不結實。鍛鍊這段時間,配上食用蛋白質粉,倒真練出點肌肉來了。


    枝子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體形並沒有什麽變化,但是輕了一兩斤。


    她跑了不到四公裏,就跑不動了,慢慢按停跑步機,在一旁喝水,看著林越澤。


    他身上的汗徹底打濕了衣服,還有汗從額前的頭髮往下滴。全身緊繃,渾身都散發著雄性荷爾蒙氣息。很容易叫人忽略,他是個剛成年的大男孩。


    跑夠一個小時,林越澤去做拉伸,枝子跟過去。


    「我今天在看同學錄。」


    林越澤雲淡風輕地「嗯」了聲,「才發現?」


    「怎麽事先沒給點暗示什麽的。」


    「沒給嗎?」林越澤笑著覷她,「我都說了,教你認真看,眼瞎的話拿放大鏡看。」


    枝子拍了他一巴掌,「就沖你這話,沒撕掉就算尊重你了。」她拍了滿手的汗,她嫌棄地皺眉,「臭死了。」


    他從包裏掏出幹淨毛巾給她擦手,「真沒認真看啊?」


    枝子心虛:「也沒有啦,就是……沒想那麽多。」


    趁左右無人注意,林越澤低頭飛快啄了下她的唇,「你站在這裏別動,我去洗個澡。」


    他走後,枝子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小聲笑罵「臭林越澤」。


    這時,有個人來搭訕:「小姑娘,你還在讀書嗎?」


    他穿白色無袖短袖,黑色運動短褲,理著平頭,看著三十幾歲,引人注目的是,他手臂上有半幅刺青。


    枝子警惕地說:「今年畢業了。」不動聲色往旁邊挪了挪。


    「看不出來啊,我以為你還在讀高中呢。」他笑著說,「你躲我幹什麽?我就是跟你聊聊天而已。」


    「枝子!」


    林越澤跑過來,把枝子拉到自己身後,一副保護的姿態。


    那男人卻沒有退縮,「你馬子?小小年紀不上學,談什麽戀愛啊?」


    林越澤聽到那兩個字,皺眉:「是我女朋友。這位大叔,跟你沒關係吧?有這個『閑情逸緻』,不如去減減你肚子上的贅肉。」


    枝子怕把他惹怒,悄悄拉了下林越澤,他安撫地摸了摸她的手背。林越澤從小野慣了,還真沒怕過什麽人,惹不起,他還能跑。


    這裏人多,法治社會,這個男人不敢怎麽樣的。


    之所以有這種自信,無非也是這幾年治安變好了,直至上個世紀末,這座城市還時不時發生暴行,搶劫還算輕的,連政府也管不住。


    男人倒是笑了:「你還挺沖,在學校沒挨打,算你走運。」


    他冷嗤了一聲,走了。


    大概,也不是那種作惡的人,頂多是有賊心,沒賊膽。


    枝子鬆了口氣,林越澤說:「這種人紙老虎罷了,紋個紋身用來嚇人的。」


    枝子奇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他是這裏的老客戶了,我之前見過他,他也搭訕過其他女生,都沒成功。要是真鬧起來,健身房老闆還能讓他來?」


    林越澤攬著枝子的肩,「這個社會什麽人都有,但總的來說,大奸大惡的隻是極少數。」


    「可能是我從小被我媽灌輸太多安全意識,我總覺得到處都是壞人。」


    最初搬到喬家院子,枝子媽媽就囑咐,她不要和院子裏的小孩子瞎混,擔心她被帶壞。這是一個單身母親的憂慮。後來她和廖阿姨熟起來了,才默許她和他們一起玩。


    「有安全意識是好事。」林越澤揉了下她的頭,「但要記得,有我在呢。」


    都說高考是道分水嶺,高考前,一起努力,一起玩;高考後,各自努力,各自玩。初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枝子,並沒有太大的感觸,她更多的,在展望與林越澤同上a大的未來。


    枝子媽媽為枝子辦了個簡單的升學宴,賓客隻有枝子媽媽在醫院幾個要好的同事、領導,還有幾個親戚。當然包括小姨。值得慶幸的是,蔣少強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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