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寧嘉笙二人剛吃完早飯,柳書瑤就從門外探出了頭,“蓮笙姐姐和前輩有空嗎?三哥想邀請二位到桃源中品茗。”


    “明日三哥就要出發去碧水宗了,離開之前希望見一見兩位恩人。”


    寧嘉笙直接站起來向外走去,“當然有空,書瑤的三哥,我也很想見一麵,請帶路吧。”


    柳書瑤高興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側過身伸手作引道:“姐姐和前輩請——”


    浮遏微微頷首,三人一起朝著桃源走去。


    柳書瑤走在寧嘉笙旁邊為她介紹路上的景點,柳家的莊園出奇的大,數個大園套著小園,修得跟個迷宮一樣。


    走完了這些花木扶疏的園子,就到了住宅後方的自然景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蜿蜒流過,那些園中的池塘都是引用的這條小溪的活水。


    沿著溪流上走了一兩裏,就見到了對岸盛開的一大片灼灼桃林,遠遠看去如一片彩霞絢麗。


    三人飛過小溪漫步桃花林中,恍若置身仙境,寧嘉笙不由自主地感歎一句,“當真是不負桃源之名。”


    “能得蓮笙仙子誇讚,看來今日這地方是選對了,起碼不會怠慢了貴客。”


    前方一道氣息不足有些微啞的男聲響起。


    寧嘉笙抬眼望去,幾十米外的一個頗有野趣的草堂前立著一道高瘦的人影,見幾人看過來,柳書墨長揖一禮:


    “在下柳書墨,族中行三。”


    寧嘉笙在心底讚歎一句,身姿如鬆,舉止有度,偏瘦的身軀不但沒有給他減分,反而在這一言一行中,把世家子的風流秀雅展現得淋漓盡致。


    而他的麵色雖然蒼白瘦削,但因為骨相生得極好,蒼白麵色反倒為他增添了幾分清冷,端的是清雋無雙。


    怪不得在家裏都還招了紀棠的惦記。


    寧嘉笙在心下讚歎柳書墨這仿佛鐫刻在了骨子裏世家風度,麵上笑著回禮:“三公子有禮。”


    浮遏頗為高冷地拱手一禮,並不搭話。


    柳書墨穿過幾棵桃樹微微向前走了兩步迎上二人,再次輕揖一禮,“我與書瑤受兩位幫助良多,今次卻隻能匆匆備下薄酒聊表心意,招待不周,還望蓮笙仙子與浮雲子前輩海涵。”


    寧嘉笙伸手阻攔了一下,“三公子多慮了,我和書瑤是朋友,朋友之間何須在意這些小事。”


    “況昨日我與浮雲已應下了柳家主邀約,還要在柳氏叨擾一段時日,三公子勿需太過客套。”


    “蓮笙仙子既如此說,那在下就不多言了,請先入席吧。”


    四人在桌邊坐下,柳書墨對要起身斟酒的柳書瑤輕輕搖了搖頭,親自拿起竹勺從爐中盛起已溫好的酒液倒入兩人杯杓中,輕聲說道:“兩位嚐嚐夢溪的特產,靈韻星釀。”


    寧嘉笙端起杯杓淺嚐一口,“色澤澄澈,氣味芳香,口感柔順而細膩,喝下後有寧心靜氣之效果。”


    浮遏喝一口就皺起眉:“和白水無甚區別。”


    柳書墨歉然一笑:“是我考慮不周了,書瑤,去把我院後那棵銀杏樹下那壇【獨醉】帶過來。”


    “好的三哥,蓮笙姐姐等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寧嘉笙笑眯眯朝她揮了揮手,“嗯,去吧,慢些也無妨。”


    柳書瑤站起來蹦蹦跳跳飛快跑遠了,柳書墨收回視線看向二人,神色依舊謙和,隻是聲調冷了幾分:


    “不管二位以何種目的接近書瑤,都不可以傷害她。兩位的恩情我會記下,等我從碧水宗回來後,柳氏欠下的這個情由我一人來還足矣。”


    “書瑤她隻是個孩子,能力有限,對你們沒有大用的。”


    寧嘉笙和浮遏對視一眼,有些好笑麵上卻認真說道:“三公子多慮了,我們不會傷害書瑤的。”


    卻沒否認自己和浮遏確實別有目的。


    柳書墨也不多問,隻要在他回來以前沒有牽扯上柳氏,知道妹妹是安全的,他們愛幹什麽幹什麽,他懶得管也管不著。


    好奇心太重會死得快的,如今的柳氏,已經經不起什麽風浪了。


    想到此,柳書墨勾起一個溫和有禮的笑容,“那麽就請兩位貴客多住些時日,等我回來再讓我盡心招待你們一次。”


    “看情況再說,我們事情很忙的。”寧嘉笙也笑著擋回去了。


    柳書墨不再多言,等書瑤回來時,遠遠看到的就是相談甚歡的幾人。


    她高高興興地抱著一米高的酒壇子放到了浮遏的身旁,濃烈的酒香氣從密封的壇口飄出,聞著就快使人醉了。


    浮遏自己動手拍開酒壇子的蠟封,給自己和寧嘉笙倒上了。


    柳書墨身體有疾很明顯不能飲烈酒,柳書瑤才二十三歲浮遏根本不考慮。


    至於你說寧嘉笙年齡還沒柳書瑤大,能打敗元嬰修士的人,那還能算作孩子嗎?


    笑死,她一人喝完這一壇都不一定會醉。


    寧嘉笙顯然也不會認為自己還是個孩子,於是和浮遏一起,一杯接一杯地把柳書墨珍藏了兩百多年的這壇酒喝光了。


    喝到後麵的時候,柳書墨臉色更蒼白了,仿佛他才是那個喝多了不勝酒力的人。


    “獨醉”他最喜歡的酒,這壇是在他們進入那個秘境之前埋下的,想著大家這次曆練回家後再挖出來一起慶祝。


    誰知再次回到家的時已是物是人非,一起喝酒的兄弟姐妹們全都沒了,故而這壇酒才能埋藏兩百多年還沒被喝掉。


    柳書墨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屍山血海的那日,撐著頭閉上了眼。


    寧嘉笙偷偷和浮遏對視一眼,以眼神示意道: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柳書墨看起來悲傷極了。


    浮遏笑了笑,他們還在查衛紀薛三家呢,他才不信這些世家的手這麽幹淨,柳氏的倒下背後肯定有東州其餘世家的影子。


    這酒雖然比陛下宴席的上差遠了,但也勉強還能入口,就當給柳氏報仇提前收點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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