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覺得納悶,可安靜下來後,鄒靈雨自己也稍微聽見一些異響。


    她心都提了起來,「追兵來了!」


    大殿下沒能攔住嗎?


    也不知道他那邊到底如何了?


    雖說那些人是皇後手下,應還不至於會傷害他才是。


    但,倘若他們成功脫逃,到時候最麻煩的人恐怕是夏丞哲自己。


    慎言驅馬過來,提醒道:「公子,該走了!」


    鄒靈雨重新將頭埋回淩曄懷中。


    早就猜到淩曄不是一人前來救她,剛剛她與淩曄那樣,一想到還真的所有舉動都落入別人眼中,鄒靈雨麵上便臊得慌。


    淩曄順理成章將她按在懷裏。


    經此一難,鄒靈雨倒是比原先要更依賴他得多。


    慎言麵上抽抽,心想這都什麽時候了,淩曄還跟幼童得了新玩具般,在同人顯擺。


    慎言沒眼再看,通報了淩曄以後,便自己率先騎馬跑走,省下他翻白眼的力氣。


    淩曄雖是那副德性,但正事上從來不會出紕漏。


    下一刻,他雙腿一夾馬腹,奔出樹林。


    「他們在前麵!還有幫手!」


    「一個都不能錯放,隻要有那女的活口就好!」


    張狂的言語隨著肆無忌憚的亂箭齊飛,淩曄越聽,神色越冷。


    他追上來時,恰好看見他們拿著弓對準鄒靈雨。


    弦上的箭早已射出,那些人對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半點猶豫也無。


    從未思考過若是射中馬身,馬背上的人摔下,有沒有被壓死或踩死的可能。


    淩曄的手緊攥。


    鄒靈雨還疑惑地問了他一聲:「小公爺?」


    他這才注意到,韁繩是由鄒靈雨所握,而自己的手中覆著的,是鄒靈雨那雙柔嫩的手。


    鄒靈雨手上的溫度向來都比他要稍微高些,今夜遇上險事,也不知她獨自一人策馬跑了多久,手和臉都已凍成跟冰似的。


    淩曄放輕手上的力道,卻沒放開覆著她的手。


    他用自己微不足道的那點體溫,一點一點去暖鄒靈雨。


    對方人多,他們這幫人少,但論起武力,淩曄帶來的人樣樣不差,反倒沒落在下風。


    但被他們這樣糾纏著,也沒辦法跑離太遠就是,一時陷入膠著。


    緊接著,忽又一批馬蹄聲接近。


    淩曄和慎言麵色均是一凜,以為是對方增援,可對方顯然也搞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嗖」。


    敵我未明的來人射來箭矢,目標卻是追兵的那方。


    鄒靈雨認出他們身上衣著,與自己同樣,都是大殿下身邊的隨從,鄒靈雨舒了一口氣,對淩曄說:「是大殿下!」


    語氣有知曉他平安無事的慶幸。


    他讓她一人先行,鄒靈雨雖知輕重,走得幹脆,但也不是不擔心他們安危。


    隻她這聲,卻引得關注戰況的淩曄頓住,緩緩看向她。


    「大殿下?」他問。


    鄒靈雨不疑有他,逕自將夏丞哲是怎麽幫的自己,悉數告訴淩曄。


    「多虧大殿下,我才能逃到樹林裏。」


    雖說最後還是差點被逮回去,但沒有夏丞哲相助,鄒靈雨就沒法跑到這兒來。


    她背對著淩曄,並不知他聽了自己此番話後,露出的表情有多陰沉。


    淩曄看著鄒靈雨說起夏丞哲時,那靈動的眼神,一閃一閃,就好像乘載著星光似的,眼裏盡是愉悅。


    明知她隻是為他們的平安無事而鬆口氣,可淩曄的心還是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哦,又是大殿下。」


    喃喃細語碎在風中。


    淩曄說這句話的聲音很低,鄒靈雨隻聽見他說話了,卻半點沒聽清淩曄說的什麽。


    「小公爺?你方才說什麽了?」


    鄒靈雨懵懂的眼看了過來,什麽也未察覺。


    淩夜半垂下眸子,掩住自己複雜的眼神,伸手揉了揉鄒靈雨被風吹得微涼的臉蛋。


    「沒什麽。」


    目光卻落在她身上所著的衣上。


    找到她時,他不是沒有疑惑過,鄒靈雨這身裝束和所騎的黑馬是從何而來,她又為何一人騎馬獨行。


    知道是大皇子伸出援手,才得以讓鄒靈雨脫困,淩曄心中應是要覺慶幸才是。


    慶幸有人能在鄒靈雨陷入這樣的境地中,還願伸出援手來相幫。


    可出手的那人是夏丞哲,淩曄卻覺心裏怎麽也不得勁。


    山風陣陣,帶著濕意。


    天邊悶雷作響,一見就是將要降雨。


    聽見雷聲的當下,鄒靈雨身子已是反射性地抖了抖,慌張地望向天邊,就怕一個又一個的落雷將至。


    淩曄與她靠得很近,一前一後緊緊挨著。


    鄒靈雨被悶雷嚇得瑟縮,淩曄也在第一時間發現──倒不如說,在雷聲響起,隻粗略見到閃電劃過夜空的同時,淩曄就已握緊鄒靈雨的手。


    他知道她有多怕這響聲,奈何依現在情況,根本不是能點她睡穴或騰出手的時候。


    淩曄暫時將那不快的心緒拋開,安撫她:「先忍忍。」


    鄒靈雨向來識大體,知道眼下不同以往,也隻能硬著頭皮點頭,要緊牙關硬生生去忍。


    「啪答」。


    毛毛細雨已經落下。


    雙方人馬混戰,飛箭無眼。


    淩曄持劍砍下朝他們飛來的箭矢,一邊對鄒靈雨說:「韁繩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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