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劍台處從寧嘉笙答應周豊的約戰後,就已經人滿為患了。


    結丹中期對戰元嬰初期,其中一個主角又是最近宗內如日中天的劍仙弟子,這場戰鬥可以說是宗內近幾百年來的史詩級對戰。


    故寧嘉笙答應過後,百器峰今日還沒有排到的弟子們紛紛放棄了。


    本來雙方修為差距巨大,結丹對元嬰本身已經是極其不公平了,若是寧前輩上午繼續在練武場消耗下去,那還是洗洗散了吧。


    大長老親傳弟子的身份也不是擺設的。


    更何況後續要上場的弟子們聽完兩人的對話,根本都沒有戰意了。


    大家的水平和先前那幾個都大差不差,自己上台去打哪有看寧前輩對戰元嬰修士精彩。


    所以寧嘉笙本想讓他們三三兩兩一起上台打,結果他們個個二話不說直接放棄了,滿心滿眼都等著下午她和周豊的戰鬥。


    練武場這邊還沒散,就已經有聰明的先喊上好友去論劍台占好觀戰的位置了。


    中午都沒幾個人去膳堂吃飯,而下午有課的也想方設法摸去了論劍台。


    實在溜不了的也和去了現場的親朋好友通氣,借助通感共感類法寶法術準備上課偷看。


    賭局也飛速地開好了。


    有元嬰修士參加的戰鬥,不管是什麽類型的比鬥,都必須上論劍台開啟結界才可以打。


    否則的話,練武場就要時不時換新一次了。


    雖然離戰鬥開始時間還早,論劍台的四周已經討論得熱火朝天。


    蘭櫻那肯定是無條件全部壓寧嘉笙的,她周圍都是受她影響的神藥峰好友們。


    連續不斷觀看了四五天寧前輩的各種比試,這群人也早就是寧嘉笙的毒唯了,二話不說全部下注寧前輩。


    蘭櫻自來有寧師叔祖的比試都是早早去占據好位置的,這次也不例外。


    她的不遠處有兩個來自百器峰的師兄弟。


    寧嘉笙對戰淩霄峰弟子那天他們去晚了沒搶到好位置,後麵就吸取教訓每次都提前去找好位置。


    趙寅對師弟說道:“雖然我覺得這次寧前輩要贏很懸,但上次寧前輩在論劍台之上贏了過後,我說過以後有寧前輩的比試都要押她的,所以——”


    他深吸一口氣忍痛說道:“靈石我已經準備好了,拿去吧。”


    趙寅閉目把一袋靈石遞給了一旁的師弟,讓他拿去下注。


    許泊安見他這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嘴角抽了抽,默默接過了那袋靈石。


    帶著自己的那份一起擠出去,走到了一個桌子樣式的空間法器邊上,把靈石放在了代表寧嘉笙的那一方。


    蘭櫻聽到趙寅的話語,轉過頭去看著他說道:


    “這位師兄放心吧,壓寧前輩準沒錯的,前輩她何時輸過呢,這次也和以前沒什麽不同。”


    趙寅哭笑不得地拱了拱手,“借師妹吉言了,也祝寧前輩一如既往凱旋而歸。”


    蘭櫻回禮,認真說道:“寧前輩自身實力超群,她一定會勝的。”


    無論什麽情況,蘭櫻永遠都堅定地站在師叔祖這邊。


    受她這自信無比的神情影響,趙寅也忍不住心潮澎湃起來,幻想著這次寧前輩若是贏了,那將會是一件多麽震撼人心的事情。


    早在寧嘉笙與聶禹書那一戰過後,趙寅就非常信任寧嘉笙的實力,不然也不會說出以後永遠押她贏的話語。


    可他完全沒料到寧前輩連這種差距懸殊的比試都敢接。


    其實真輸點靈石也沒有什麽,他平時也不缺這點靈石,輸了就當是為這麽一場精彩的比試買單。


    可如果萬一.......寧前輩她這次真的打敗了周執事呢?


    趙寅忍不住想象那個畫麵,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嘿嘿傻笑起來。


    許泊安回來就看師兄笑得跟個二傻子似的,嫌棄無比地轉開了眼,真想給他一腳踹下觀眾席。


    但周圍到處都是人,他不能這麽幹,於是許泊安掐訣幻出一麵水鏡在二傻子麵前,同時坐下給趙寅說說當下押注的情況。


    “淩霄峰的所有弟子們都押的是寧前輩。”


    趙寅一見到鏡子裏的模樣就一激靈回過了神,一揮袖打散了水鏡,認真聽師弟帶回來的消息。


    聽到淩霄峰那邊的情況,他毫不意外地點了點頭。


    “玉華峰林晴,簡輕塵;飄渺峰蘇雙依,江佑白;神藥峰華嫣然,風思渡等,包括我們峰這邊,所有與寧前輩交過手的弟子們,無一例外皆選擇了她。”


    趙寅“嘶”了一聲,“照這樣說的話,那還有多少人押周執事那邊啊?”


    許泊安回道:“雙方目前下注的人數五五開,畢竟還是有很多人相信元嬰修士不可能輸給結丹修士。”


    靈石又不是大風刮來的,這麽懸殊的修為差距,押周豊的弟子當然也有很多。


    趙寅喃喃道:“五五開也很了不起了,那可是結丹打元嬰啊,也就隻有寧前輩能做到在場外的賭局上也平分秋色了。”


    許泊安點點頭,這要是別人這麽做,你看有沒有一個人敢下注結丹這邊。


    眾人頂多就是欣賞他這敢接招的勇氣,但拿靈石去押結丹期勝?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


    不但不會押他,甚至還有可能奚落一番這人傻子吧,簡直是不自量力。


    “不知天高地厚,自取其辱。”


    聶禹書開啟斂息之術,遠遠地站在一個角落裏陰惻惻說著,他倒要看看這次寧嘉笙還怎麽贏。


    弟子們從午時開始,就聚集在論劍台這邊如火如荼地討論下注,直至未時,聲量達到了頂點。


    未時正,淩霄峰和百器峰方向飛來兩道人影,降落到了最中央的論劍台上。


    寧嘉笙與周豊向秦長老一禮。


    秦長老頷首,掐訣啟動了兩人所站立的這個論劍台下方的陣法,此地立刻被能抵擋化神期修士全力一擊的透明結界籠罩。


    結界形成後,四周緩緩安靜下來,寧嘉笙再與周豊互相一禮。


    秦長老見兩人已準備完畢,飛至半空揮出一道氣勁敲響了銅鑼。


    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兩人同時消失在了原地。


    “人呢!?”


    觀眾席上一片嘩然,好些個直接站了起來,給自己施了個明目之術再看向台上。


    這才看到了已經在半空中戰做一團的兩人。


    受境界所限,結丹後期以下的弟子幾乎沒有能看清兩人招式的,甚至連兩人交戰變動的位置都跟不上。


    即便是施了法術,大多數弟子也隻看到一團光暈在空中飛舞,稍不留神就又不見了。


    有人出聲道:“呃......我還以為會打得地動山搖,火光四濺的,這會看起來還沒有前輩之前與淩霄峰玉華峰的弟子們交手精彩。”


    到處都響起附和聲音,境界低的當然才是占了大多數。


    秦長老看了出聲之人一眼,淡淡開口道:


    “若你此時在他們三丈之內,已經被劍勢削成肉片,或者被拳勢砸成肉泥了。”


    那弟子見是長老開口,縮了縮脖子討巧一笑,繼續轉頭看著完全看不明白的台上去了。


    秦長老也不會因為這種事為難一個小弟子,繼續聚精會神地看著激烈交戰的二人。


    觀眾席中也有修為比較高的出聲給師弟師妹晚輩們解說:


    “寧前輩一開始就開啟了斂息之術主動攻擊,一招毒蛇出動持劍對準了周執事心髒,但被周執事豎起一掌直接抵擋住了,且以水汽包裹手掌順勢握住了劍想奪她的武器。”


    “但寧前輩真正的攻擊是朝著周執事丹田而去的青龍探爪,可惜也被識破抓住,寧前輩緊接而上一個前撩踢,周執事側身避過。”


    “同時手上動作也沒停,靈力化作的火焰在劍身外放,與鋒利的劍刃迫使周執事放開了劍,但左手應該被周執事傷到了,飛速後退,被周執事的旋風踢緊追不舍,邊提劍抵擋邊退。”


    “寧前輩靠近邊緣時閃現到了周執事上空,雙手持劍劈下,周執事翻身雙手交叉格擋。長劍被擋,寧前輩緊接著淩空四連踢,周執事後退卸力,抓住機會一腳朝天蹬逼退了寧前輩。”


    “分開一瞬後周執事又一記衝拳而去,寧前輩亦是挽劍迎上......”


    修為高的弟子開口解說的時候,寧嘉笙和周豊早已交手過百招了,此時他們的狀態可不像解說裏看起來這麽輕鬆。


    寧嘉笙的左手被周豊的金靈根侵入,那股力量如利箭般穿入,不過周豊的掌心也被赤焱劃破,他不放開赤焱的話,代價就是他失去半個手掌而自己左手經脈受傷。


    周豊作為一個體修,寧嘉笙既然在他身上留下傷口,那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隻是周豊的速度和反應力是寧嘉笙目前所遇對手中最迅速的,而且元嬰境對手的威壓對她的影響很大。


    寧嘉笙把妖族天生的在自然界藏身的技能和劍修的身法運用到了極致,才能貼身肉搏和他打得有來有回。


    否則早被他打倒或者砸下論劍台了。


    當然還是免不了偶爾會挨上一拳,就像周豊也被劍鋒在身上劃了幾道口子。


    按說寧嘉笙有武器,對方又是個體修,應當以法術禦劍在遠處和他交戰更有利自己才是,其實不然。


    因為周豊他是個元嬰修士,寧嘉笙如果選擇遠攻的話,都不會打到現在,因為她早輸了。


    才結丹中期的她,體內靈力再如何比同境界修士更多,也不可能會超過元嬰修士。


    若是遠攻,又要禦劍又是法術,過不了多久都不必周豊再出什麽力了,等她靈力先耗盡,周豊隨便一拳寧嘉笙就可以被揍飛下台了。


    而且這個近戰並不是表麵上看到的那樣簡單。


    寧嘉笙的每一劍,周豊的每一拳,無論是出招還是格擋,他們用上的靈力都不比絢麗的法術要少。


    寧嘉笙挨到拳頭的地方,內裏已經破碎,還要驅使火屬性靈力去燒掉其中的金屬性靈力。


    周豊被劃開的傷口中,也無時無刻不在被精純的火元素灼燒,也要他用水屬性靈力去撫慰。


    兩人表麵上看起來還算完好,個中酸爽滋味隻有自己才知道。


    寧嘉笙打著打著莫名想到,周豊是水金雙靈根,一個靈根克製她,另一個靈根被她克製,也不知道這會他身上是個什麽感受。


    她想到這就笑了起來,一不小心又被一拳砸中肩膀,寧嘉笙不退反進用赤焱也刺入了周豊肩膀。


    但這一拳把她的左肩直接打穿了,碎肉飛濺露出了森森白骨,整個左袖也被撕裂,露出了一條纖長有力的手臂。


    肩上的血珠順著白玉似的玉臂緩緩流下,呈現出一種血腥妖冶的美感。


    兩人俱是一聲悶哼,得手後總算是各自後退,暫時分開了數十米。


    寧嘉笙偏頭看了一眼稀爛的肩膀,眼中流出強烈的戰意和興奮。


    周豊亦是如此,他低頭看了一眼肩胛處的劍傷,目光灼灼道:


    “師叔果然遠非尋常天才可比。”


    寧嘉笙微微揚眉,“師侄也讓我明白了不可以貌取人。”


    這是說他看起來不像個體修。


    周豊微微一笑,確實大多數人第一眼都以為他是個法修或者音修。


    不過,要讓大家失望了。


    此時南部小縣的香料坊內,雪攸看到這裏眯了眯眼,盯著畫麵裏突然出聲道:


    “她應該隻是一個純粹的劍修吧,而且隻是結丹期,可這肉身強悍程度看起來,比這元嬰期的體修也差不了多少了。”


    浮遏也十分不解,隻好猜道:“想來仙尊的弟子,總是有些特殊的。”


    雪攸暫時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也隻好淡淡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兩妖說完又安靜下來看向了畫麵,台上的人又動了。


    周豊和寧嘉笙說完,雙臂閃耀起金色光芒,露出的手掌和袖子裏的手臂都漸漸由內向外泛起金屬光澤,雙臂看起來就像是變成了裝上去的義肢。


    圍觀眾席響起一陣陣吸氣聲,周執事把自己的雙手修煉成了武器,竟然到此時才動真格嗎?


    他們有的轉頭擔憂地望著受傷更嚴重的寧前輩,可她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


    周豊已經準備完畢,眨眼之間就已到了寧嘉笙麵前,一拳擊出,手臂上的金光閃耀無比,外麵還隱隱有一層無色透明的水光。


    暴擊打出的靈力形成了陣陣罡風,論劍台上響起了海浪聲,各式各樣的冷兵器擊打聲。


    “前輩為何不躲開!?”


    有人急切問道,但這會沒有人有心思回答她。


    寧嘉笙的四周被這一拳形成的力場包圍,她如同站在顛簸的海水中央被巨浪拍打。


    水浪中還隱藏著無數利刃到處亂飛,她根本沒有地方躲避,眨眼間外衫就被毀去,一套廣袖長裙秒變吊帶裙,兩隻手臂都露了出來。


    她在其中有些艱難的旋身躲避大部分利刃,提劍架住到了近前的周豊,然後輕笑一聲回答了那個弟子的問題。


    “因為,我也在準備自己的後招啊。”


    周豊看著腳下亮起的陣法紋路,歎息一聲道:


    “師叔何時布下的飛花奇劍陣,我竟完全沒有察覺到一絲異樣。”


    寧嘉笙手腳和他交戰不停,眨眨眼道:


    “就是要瞞過你才選擇用了這個陣法啊,我要是修為再高一些就選擇威力更大的了。”


    說話間一甩左手,無數血珠向地上落下,一道道帶著火光的劍影把兩人包圍起來。


    周豊身上的衣服也被燎出了一個個焦黑的破洞。


    寧嘉笙被法寶遮掩住的雙瞳已經徹底變成了純金色,身上到處都在流血。


    血液落入地上後陣法的光芒愈發耀眼,空中飛舞的火劍更加密集,漸漸把原本被拳勢形成的力場變作了自己的主場。


    金丹修士能承受大量失血,不過再流下去加上這麽激烈的交戰,寧嘉笙能堅持的時間也不多了。


    周豊同樣如此,隻要寧嘉笙還沒倒下,這個劍陣就會越來越強,他在交戰的同時也要使用大量靈力維持住拳勢不破。


    這會兒就看誰能堅持住把對方先打倒了。


    又被一拳擊中後,寧嘉笙虛晃一劍順勢後退,咬牙揮劍引動無數火劍攔在身前,她放開赤焱合掌而立。


    “竟然是要比拚靈力嗎?也好,我也很好奇結果如何。”


    周豊說著沒有再追過來,而是抬手起勢匯集剩餘靈力於雙掌,伴著風浪聲金戈聲,迎上了對麵呼嘯而來的人劍合一。


    論劍台中央爆發出璀璨的金紅色光芒,交戰餘波不停地從結界上反彈回來,形成心驚膽顫的沉悶回響,原先看得清兩人的弟子們這會都吃力起來。


    幾息過後,持劍而立的寧前輩劍尖抵在了周執事的眉心處,周執事的左手不自然垂落在側,握住劍刃的右手緩緩浸出了血液。


    “師叔劍法精妙絕倫,晚輩拜服。”


    周豊放開赤焱,哢嚓一聲矯正了自己的左手,隨後長揖一禮。


    寧嘉笙收劍負於身後,左手伸出阻攔道:“不必多禮,你也是個強勁的對手。”


    說話間轉頭看向了秦長老方向,秦長老清清嗓子,十分高興地宣布道:


    “此戰,淩霄峰寧嘉笙 勝!”


    四周爆發出了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未等二人下台,突然閃現的溫行舟,梅開二度把寧嘉笙從這裏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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