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域之內,心魔與寧嘉笙的戰鬥已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雙方都使出了極致的手段,打得昏天黑地。兩人身上道道傷口深可見骨,觸目驚心。


    心魔很強,但她現在始終與寧嘉笙綁定在一起。因此,寧嘉笙受傷後,心魔一直都有所感應,隻是因她實在太過強大,強行壓製了這股聯係,才讓她沒有過多受寧嘉笙影響。


    但現在,寧嘉笙能發揮出天子劍的真正威力,心魔既要壓製自己不受寧嘉笙的影響,又要全力以赴和寧嘉笙對戰,她現在隻是一縷神念,縱然強大如斯,現在身上的傷還是比寧嘉笙更重。


    因此,就算現在登基大典還未完成,心魔也等不了了,她必須先強行分開寧嘉笙和天子劍。否則,再打下去等這縷神念的力量耗盡,她必定失敗然後陷入沉眠。


    心魔凝聚全身力量,手中之劍射出黑白兩色光束,形成了一個玄妙而複雜的圖案,瞬間將寧嘉笙和天子劍籠罩其中。


    寧嘉笙恍若被看不見的藤蔓纏住了四肢,原本渾然天成連綿不絕的劍招突然斷開,同時,握劍的手與天子劍恍若被一根實質的線連了起來,而又有一股力量,在強行把這根線斬斷。


    寧嘉笙轉瞬就明白了心魔作何打算,她奮力掙紮,“我不會讓你得逞!”


    心魔不理她,而是看著天子劍說道:


    “你的生平,本座素有耳聞。為姬堯和人族而生的神兵利器,你這幻境,本就是專門為底下那人所設吧。如今他馬上就要通過考驗,你還要繼續留在這半妖的手中嗎?”


    天子劍聞言,果然因寧嘉笙的半妖身份開始心生猶豫。感受到心魔那解契的力量,天子劍發出一聲低沉的顫鳴,光芒忽明忽暗,似乎在猶豫是否繼續與寧嘉笙並肩作戰。


    寧嘉笙感到了天子劍的猶豫,她的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她緊握劍柄,怒視天子劍說道:“你別忘了之前答應過我的合作!若你我分離,我們都將敗給心魔。”


    “而且心魔第一次見到你時說了什麽話,你忘了?你真以為她會放過你?”


    天子劍又稍稍冷靜了下來。


    心魔繼續加大力量,玩味地重複了一遍,“合作。”


    她大笑一聲,“本座不知道你和這半妖約定了什麽,但她應該沒有告訴你,她與底下那人. . . . . .”


    寧嘉笙:“住嘴!”


    心魔無視寧嘉笙,慢慢吐出後麵的話語:“她和底下那人是仇人關係,她可是立誌必要殺掉此人哦。”


    寧嘉笙臉色難看,難道今天,真的要折戟於此嗎?


    寧嘉笙這一瞬間都已想好了回到蒼梧秘境之時的最壞打算。


    卻沒想到——


    “仇人?”


    天子劍反而完全平靜了下來,劍身泛起璀璨的光芒,牠和寧嘉笙抵抗住心魔那股力量,對二人道:“說清楚,為何會是仇人關係?別想騙吾,真言假語吾自會分辨。”


    寧嘉笙心中一動,腦中突然閃過前世那些關於天子劍的傳說。


    她語速飛快道:“那人欺騙我阿娘感情,連分開後都沒有放過我們,我剛出生阿娘就被他帶人圍剿,逼得阿娘玉石俱焚。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要殺他有何不對!”


    天子劍沉默了,心魔持續加大力度,嘴上亦不忘繼續挑撥離間:“兩族之間本就是你死我活,這有什麽可指摘的,你該感謝本座助你和這半妖解契。”


    那根線越來越淡了,寧嘉笙的力量一陣陣上下波動,但她卻毫無辦法。


    眼見心魔就快斬斷那根線,天子劍終於開口了,“人族殺妖族無可厚非,可一個連伴侶都欺騙的偽君子,如何能以天下為己任。這樣的人,不配做吾的主人。”


    說完,天子劍發出了一聲清越的劍鳴,寧嘉笙的身體中突然注入一股磅礴力量,心底亦生出一股所向披靡的信念。她感覺自己現在強大到任何人都無法阻止自己前進,隻需輕輕一揮,擋路者就會如同秋風掃落葉般逝去。


    而她也確實手持天子劍這麽做了,平平無奇的一招,卻讓心魔目眥欲裂,就此消散。


    而後,領域自破,寧嘉笙持劍半跪於地,大口喘息。


    “吾之力量消耗太過,將要陷入沉眠。但汝放心,隻要汝能做到最後那一步,屆時,幻境自可破除。”


    話落,天子劍就變回了殘片,靜靜地躺在寧嘉笙手中。


    這次故人歸來,世間卻已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魔氣與靈氣匯聚於一人之手,姬堯的後人品行不端,反而一個混血是非分明,有情有義。


    這一路走來,牠親眼見證了這個半妖的所作所為,那個姬氏的人,未必能比她做得更好。


    或許,牠真的是在這塵世中活得太久了,一直被世俗的觀念所影響,忘卻了自己的初心。


    自古以來,人仙妖魔互為仇敵,當年人族日漸式微,天道有感,令牠降世,助姬堯一臂之力。


    所有人都說牠是為了人族和姬堯而生,天子劍也一直這麽認為,曆代姬氏的人也從未讓牠失望過。


    所以從一開始,牠就因為寧嘉笙的混血身份對她抱有偏見。


    可若是,當年勢弱的不是人族呢?


    天子劍在失去意識前,在心底默默問道:難道從來如此,便是對的嗎?


    牠不應隻是為某一族而生,牠是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守護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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