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他做吐的流銀味似乎也變了味道,隱約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他呆怔看著仿生人許久,又將視線緩慢看向宋羽河。


    宋羽河蹲在台階下微微仰著頭看他,他對仿生人所說的「喬先生」很好奇,還在那認真地問:「先生,原來你是喬先生嗎?」


    薄嶠沒意識到這個問題會涉及到自己的第二次社死,迷茫許久,輕輕點頭:「對。」


    宋羽河眼睛一彎,正要說話,被酒意攪渾了腦子的薄嶠突然像是再也忍不住,猛地抬起手將蹲在自己麵前的宋羽河一把抱住。


    宋羽河猝不及防,踉蹌著直接跌倒他懷裏。


    嗅到那熟悉的薄荷香,宋羽河正要用力繃著起身的腰身登時軟了,任由薄嶠將他抱了個滿懷。


    薄嶠將臉深深埋在宋羽河的脖頸,好像終於圓了自己當年一個遺憾。


    那縈繞在薄嶠噩夢中多年的流銀味終於散去。


    他聞到了陽光的味道。


    ***


    一大清早,宋關行天還沒亮就早早起床,開著車到了薄嶠的住處。


    昨晚薄嶠喝醉,連大門都沒鎖,宋關行毫無心理負擔地「私闖民宅」,走過一片玫瑰花園,到客廳門口點開可視門鈴。


    沒一會,薄嶠迷迷糊糊的聲音從中傳來。


    「誰?」


    宋關行笑出一口小白牙:「這麽晚了還沒起啊?我就知道你不靠譜,所以特意來接羽河去伏恩裏醫院。」


    薄嶠宿醉一夜,被鈴聲吵醒頭痛欲裂,皺眉道:「幾點了?」


    「先把客廳的門打開。」宋關行說,「都十二點了。」


    薄嶠一怔,心頭重重跳了跳。


    他和伏恩裏醫院的醫生約了十點給宋羽河做檢查!


    薄嶠掙紮著拿起光腦去看鬧鈴為什麽沒響,但拿到光腦後仔細看了看時間,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一向風度翩翩的薄嶠沒忍住罵了出來:「宋關行你混蛋!現在才六點半!」


    宋關行笑嘻嘻:「四捨五入不就十二點了嘛,快打開門,外麵下雨了。」


    薄嶠氣得腦瓜子嗡嗡的,沒好氣地點開客廳門的開關,放他進來。


    他正要起床去洗漱,突然意識到自己偌大的床上似乎還有個活物。


    薄嶠:「……」


    薄嶠嚇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抖著手將被子一掀,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來。


    宋羽河蜷縮在他身邊,整個身子陷在被褥中呼呼大睡。


    薄嶠:「????」


    薄嶠的床很大很軟,躺進去能讓整個身體陷進去,外麵雨聲拍打在窗戶上,冰涼的空氣和水氣從外麵拂開。


    正是個適合睡懶覺的天氣。


    昨晚兩人都忘了關窗,刮進來一股帶著涼意的風,讓睡夢中的宋羽河不著痕跡打了個激靈,迷迷瞪瞪將身體往被子裏縮得更深。


    薄嶠:「……」


    好死不死,外麵傳來宋關行吊兒郎當的聲音。


    「薄總,我進來咯。我乖崽住哪個房間呢?」


    薄嶠:「……」


    第45章 心思齷齪


    薄嶠麵無表情將被子掀了下去。


    他麵色穩如老狗,實際上慌得手指都在發抖,腦子淩亂一片。


    「他怎麽會在我床上?」


    「我昨天晚上做了什麽?」


    「酒後亂性?」


    「宋關行是不是在外麵?」


    薄嶠本就頭痛欲裂,被這麽一攪和更加難受。


    他還沒弄清楚現在的狀況,房門就被敲了一下,隨後宋關行推開門露出半個身子來,笑吟吟地說:「要是我乖崽住的房子有一丁點不舒服,你就死定了。」


    薄嶠:「……」


    薄嶠徹底清醒,他渾身冷汗瞬間起了一茬,正要先把宋關行打發走,被子底下突然動了動。


    宋羽河被宋關行的聲音吵醒了,「唔」了一聲,迷迷糊糊就想要拉開被子看。


    薄嶠嚇得魂魄都要從嘴裏吐出來了,動作迅速伸進被子裏一把捂住宋羽河的嘴。


    宋羽河:「???」


    宋羽河乖得很,勉強睜開眼睛看著遮擋在自己臉上的雪白被子,腦袋咕嘟嘟像是在冒泡泡,一時間也有些呆怔。


    他按住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微微抬頭,從被子的縫隙中看到薄嶠那張故作鎮定的臉。


    宋關行疑惑地說:「什麽聲音?」


    「沒什麽。」薄嶠不假思索地說,「羽河住在二樓,左邊的房間。」


    宋關行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你知道羽河腳不好,還讓他上下爬樓梯?」


    薄嶠麵無表情地說:「我明天就讓人來裝電梯。」


    「得了吧。」宋關行哼了一聲,「等治完病我就把他接走,用不著再給薄總添麻煩了。」


    說完,他關上門,哼著歌去二樓找弟弟。


    聽到上樓的腳步聲,薄嶠大大鬆了一口氣,有種死裏逃生的後怕感。


    這時,他感覺自己的手被扒拉下來,宋羽河的呼吸聲噴灑在手背上,讓薄嶠直接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先生。」宋羽河掀開蒙在腦袋上的被子,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鼻音,嘟囔著說,「你還沒醒酒嗎,我不住在二樓。」


    薄嶠:「……」


    薄嶠木然看他。


    宋羽河從剛開始見麵就一直喊他「先生」,這個詞很普通,但是在這種兩人都躺在一張床上甚至同一個被子裏的氛圍下,竟然莫名有種曖昧繾綣的意思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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