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睥睨般看著二魔,負手而立沉聲道:“起來吧。”


    “多謝神尊。”


    兩個魔族再次恭敬地叩首後才起來。


    烏越,也就是那位女性魔族,她看了一眼昏迷的寧嘉笙,不解問道:


    “教主接到神尊召令,當即就命我等前來聽候神尊指令,現今祭品既已得手,神尊何不帶著她回魔域,我和無冼正好把秘境中這批正道偽君子們都殺了。”


    “烏越說得極是!”


    無冼也按捺不住臉上的殺意,譏諷道:


    “神尊,此次是他們自己打開了秘境中的封印,且這裏麵有好幾個大宗門的親傳弟子,若是趁此機會把這些弟子們都殺掉,必定會給正道一個響亮的耳光。”


    心魔並未采納兩個屬下的建議,冷聲道:


    “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天元宗的人已經將消息傳出去了。你們回去吧,告訴定坤,按原來的計劃行事,不要搞出什麽大動靜。”


    見不能大開殺戮,兩個魔族稍微有點失望,恭敬垂首道:


    “是,屬下先行告退。”


    接著化作兩團黑霧鑽入了地底。


    心魔微微垂眸,看了眼寧嘉笙手上黑玉戒子,扯了下唇角,


    “還不到打草驚蛇的時候......”


    她邊說邊施術,緩緩消失在了原地。


    ——————————————


    寧嘉笙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回到了自己的小窩,不知為何,她今天一整天都感到十分疲倦。


    吃了個簡單的晚飯洗漱好後,寧嘉笙連自己的貓都沒有吸幾口,就去床上休息了。


    她這一覺也睡得十分不安穩,許多已經過去了的事情紛遝而來,讓她疲憊之餘覺得十分可笑。


    寧嘉笙夢到了奶奶,她其實很少做夢,不過這寥寥可數的做夢體驗,讓她每次都能直接分辨出來她這是在做夢。


    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她都快要記不清老太太的模樣了,能在夢中再見一見其實也很不錯。


    當然,如果這個夢中的時間線再朝前一點就好了。


    這樣,她就可以多看幾眼奶奶的鮮活的笑貌了,而不是隻能在這靈堂上見到她老人家的遺照。


    小小的自己正麵無表情地跪在靈堂前燒紙,她清楚的知道周圍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說的什麽。


    無非都是在說這孩子沒有孝心,老人家獨自把她拉扯這麽大,去世後眼淚都不掉一滴之類的話語。


    隻有寧嘉笙自己知道,十四歲的她突然被這個宛如晴天霹靂的噩耗砸到,內心的悲痛,迷惘,慌張,害怕等等情緒交織在一起,不敢顯露出一絲一毫的膽怯。


    因為她怕自己一哭泣就會昏厥,連最後看著奶奶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們祖孫相依為命這麽多年,她絕對要把葬禮的流程走完好好送別奶奶。


    年少的自己緊繃著一口氣,在下葬儀式完成後,當場高燒昏迷過去,被村裏的鄉親們送回了家中,見到了自己那兩個生理意義上的父母。


    他們的穿著打扮和這小小的村子十分格格不入,嫌棄地站在屋裏打量著老舊的家具,仿佛上麵有什麽病毒。


    見到了昏迷的自己,那個男人不耐煩地轉開了臉,而那個女人上前打量了一番。


    然後頤指氣使地指揮著幾個鄉親們,讓她們把自己送去了門口那台醒目的小轎車上。


    兩人並沒有去祭拜一下母親,接上她後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這個落後的村落。


    寧嘉笙垂眸歎口氣,即便過去了這麽多年,一看到這兩人的嘴臉她還是火大。


    她的故事其實非常簡單,落後小村莊的窮困夫婦,外出務工留下了自己的孩子和母親。


    起初生活艱難,況且大城市生活壓力大,說好的贍養費與撫養費也就不了了之了。


    慢慢的生活好起來後,又得了個寶貝兒子,鄉下的賠錢貨女兒和年邁的老母自然也就忘得一幹二淨。


    某天突然接到了老家打來的報喪電話,腦中浮現的也隻是晦氣和麻煩兩個詞語。


    本是不準備回去的,後來得知那個便宜女兒已經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市裏最好的高中,女人轉了轉眼珠子,說動男人去走一趟把她接了回來。


    他們接她回來當然不是為了供她讀書,而是要她賺錢去補貼家用。


    這結果當然沒成,寧嘉笙還是成功跑了回去報到。


    然後被兩人找上來威脅,如果不回家他們就來學校鬧,讓她讀不成這個書。


    寧嘉笙最後以自己的成績保證,她讀書的獎學金比出去打黑工更掙錢,暫時說服了兩人。


    他們給她辦理了轉學,轉到了一家三口所在的這個城市讀書。


    寧嘉笙有驚無險地讀完了高中。


    高中畢業,讓她工作的舊事重提。


    寧嘉笙早就防著這事情,大學誌願填的都是離這邊十分遙遠的城市,想要遠走高飛擺脫這一家子。


    但學校就在那裏,而且市狀元的動向,如何可能瞞得過所謂家人的眼睛。


    她又和這兩人約定大學並不耽誤兼職,而且這幾年也知悉了這兩人的打算。


    告訴他們有個名牌大學畢業的光環,在談彩禮時能有個更好的價錢,換得了幾年還算不錯的時光。


    寧嘉笙大三的時候,兩人提前毀約了。


    原因也很簡單,那個小賤貨的成績一塌糊塗,連個中專都沒有考上,兩人上躥下跳,還真給他們找到了一點門路。


    兩人打聽到了某個大人物的一些特殊癖好,正好寧嘉笙也是個長相明豔的大美女。


    除了膚色稍微不那麽白,五官身材都是一等一好。


    兩人當機立斷準備讓寧嘉笙去服侍這個大人物,換取一個重點中學的名額。


    過後還能重新找人換一筆彩禮,何樂而不為呢。


    寧嘉笙當然沒有坐以待斃。


    她早就知道這兩人是毫無信譽可言,所以也早早做了準備。


    她已經提前修完了學分,隻要這學期完就可以提前拿到畢業證了。


    寧嘉笙一邊先穩住他們拖延時間,一邊私底下小心翼翼去查他們還有那所謂大人物的把柄。


    從小寧嘉笙就知道,隻有錢才能讓奶奶不那麽辛苦。


    她的第一桶金,是在同學們中間賺出來的。


    她和奶奶,其實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窮。


    隻是她們這樣的情況在村子裏,財不露白才是生存之道。


    而兩個一老一小的女性在農村生活要不被欺負,那就隻能比別人更凶狠。


    寧嘉笙從不是什麽良善之人,更小的時候,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


    誰想奶奶意外去世,自己又被這一家人帶走。


    對方用雙親的名義把她綁架著,她隻好收起凶狠,和他們慢慢周旋,等畢業證到手就銷聲匿跡。


    這幾年交上去的錢,就當扔水裏了。


    誰承想對方如此不知足,竟然妄想用她來換一個重點中學名額。


    畢業證到手後,寧嘉笙看著手中的查到的所謂大人物,對方有個在教育局的親戚。


    接著反手把這人的把柄,送到了其親戚的競爭對手的手中。


    同時把那個已經滿了十四歲,竟然強奸低年級同學的小賤貨送進了牢裏。


    寧嘉笙查到這事的時候,恨不得把老的那兩個賤人一起送進去。


    隻是這兩人做的那些事律法根本定不了罪,自己又忙於隱姓埋名徹底斷絕關係,這才隻好極力促成,把那犯了罪的小賤人一定要送進去。


    這對把兒子當太子伺候的兩人來說,或許比直接讓他們坐牢更加痛徹心扉。


    寧嘉笙露出了個釋然的笑容,接著她來到了現在居住這個城市,成為了一個普通公司的小職員,開始了表麵朝九晚六的社畜生活。


    寧嘉笙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腦中不經意閃過一個念頭:這次的夢怎麽這麽長......


    未等她細想,一抬頭就看到了單元樓下那兩個鬼鬼祟祟的眼熟身影。


    寧嘉笙停住腳步,退回去站到了小區綠化灌木叢後看著找上門來的兩個老賤人。


    如果不是因為單元門鎖著,寧嘉笙毫不懷疑自己就該在家門口看到他們了。


    她蹙了蹙眉,拿出手機準備搞清楚當下的情況。


    “你一定很煩這兩個人吧,還有你之前送出去的把柄,那人的親戚已經查到了是你在背後搞的鬼,現在正等著你回家來個甕中捉鱉呢。”


    寧嘉笙鎮定轉身,想看是何方人士找上了門。


    她賣消息,自己自然也會成為消息,隻要做過的事情就會留下痕跡,被人說出來也不稀奇。


    寧嘉笙思索著回過頭,見到了一張驚為天人的美人臉。


    對方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穿著一身像是拍戲一樣華麗的古裝,卻比熒幕上的明星更美麗百倍,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她恍了下神,沒看到對方眼中閃過的微光。


    寧嘉笙很快清醒過來,看著對方的容貌覺得有點眼熟,但她確信自己沒見過這人。


    這麽漂亮的臉,她如果見過一定不會忘記。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寧嘉笙深吸一口氣,放下手機沉靜道:“你是誰?”


    “我就是你,是來幫你徹底解決他們的人。”


    寧嘉笙:“......說人話,你有什麽目的?”


    對方神秘一笑,右手徒手化出一劍遞到了她眼前。


    寧嘉笙心裏一跳,她確信這絕不是什麽魔術表演,也完全不能用科學來解釋。


    “我說的就是實話,隻要你拿起劍同意我殺掉他們,你的麻煩就永遠解決了。”


    對方看著她的雙眼,聲音似乎帶著蠱惑道:“而且永無後顧之憂哦。”


    她又把劍稍稍往前遞了遞,“來吧,他們一天都沒有撫養過你,隻知道一味地向你索取,這樣愚蠢又惡毒的人,就不該活在世上,是不是?”


    寧嘉笙:“......是。”


    寧嘉笙慢慢朝著劍柄伸出了手。


    對方勾了勾嘴角,繼而道:


    “拿起這把劍,讓我幫你把這些煩人的蟲豸都殺了,從此以後再也不必小心翼翼的生活,連去看望一次奶奶都要遮遮掩掩的,好不好?”


    寧嘉笙已經握住了劍柄,對方鬆開手,臉上的笑意更盛。


    她緊緊地看著寧嘉笙微微張開的嘴唇,那是一個“好”字的口型,馬上就要說出聲來了。


    她暢想著接下來的場景,還未想好第一句話要怎麽嘲諷,忽覺心口一陣劇痛,臉上堪稱邪肆的笑容定格了一秒,接著就換做了疾風驟雨般的暴怒。


    “果然是個非人類,連血都沒有。”


    寧嘉笙說完,眼底恢複了清明,衝著心魔莞爾一笑:“我說你把我擄走幹什麽,原來是在這裏等著我。”


    周圍的場景在崩塌,心魔直視著寧嘉笙的雙眼,一字一句森寒道:


    “不過小試牛刀爾,你永遠殺不了我,我有的是時間與你耗。而你隻要錯一步,就永無翻身之日。”


    寧嘉笙放開手上的劍,看了一眼幻境中這些人,召出赤焱平靜無波道: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小心風大閃了舌頭。”


    往事如煙,早在她做完自己該做的一切後,就已經全部放下了。


    寧嘉笙自認做任何事還算拿得起放得下,也並無什麽執念,或者留下什麽遺憾。


    畢業後的生活就是她喜歡的,平淡而充實。


    心魔想要在這些地方下手蠱惑她,是不可能成功的。


    寧嘉笙不再看她,緊握赤焱負手而立,謹防她暈過去前秘境中那些魔物們突然竄出來。


    再眨眼之時,她已經站在了秘境內。


    廝殺聲都在附近,看來她並沒有被心魔帶得太遠。


    她辨認了下方向,就要往水潭那邊飛去。


    然後突然感應到了什麽,寧嘉笙瞪大雙眼立在原地抬起左手細細感受了一下。


    不是錯覺,另一枚指環的位置在飛速靠近這裏。


    寧嘉笙拿出玉簡,不可思議喚道:


    “師兄!?”


    對麵立刻就響起了溫行舟擔憂中又夾雜著慶幸的聲音,


    “阿笙,保護好自己,師兄馬上就到了。”


    “不是.......元嬰.......為什麽......?”


    寧嘉笙一連換了三個詞語,最後放低了聲音,認真說道:


    “師兄別慌,我沒事,周圍的魔物已經減少了許多了。”


    她往戒指的方向移動了一些,用力揮劍殺掉了一隻差點吃掉別人腦袋的噬魖,對方抬起頭看到了一個掛著暖陽般笑容的寧前輩。


    雖然剛剛經曆生死一線,這個弟子的腦海中仍然不可避免地想到:


    玄靈宗這位前輩的性子,哪裏有傳聞中冷若冰霜的模樣,謠言真是害人不淺。


    以及,笑起來的寧前輩,美得如同九天玄女下凡,卻又不似天邊孤月那般讓人高不可攀。


    唯有讓人心生敬佩與好感。


    “天元宗林盛,多謝寧前輩救命之恩。”


    寧嘉笙朝後揮揮手,提劍一路殺過去,眨眼間就飛得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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