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吟不明所以,慕堯卻臉色一變。


    慕音將弟弟表情的變化看在眼裏,隻回了句「就來」,提裙出了門。


    屋內的兩個少年,覷了神色,心裏打著小算盤。


    ☆、父女密談


    慕音來到了書房,推門進去,就看到慕廷神色凝重的負手而立在桌案前。


    中年男人聽到了聲響,回身笑了,「阿音。」


    慕音輕輕合上門縫,點頭。


    兩人入座,慕音斟酌著杯盞,不似慕堯那般輕狂把玩。女人纖白的指尖輕沾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寫下字跡。


    筆畫工整的一個「顧」字。


    慕廷擰眉,中年男人的聲音略微沉厚,「想不到阿音的字竟是這般。」


    邯鄲時,人人都知曉慕丞相的千金寫得一手鬼畫符。


    不識字畫,不懂琴語。


    但如今再看這字,筆勢鋒銳,卻又小巧玲瓏,自成一派。


    倒是那群人眼拙了。


    慕音輕嗤,抬眸,「不好看?」


    男人搖搖頭,眼底的笑意卻是蓋不住的。


    「顧老狐狸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算他活該。」他道。


    慕音斂去笑意,擦去了水漬。


    「爹,我想知道,阿堯他能保住我多久?」


    「或者說,我又能護著他多久?」


    慕廷嘴角一動,綽綽光影下,那飽經風霜的稜角似是有些模糊。男人抬眸對上了慕音的視線,終是開口:「那混小子沒告訴你?」


    慕音:「自然。」


    男人一聲輕嘆,「他說師門出現了內鬼,他師父丟下這些醃臢事就溜了,他一個毛頭小子想著處理完就全身而退。」


    慕音點點頭,想來戲樓慕堯前去對峙的那一波人就是他門派中人。


    「那聽說他追去城外受傷,爹你又怎知曉的?」她又問。


    慕廷囁嚅一句,「我停歇了兩天,去你娘那間小院子看了看,剛巧就遇到了你弟弟。」


    「啊,」慕音又用手指蘸了水,比劃了幾下,「你可知他中的毒難解,毒發身亡是早晚的事,送回來有什麽用。」


    男人沉眸,好半晌他才齟齬一句,「拗不過那小子。」


    非要見你。


    「行吧。」慕音嘆了口氣,不再想追究。


    慕音反身走出去,再次輕輕闔門。


    「難解」非是無解。慕父絲毫不擔心親生兒子中毒而死,要麽他手上有解藥,要麽就是別人手上有解藥。


    答案無非是第二種。


    有人拿著這個把柄強求慕堯回門派繼承門主之位,奈何手段低劣,慕堯瞧不上眼。


    至於內鬼一事,她還暫時不感興趣。


    慕堯盡力瞞住她一切,就想著不會有一天有人拿他姐姐作為砝碼。


    可是都城這邊卻有人對她的弟弟感興趣。


    煩。


    過了兩天,慕音才聽說太子也來了。好像暫住在哪個府尹家中。


    而這兩天,拂吟找她找的卻是愈發的勤,反倒是不見慕堯的影子。聽說是去處理門派中的事大小事。


    「嗯?宿主你幹什麽去?」【521】看著慕音穿戴好了披風,準備抬腳往外走。


    慕音偏頭輕笑,「去賺零花錢。」


    某狐:??


    說是賺零花錢,其實就是她太無聊了,索性做點好人好事賺積分。


    比如幫老婆婆繡荷包,幫大伯端碗筷招呼客人……


    「宿主你也不怕再被人黑了。」狐狸添爪,諷刺道。


    慕音:「上次是個意外。」


    上次好心幫布小憐,結果招了命案,確實是她運氣不佳。


    「師姐,我們為什麽要幫人擦桌子啊。」拂吟滿頭大汗,剛被酒館老闆使喚拖地,又被招呼來擦桌子。


    師弟弟很委屈。


    慕音答的十分順口:「歷練。」


    看戲的【521】也十分不情願的點讚:「……你這謊撒的真是十分絲滑。」


    慕音:「過獎。」


    這次出門她一個下人都沒帶,連護衛牧瑋都沒讓跟。


    要不然讓人看到堂堂都城慕家小姐,金枝玉葉的,擱這親民做活,怕是得架回去做思想教育。


    慕音將裙角捲起,盡量不拖地沾水。剛一俯身準備洗抹布,就看到桌角旁癱著一隻破布娃娃,身上肉眼可見的幾隻孔,棉絮都跑了出來。


    女人手上髒兮兮的,就撚著指尖去勾娃娃,放在了剛擦淨的酒桌上。


    她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娃娃的針腳是真不怎麽細膩,線頭都露了出來,像是趕工趕出來的。五官也不是用彩色線勾勒的,反倒是用墨水隨意蘸了兩下,如蜻蜓點水般。


    所以這娃娃啥表情?


    哭笑不得??


    慕音高聲招來了店小二:「小林哥,這娃娃是店裏的嗎?我剛剛從桌角撿到的。」


    那小林哥「誒」了一聲從掌櫃前抬頭,看向這邊,眉頭輕蹙,讓慕音先不要碰這娃娃,擦完桌子就可以走了。


    慕音「哦」一句,不再管它。


    太陽落山處漸漸覆上一層紅暈,慕音卸下圍裙,解開了衣角的小揪揪,就和拂吟離開了酒館。


    「宿主,你下午撿的那個娃娃有點眼熟。」狐狸難得一次討論起劇情,尾巴也不搖,爪子也不舔了。


    慕音也神色迷惑起來:「是有點像巫蠱術的娃娃,可是我沒有看到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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