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了,許從雲早早的就脫去了棉衣棉襖。


    惹得徐慧珍和秦淮如好一陣子叨叨。


    四月中旬,許從雲下午下課後,老劉來找他。


    “從雲,明天跟我去機修廠出外勤啊!別忘了。”


    “啊?又出外勤啊?”


    “嘿!你小子還不樂意去是吧?”


    許從雲趕忙上前討好著說:“哪兒能啊!樂意,我怎麽可能不樂意嘛!這次是什麽情況?”


    老劉說起這個,很是有些高興。


    “還是上次那批機器的事兒,聽機修廠孫廠長說。


    紅星軋鋼廠原來的老板,也就是號稱婁半城的婁老板,聯係到了以前的老關係,給找到一批備用零件兒。


    明天我們過去,看能不能再修出來幾台能用的設備。”


    第二天,一早。


    還是學校大門口,還是上次這些人。大卡車一路轟鳴著來到了西郊機修廠。


    上次沒修好的機器還在原來那個地方堆放著。


    孫廠長,陸教授也沒多說廢話。直接帶著他們一群學生去了車間。


    車間門口,遠遠的就看到停著一輛軍綠色大卡車,一輛黑色小轎車。


    十幾個年輕工人,正在卡車上忙碌著抬東西卸車。


    小轎車附近站著幾個人,正有說有笑的聊著天兒。


    走到近前,孫廠長帶著陸教授、林教授上前介紹:


    “婁董事,這位就是鋼鐵工業學院的陸教授,這位是林教授。這兩位在機械設備製造和設計方麵,那都是國內一頂一的專家。”


    許從雲偷摸打量著這位婁半城婁老板。


    很是有些氣派,五十來歲的樣子。四方國字臉,一身兒得體的西裝,還打著領帶。


    隻見他客氣的上前兩步,伸手跟兩位教授一一握手。


    “陸教授,林教授,久仰大名了。這次的任務,全仰仗二位教授了。”


    “婁董事不用客氣,都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嘛!咱們有一份心,盡一份心,有一份力,出一份力。


    早晚咱們能追上他們這些資本主義國家的先進水平的。”


    陸教授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林教授上前跟婁半城客套了幾句。


    孫廠長帶著他們一群人進車間,去查看情況。


    許從雲路過婁半城的小轎車的時候,看見車裏還有人。


    嘿嘿!婁曉娥呀!穿一身得體的粉色羊毛呢子大衣,正坐在車裏無聊的翻著一份兒報紙。


    許從雲不動聲色的從小轎車旁邊兒路過。手指輕敲了兩下車門。


    婁曉娥聽見動靜,抬頭看過來。臉上驚喜之色溢於言表。


    她正要張嘴打招呼,卻見到許從雲擠眉弄眼的使了個眼色。


    許從雲自己都不知道給的什麽信號,他就是逗著小姑娘玩呢!


    前麵一群老師和同學正進車間呢!他哪兒敢這時候亂跑著玩呀!


    婁曉娥趴在窗戶上看著許從雲的背影,氣惱的拍了拍真皮座椅。


    “都不是好人,就你們忙。


    你們忙,讓我自己去玩啊!又沒人搭理我,還非得讓我跟著來這裏傻待著。”


    小圓臉兒,氣的鼓鼓的。


    婁曉娥在車裏無聊的呆坐了好一陣子,車裏的報紙都翻了兩遍了。


    想著許從雲剛才擠眉弄眼的賤模樣兒,婁曉娥憨憨的想著:


    “那個壞蛋什麽意思?是讓我去找他玩嗎?他還說他家的貓會後空翻呢?”


    想著想著,婁曉娥不由的嘻嘻笑了出來。


    嘻嘻笑了兩聲兒。婁曉娥打開車門,幾步來到車間門口,偷偷的往裏麵望去。


    許從雲在人群外圍呆站著,其實也不是呆站著,他也是一副認真觀察,努力學習的模樣,扒頭往裏看著老師們的操作和講解。


    隻不過沒有他插手的地方,所以顯得他呆呆的。


    正無聊間,感覺有人在拽他的衣角。


    許從雲扭頭看去。


    這傻娥子怎麽來車間了?來就來唄,你拽我幹嘛呀?


    就她這光鮮亮麗的打扮,青春漂亮的模樣兒,她就沒發現很多人都在偷摸看她嗎?


    許從雲感覺著周圍好多視線都在盯著他倆,其中還有一道目光好像激光一樣兒,都快把他射穿了。


    許從雲看向不遠處工作的梁拉娣,給了她一個無辜且委屈的眼神兒。


    梁拉娣回了一個你等著的意思。


    唉~唉~別說什麽眼神兒怎麽傳遞信息的話啊!有了對象的,尤其是有了老婆的,解讀老婆的眼神兒可以說是基本技能。


    不信你問問他老婆去,要是他敢當著他老婆的麵兒,跟你說他不懂他老婆的意思,你起碼得三天見不到他人了。


    “你怎麽進來車間了?”


    “無聊嘛!我進來看看你們在幹嘛?”


    “無聊?無聊你幹嘛跟著你爸來機修廠啊?”


    婁曉娥氣鼓鼓的小聲抱怨著:


    “你以為我想來啊!我偷偷跑出去玩兒被我爸爸逮住了。”


    “然後就被你爸帶著來機修廠了?”


    “嗯!我爸等會兒要去跟我一位叔叔一起吃飯,拉著我讓我跟著一起去吃飯。”


    兩人在人群後麵嘀嘀咕咕的小聲兒閑聊著。


    婁半城無意間掃視一圈兒,眉頭微微皺了皺。


    咱就說那個當爹的,突然看見閨女跟一個不認識的年輕小夥子在一起開心的聊天,他能開心的起來的。


    婁半城低聲問孫廠長:“老孫,跟曉娥說話那個男的,你認識嗎?”


    孫廠長順著婁半城的目光看去,嘴裏抽了抽。


    “老板,不,婁董事,那個小夥子叫許從雲,家是昌平的。是鋼鐵學院的學生,讀中專。”


    婁半城看著許從雲和婁曉娥嘀嘀咕咕的心裏有些不舒服。兩步來到近前。


    “曉娥,你怎麽進車間裏來了?快回車上去,爸爸馬上就忙完了。等會兒帶你出去玩兒。”


    許從雲五感敏銳,剛才婁半城往這裏看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


    “爸爸,我在車上坐著好無聊啊!”


    婁曉娥走到婁半城身側,拽著婁半城的胳膊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婁半城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寵愛的摸了摸婁曉娥的小腦袋。


    “那你在車間外麵轉一轉呀!車間裏麵都是工人在幹活兒,又是鐵又是鋼的,要是不小心傷到你了怎麽辦?”


    “不會的,爸爸。我就在這兒看看你在忙什麽!我不會亂跑的。”


    婁曉娥嘻嘻笑著對爸爸說。


    婁半城也不想為了這點兒小事兒勉強閨女,轉頭看向許從雲。


    “小同學,你跟我女兒認識?”


    許從雲不卑不亢的應答道:


    “是的,婁董事。婁小姐前幾天騎自行車差點撞到了我,就那天認識了一下。”


    婁曉娥躲在婁半城身後氣呼呼的衝著許從雲亮了一下小拳頭。


    許從雲無所謂的無聲嗬嗬著。


    婁曉娥還想再示威一下,見婁半城轉頭看來,立馬的乖巧起來。


    “曉娥啊,你差點撞到這位同學嗎?有沒有賠禮道歉啊?”


    嗬嗬,這可真是嗬嗬了。


    老滑頭一個,一句話就準備把這事兒揭過去了。


    婁曉娥雖然憨憨的,但是並不傻。她眼珠子一轉。可憐巴巴的看著她老子。


    “爸爸,我當時有點緊張,忘了道歉了。”


    啊?一個黑人問號臉。


    婁半城看不懂閨女什麽意思了,按說閨女這也是大家閨秀,不應該失了禮數的呀!


    再說了,她身上又沒缺過錢,賠點錢也算是道歉了嘛!


    啊?也是一個黑人問號臉。


    許從雲也看不懂婁曉娥的操作了,開個玩笑,隨便樂嗬兩句兒就得了。


    你不知道你這麽一說,你爸爸得給我補償的嗎?這麽多人看著呢!婁董事耶,可不能丟了麵子的。


    婁半城和許從雲同時一腦袋疑惑,同時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怎麽接話。


    他倆老爺們兒哪兒懂這碧玉年華的少女千奇百怪的心思啊!


    沉吟片刻,婁半城看著許從雲說道:


    “小同學,我先替曉娥說聲兒對不起,等會兒中午我請你吃飯去,算是賠禮了。”


    許從雲有些不好意思,這開個玩笑而已,吃飯什麽的真沒這個必要。


    他還想著中午去找梁拉娣一起偷摸吃頓好的呢!


    “婁董事,這就不……”


    “好啊~好啊~我那天就想著請你吃飯來著,今天正好補上,算是給你賠禮道歉啦!”


    許從雲人麻了,他剛想著拒絕,婁曉娥張嘴就給堵回來了。


    這踏馬誰說婁曉娥是傻丫頭來著?隻不過是天真善良罷了!


    一句話就把許從雲拒絕的意思給~給拒絕了。


    我差點撞到你,我就請你吃飯。你要是不去,那就不能是我差點撞到你了吧?


    許從雲無奈的點點頭,勉強扯出一個謙遜的笑容。


    “那就多謝婁董事的好意了,一個小意外而已,還要麻煩婁董事破費。”


    “哈哈哈,應該的。那就這麽說定了,我會給你們老師打招呼的,等會兒忙完了,你跟著曉娥去車上等我。”


    婁半城說完,轉身跟著孫廠長去找了陸教授、林教授。


    四人一起去了辦公室。


    婁半城現在在紅星軋鋼廠的權利還是不小的,親手一個螺絲一個磚頭的建設起來的產業。


    哪怕是現在捐出去了大半股份,他也放不下手裏的工作。


    臨近中午,許從雲抽空靠近梁拉娣,跟她大概解釋了一下。


    在梁拉娣恨恨的不滿目光中,許從雲麻溜跑出了車間。


    他和婁曉娥在車前等著,沒多大一會。婁半城跟著孫廠長他們走來了。


    來到車前,婁半城跟孫廠長和兩位教授握了握手,互相道別。


    許從雲老實站著。


    等他們說完話,許從雲目光看向兩位老教授。


    他是跟著學校的任務來機修廠出外勤的,不可能婁半城一句話就自己跑出去跟著別人吃飯去。


    陸教授沒什麽表示,林教授為人比較圓滑和善些。


    “小許,去吧!跟著婁董事見見世麵也好。記住,不要失了禮數。嗯!下午不用過來了,沒多少工作。明天正常上課。”


    林教授笑嗬嗬的跟許從雲交代著。


    “是,我知道了。”


    婁半城開前門上車,他今天是從家裏出來的,開的是自家的小轎車。


    現在的婁家可不敢再請司機和傭人,起碼明麵兒上,家裏沒有。


    尤其是辦對公業務的時候,婁半城都是自己開車出行的。


    婁曉娥還想拉著許從雲坐後座。


    許從雲無奈的掙脫了婁曉娥的手,走到副駕駛位置上了車。


    婁曉娥氣鼓鼓的自己上了後門。還嬌滴滴的哼了一聲兒。


    婁半城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心裏對許從雲多了幾分看重。


    他剛才是知道許從雲想拒絕吃飯的邀請的,十八九歲的年輕學生,能狠心拒絕他婁半城邀請的人可不多。


    現在看著許從雲上了副駕駛,對許從雲的好奇又多了兩分。


    反正目前看起來,許從雲不像是來拱他家的小白菜的。而且看起來還不怎麽喜歡這一口兒。


    小轎車啟動,車輛緩緩出了機修廠。


    許從雲四處打量著這輛老爺車,突然有點手癢。


    婁半城開車穩重,不疾不徐的往前走著。見許從雲在四處打量著車子。


    笑嗬嗬的問他:


    “小許喜歡這車子嗎?”


    “還行吧,鄉下人,沒見過這麽好的轎車。”


    “要不,開兩圈兒試試?”


    婁半城看著許從雲在注視著車上福特的標誌,感覺有些奇怪。


    一般人不懂車的話,誰會注意去看一個小鐵片兒啊!


    許從雲心裏暗罵:“老狐狸,就多看了一下這時代的福特標誌,就想這麽多。我真上手來兩圈兒,搞不好直接進警察局了。”


    “婁董事,我哪兒會開汽車呀!就是以前看報紙,好像見過這個標誌。這是外國車吧?”


    “沒錯,這是美國車,還是建國前進口過來的。沒想到小許對汽車還有研究啊!”


    兩句話打消了婁半城的疑慮,兩人又若無其事的閑聊著。


    婁曉娥在後座說不上話,不開心的嘟囔著什麽。


    大馬路上沒什麽車,別看婁半城開車挺穩重的,其實並不怎麽慢。


    時間不長,三人來到北京八大樓之一的致美樓飯莊。


    婁半城領著許從雲和婁曉娥進了大堂。


    扭頭低聲跟兩個小輩交代著:


    “小許,今天我本來要請紅星軋鋼廠的新廠長吃飯的,正好碰到一起,給你介紹一下,認識認識。


    曉娥,等會兒見了楊叔叔要有禮貌,不要再像小時候一樣兒沒大沒小的,聽見沒有?”


    “聽見了,我什麽時候沒有禮貌了嘛!”


    婁曉娥不滿的嘀咕著。


    三人來到一處包廂,門口站著一個穿著體麵的年輕人。


    “張秘書,楊廠長已經到了?”


    這年輕人熱情的上前兩步,打著招呼。


    “婁董事,楊廠長今天正好沒什麽事兒,我們就先過來了。”


    推門進屋,一個四十出頭,年富力強的中年幹部起身相迎。


    “老婁,你怎麽這麽磨嘰呀?等你半天了。呦,曉娥又漂亮了哈!”


    婁曉娥乖巧的喊了一聲兒:“楊叔叔好。”


    婁半城沒好氣的說著:“你等個屁,張秘書剛才都說了。你們才剛到。”


    “瞎說,張秘書要是這麽說的,我回去就讓他下車間鍛煉兩個月去。”


    寒暄過後,張秘書倒水端茶,許從雲遞煙點火。


    婁半城吩咐服務員上菜,婁曉娥乖巧的坐著,不滿的看著許從雲給其他人上煙。


    楊廠長好奇的看著許從雲。


    “老婁。這個小夥子是?”


    “哦!這是曉娥朋友,叫許從雲,在鋼鐵工業學院上學,今天在機修廠碰見了。一起吃個飯。”


    許從雲也利索的跟楊廠長問好:“楊廠長,您好。我叫許從雲。”


    互相認識之後,上酒上菜。


    許從雲也跟那位張秘書認識了一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婁曉娥無聊的聽著婁半城和楊廠長尬聊。時不時的拉一下許從雲的衣袖小聲兒嘀咕兩句兒。


    許從雲倒是聽的津津有味的,藏頭露尾的話,聽不懂的人自然覺得尷尬無聊,聽得懂的人就要體會其中深意了。


    一頓飯熱熱鬧鬧,表麵上輕鬆愉快的結束了。


    飯店門口,兩個老家夥互相道別。


    許從雲也跟張秘書約了有緣再見。


    交朋友嘛!老的跟老的一塊玩兒,年輕人的自然跟年輕人互相攀談。


    隻有婁曉娥懵懵懂懂的,傻樂嗬!


    許從雲看著楊廠長的司機開車把人接走,下意識的走到了福特的駕駛位,反應過來後,不著痕跡的裝著給婁半城開車門。


    今天中午雖說是私下交流,可也透露了不少信息。


    婁半城自然也沒多喝。不過婁半城心裏想著事情,也沒注意到許從雲的異樣。


    三個人,上車出發。


    小轎車在寬闊的大馬路上慢慢行駛著。


    “小許,你覺得楊廠長說的事兒,應該怎麽辦好?”


    婁半城無意識的問道,說他在問許從雲,還不如說他是在問自己。


    許從雲癟癟嘴,無所謂的說著:


    “婁叔叔,不就是給工人定級考核和增資擴股嘛!不參和就不參和了唄!”


    “你說的輕巧,軋鋼廠是我一輩子的心血啊!說放下就放下,哪兒那麽容易?”


    婁半城有些埋怨的說著,這不是對許從雲來的。他心裏確實積累不少怨氣了。


    政策已經下來了,全國所有工廠單位,現在正陸續開始給工人定技能等級。


    讓他不插手,用不了兩年時間,他婁半城在軋鋼廠工人中的影響力,就消彌於無形之中了。


    再說增資擴股,國家投入資源政策,強力擴張軋鋼廠規模,據說這一輪就要招工兩千多人。


    依然沒有他婁半城的事兒,結果就是股份占比進一步減少。


    再來上兩輪兒,他在軋鋼廠基本上就說不上話了。


    心裏煩惱,婁半城想掏兜抽支煙。


    許從雲恰時的遞過來一根兒。


    婁半城掏出打火機點上,把打火機丟給許從雲。


    “婁叔,您這個打火機不錯呀,比洋火柴可好用多了。”


    許從雲說著話,手裏把玩兒著這個精致的煤油打火機,也不說還回去。


    “你喜歡就送你了。”


    許從雲笑嗬嗬的感謝著。


    “哎呦,這可就謝謝婁叔了。你送我東西我可太開心了。我還尋思著找個機會搶過來呢!”


    婁半城一愣,默默的抽著煙,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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