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他無意間瞥見小丫環右頰的一個小酒窩,彷佛掬了一捧蜜一樣的甜美, 他不由心間一盪:


    「這個丫環雖然歲數小了點,容貌也不如十四娘那麽漂亮,但也是一個清秀的佳人。等過個幾年, 我不妨向十四娘討了她做妾, 到時候雙美作伴,豈不美哉!」


    小丫環被馮生瞧著羞紅了臉, 睜著水汪汪一雙大眼睛瞪了他一眼,然後彎腰去掀轎簾,「我這就請我們家小姐出來。」


    簾子掀開, 坐在裏麵一身紅妝的可不是十四娘?雖然蓋了蓋頭看不見模樣,但隻看這身段也不是旁邊尚且青澀的丫環能比的。


    日思夜想的佳人就在眼前,馮生頓時把其他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在腦後,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拜堂成親, 然後是入洞房。


    人生四大喜事,他今天就要實現一個了,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


    「夫人。」馮生含情脈脈的就要上前,卻被小丫環給攔住了。


    「姑爺你別急啊,還沒拜堂呢,等拜了堂我家小姐才是你名正言順的夫人。」


    「是是,是小生無狀,那就請……」馮生卡了殼,他還不知道小丫環叫什麽名字呢。


    「我叫珍珍。」小丫環脆生生的答道。


    「好,那就請珍珍你扶十四娘出來拜堂吧。」說著,還對珍珍做了一個揖。


    珍珍也沒躲,坦然的受了,然後小心的扶著新娘子出來。正巧這時候僕人也提著鞋子追了過來,馮生忙穿上鞋,領著眾人一起去了大堂。


    因為十四娘因為情況特殊,她的爹娘都沒有來,而馮生又父母雙亡,二人皆沒有高堂在座,所以他們隻是簡單拜了個天地,向上蒼宣誓他們二人結為夫妻,這禮也就成了。


    之後十四娘被送進新房,沒想到才剛坐下,馮生就急不可耐的就把蓋頭給掀了。


    隨著紅蓋頭一點點被挑開,漸漸露出一點雪白的下巴,馮生滿懷柔情的說:「夫人,你今天真……」美字還沒說出口,聲音就戛然而止。


    蓋頭落地,果真是一張如花似玉,不對不對,應該是一張似如花的臉。


    隻見新娘子盤子大小的臉上五官扁平,眉毛粗長;眼睛是又細又小,能看出她已經很用力的在睜了,可惜也就是縫略大了一點;蒜頭鼻塌塌的,下麵是一張塗得艷紅的大嘴,不知道的還以為剛吃過人。


    她眯著小眼睛打量了一番馮生,然後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笑得露出一張血盆大口。肌肉的抖動導致臉上的香粉簌簌落下,紅色的嫁衣立刻覆上一層「白霜」。


    「夫君,你剛才說什麽,我今天真怎麽樣?是不是真美啊?」說著還對他拋了個媚眼,額,雖然眼睛太小了看不太清楚。


    聽著新娘子粗獷豪邁的聲音,收到了一捆秋天的菠菜的馮生嚇得倒退幾步,忍不住捂著嘴幹嘔了幾聲,小臉比新娘子的還要白。


    「夫君,你這是什麽意思?」新娘子不高興了,那張臉拉下來,簡直放到門口就可以辟邪。


    馮生趕緊側著頭,這回是連看她的勇氣也沒了,他問一邊的珍珍,「珍珍,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要娶的是十四娘,這位壯,小姐又是誰?」差點就說成壯漢了,由此可見馮生的心理陰影。


    在一旁圍觀的珍珍簡直快笑死了,見馮生問到她,她抬起手用袖口遮了遮嘴,好讓自己不顯得那麽幸災樂禍。


    「姑爺,這就是十四娘啊,我們黃家排行十四的小姐,黃十四娘。」


    「錯了錯了,我要娶的的辛家的十四娘,不是黃家的。珍珍,你快把你家小姐帶回去,把我的十四娘換回來。」馮生一聽新娘子弄錯了,頓時就急了。


    珍珍避開馮生要拉她袖子的手,用帕子捂住腦袋,「哎呀,什麽這個十四娘,那個十四娘的,姑爺,我都被你搞糊塗了。反正我們家小姐已經和你拜過堂,成過親了,現在呢,你就是黃家正式的姑爺了。你啊也別想著再換了,就踏踏實實和小姐過日子吧,能娶到我們家小姐啊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這是什麽福氣,作的孽還差不多。珍珍,原先我是真不知道她是什麽黃十四娘,我以為她是辛家的十四娘才和她拜堂的,這新娘子錯了,婚事不算數。」馮生連連擺手。


    這時候新娘子跑過來了,一把揪住馮生的耳朵。


    「好啊,老娘我是聽明白了,感情你在嫌棄我呢。馮生我告訴你,我給你臉才叫你一聲夫君,你可別自己給臉不要臉。今天我們已經拜堂成親了,從今往後你就是我黃十四的人,你要是還敢想著別的女人,看我不收拾你。」


    馮生哪裏見過這麽蠻橫的女子,一時不察被揪住了耳朵,疼的他「哎呀」一聲叫將起來。想要解救自己的耳朵吧,可是他一個文弱的書生哪裏敵得過妖怪的力氣,越是掙紮就越疼。


    最後他隻能向珍珍求救,珍珍對他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懂了。然後在他驚喜的眼神中拉住了黃十四娘的袖子,伸手變出一隻錦盒。


    「小姐,你揪姑爺的耳朵做什麽,他也就長相還過得去,要是耳朵被揪長了可就不好看了。反正你們都是夫妻了,姑爺有哪裏不對的你往後慢慢教就是了。你看,你這一急怎麽連嫁妝都忘了。」


    馮生一聽,哎,怎麽感覺哪裏不對啊?


    黃十四娘見到攔她的是珍珍,動作立馬收斂了很多。後來又被珍珍一通勸,想一想確實有道理啊,她本來為的就是馮生的一張臉,標準的書生長相,滿足了她想要嫁給一個文化人的心。要是把臉打壞了那她不就白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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