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夏雲身邊,手扶在他肩上,躬身在耳邊,「我不管以前和你有什麽,但你現在可以不用再抱有任何幻想了,因為他很快就會從這裏消失。」


    說完,周也起身笑得陰邪,手指戳在心口。


    夏雲低著頭,烏黑靚麗的髮絲間也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若不是輕微顫顫的肩頭,都以為他沒有聽見這句話。


    周天宇使勁扭動身軀甩開廖廷尉,一手抓住周也的校服衣襟,抬手就是一拳準備下去。


    「周天宇,你要幹什麽!」低沉渾厚地聲音從教室前門傳來。


    視線穿過人群,瞧見老陳抱著教材走進來,目光死死盯著周天宇這一團。


    周天宇的手停在半空,抓領的手還沒放開,眉頭擰在一起,布有血絲的眼睛仍舊瞪著周也。


    見他還不肯罷休,老陳「啪」的一下把書拍在講台上,音調也比剛才高了幾分,「周天宇!還不鬆手是不是,你不要以為學校是你家可以為所欲為,再惹事,馬上讓你爸把你接回去!」


    周天宇仍舊不滿周也的所作所為,還是不願鬆開。


    廖廷尉想要扣開他的手指,「周哥,周哥可以了,你別和老陳倔,他一會兒又把你交到德育處去。」


    夏雲聲音顫巍,也勸道,「周天宇,別打架……」


    周也背對著老陳,一臉嘲弄的眼神老陳並看不見,「怎麽,這就慫了?」對著口型啞語道。


    「你他媽。」


    「周天宇!你給我滾出去!」老陳已經冒火了,走下講台。


    老陳使勁搬開周天宇緊抓周也的手,看著一旁廖廷尉,「廖廷尉,把他帶你們劉老師那裏去!他,我是已經管不到了。」


    劉老師就是教清北班體育的黑眼睛,周天宇平時沒少惹事,去德育處喝茶已經是家常便飯。


    看著兩人出去,周也才笑笑坐回自己位置上。


    班上同學頓時低聲議論起來。


    「周也和周天宇這是怎麽了?」


    「我看不是周天宇,應該是和夏雲。」


    「怎麽可能,周也可是為了夏雲把二中那個顧祁隆收拾得直接退學了。」


    「你看他們現在這個樣,像是沒鬧矛盾嗎?我懷疑啊,肯定是周也發現夏雲和別人又搞上了,一氣之下的報復。」對於不清的事實,人們總愛無端猜測。


    「報復,什麽報復?」


    「由愛生恨啊,這還不懂!」


    「有可能,我剛剛在辦公室偶然聽見的,周也可是想要夏雲參加數學競賽的名額呢!」


    「這麽勁爆,不可能吧,夏雲可是天天都在練題啊,這個時候搶名額,多大仇多大怨啊!」


    「可不是嗎,那還不得怪他自己,周也對他那麽好,他居然幹這種事。」輿論傳開了,好像就變成了事實。


    還不到下課,就是不是有人瞥夏雲一眼,目光鄙夷不屑,仿佛不是在看自己的同學,而是在看一個不守婦道的封建婦女。


    這種目光夏雲不是沒有經歷過,應該說是才從一個深淵爬起來,就又一次跌入一個比之前還深的洪淵。


    滿眼再次一片漆黑,好像什麽也沒變,又好像什麽都變了。


    既然要一直身處黑暗,又何必讓我看見光明。


    這節數學課,夏雲感覺自己上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最後幾分鍾他以至於是數著手錶秒數過的。直到聽見久違的旋律,心終於沉下來。


    「夏雲,你和周也來辦公室一趟。」老陳的語氣聽不出好壞,但全班都聽得清清楚楚。


    隻是簡單的一句話,班上又是小聲地議論,「你覺得老陳找他們會是什麽事?」


    「還能有什麽事,多半是數學競賽吧!」


    以前恨不得和夏雲貼在一起的走的周也,此刻盡量控製速度,走在夏雲和老陳之間。夏雲也很識趣,故意放慢腳步,給他留出足夠的空間。


    走進辦公室,其他科任老師並不在,冷風撩起窗邊的簾子在牆角歡快飛舞。老陳走過去,關上窗,簾子緩緩落下耷拉在邊上。


    「滴」,頭頂的掛式空調扇葉悠悠轉動,被寒風侵襲的麵頰一陣暖意。


    老陳先坐在自己轉椅上,轉過身指著身後的椅子,「你們兩個坐,我有點事要給你們說。」


    夏雲端坐在椅子上,周也相對隨意。


    「關於這次數學競賽的名額問題,我已經給校領導那邊反應了,校上的意思是看下一次月考成績選定。」


    說完,他特意看向夏雲。


    比賽人選早就確定了,這個時候變卦,換了別人早就跳起來和老陳理論了。


    但這是別人,夏雲不會。對於這些東西他從來沒有搶的勇氣,除了對於周也。隻有周也,他才有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過的占有欲。


    而現在,他最在意的人,卻想要奪走他最後一絲尊嚴。


    雖然現在夏雲知道他不是周也,但他隻要頂著那張臉和那熟悉的聲音說那種話。說不會在意,誰會信呢!夏雲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嗯。」夏雲用盡全身氣力也隻能擠出一個字來。


    「好的,謝謝陳老師能夠給這個機會。」周也表情卻是無比平常。


    「那你們好好準備考試,無論今年誰參加,後麵都還是有機會的,你們兩個都是班上的尖子生,老師相信你們。」這句話,老陳是看著夏雲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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