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終,眼中殺意緩緩散去,並且他全身的猙獰傷口都詭異的愈合。


    “叔祖。”榆勃然都察覺不對了,不安的呼喚。


    隻因,榆少林態度太冷了,渾然沒有往常的熱情與關心,流露出一種冷漠,似就算這個人間界皆滅,也不可能讓他心中泛起點點情緒。


    高台之上,江離再次感覺骨頭縫裏都在冒寒氣。


    他已經知道,此時主導其軀體的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榆少林,而是那被其供奉的神祗。


    江離都覺得惶恐,往昔的認知全都被顛覆了。


    開口問道:“類似的事發生的多嗎?”


    煙非漁撇嘴,道:“誰知道呢?”


    江離更感不安,道:“那豈非是說,我們日日可見的那些人,有可能已經不是他們自己?而是被所謂的神取代?”


    煙非漁點頭。


    江離道:“我真的很不理解,他們既然能被請入神府中,那自然是有非凡之能,為何還要侵占凡人之軀。”


    煙非漁強調:“你理解真的錯誤了,要知道,侵占軀體的,並非是那些神祗的全部神識,而隻是一縷而已。”


    略微緩緩,像是在等待江離消化,片刻後,煙非漁接著道:“無論是身在仙國的仙與神,又或者是依舊都留在人間界的那些神,他們的力量來源於塵世供養。”


    江離皺眉:“也就是,若他在人間界沒有供養,則境界跌落?”


    煙非漁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根據族中最古老的記載,仙界依托於凡塵界,但又獨立於外,高高在上。”


    想了想,煙非漁竟然是忌憚的四處眺望,就像是生怕即將開口的話語被人聽見,從而為她引來無盡災難一般。


    這種舉動,更讓江離駭然了!


    煙非漁是何等身份?


    刀穀的青蓮仙子,一個長生家族的嫡傳,又或者是一個不朽皇朝的公主。


    這世間,還有什麽值得她去忌憚?


    但僅僅隻是這樣,煙非漁似都還覺得不夠,而是湊近江離的耳邊,有點艱澀的道:“甚至與有古之聖賢,稱世間已然沒有真仙,還活在仙界的隻不過是寄生之蟲不過是一群略微較強的螻蟻。”


    “什麽?”江離驚叫!


    這種話語同太過危言聳聽,太過嚇人了。


    仙與神,隻是稍強的螻蟻。


    隻是寄生蟲!


    若真如此,那這天下修者,請入神府的究竟是什麽?


    若真如古之聖賢所言,那豈非是請狼入室?


    “你以為這就完了嗎?”煙非漁眼中竟然出現憐憫之色,麵色都略微淒苦:“古之聖賢還說過,凡塵之所以還存在,並非是那些所謂的仙與神憐憫世人,事實上天地不仁與萬物芻狗,仙與神是更現實更遵從叢林法則的人,凡塵之所以還存在,是因為我們都是被豢養起來的牲口,他們需要從我們居住的世界,汲取他們所需的養分……”


    江離像是在聽天書,三觀都被震裂了,煙非漁的話語,與他所知道的世界,所知道的仙神皆不同,若是換做另一人和他說這種話。


    他甚至會懷疑,這是對方故意如此,為的就是引他入魔。


    “當然這些話語,我都是在族中的藏書樓之中看見,事實上,當世知道這些話語的怕也隻是極少數,就算知道,也三緘其口,不敢亂語。”煙非漁語氣嚴肅:“真假自辨,但不可宣之於口,傳入他人之耳,很容易為你引來殺劫。”


    “我知。”江離簡短回應,但心中波瀾起伏,浪濤千萬丈。


    若非是早就接受了《不死經》看見了那個神秘人屠仙滅神的景象,煙非漁這種話,他會辯駁,會怒斥,隻因這種話語,與自己的世界觀與信仰等嚴重相悖。


    由此推論,若是他與這番話語告訴外人,也許別人立即就會把他視作異類,拔刀相向。


    “叔祖!還請助我!你要去哪裏!”


    就在江離還在思索與震驚的時候,一聲焦慮且不可思議的慘叫,讓他回了神!


    便看見,那榆少林竟然是突然之間炸開了,屍骨無存了。


    這忽如其來的變故,讓榆勃然慘叫,悲呼。


    但江離以神龍之眼卻是看見,‘榆少林暗中’脫離戰場,腳踏虛空遠去,竟然是半點都沒有猶豫。


    而本以為勝券在握的榆勃然,頓時苦不堪言,被陸浩逼得險象環生。


    “嘿嘿,你叔祖這是在覓地等死呢,真以為他起死回生,斬我供奉不用付出代價嗎?”陸浩獰然。


    他原本以為自己也死定了,結果突然之間柳暗花明。


    聽見陸浩的話語,榆勃然先是一愣,而後巨大的蠍尾,猛然抽飛斬向自己的戰劍,短暫的脫離戰場,而後跪在地上,高聲道:“送、老祖。”


    這聲高嗬,讓得下方依舊在戰的榆家之人,都同時悲傷起來,大吼道:“送、老祖。”


    他們知道,那個庇護了他們這個族群百年的老人,就此逝去了,真確的感受到,血脈之中的某種神秘印記,就這般斷開了。


    “這榆勃然勉強算是一個人物。”江離歎息。


    煙非漁也點了點頭,輕歎道:“榆少林死去,本來大大削減了他哪一方的戰鬥力,但他這般悲呼後,卻是讓得榆家之人更是同仇敵愾,所謂哀兵必勝,的確算有點手段。”


    但也僅此而已。


    榆勃然雖是人物,但陸浩也根本不差。


    一臉鐵青的殺向榆勃然。


    在如何鼓舞氣勢都沒用。


    若是他能斬了榆勃然,那麽一切都塵埃落定。


    兩者之間,搏命廝殺,舍命相鬥。


    但漸漸的,兩人都感受到不對,今日之笑話,似比任何時候都恐怖,體內的氣海在急速的幹涸,殺到現在,他二人甚至已經是在燃燒血精而戰。


    “慢著!你真的要同歸於盡嗎?”榆勃然大吼。


    陸浩冷哼一聲,榆勃然獰笑道:“共同赴死,我不怕,但打下來的江山,一天都享受不到,我確是不甘。”


    陸浩眼眸微眯。


    榆勃然道:“不如休息一會,有力了再戰。”


    陸浩也早就撐不住了,聞言冷哼一聲的,但卻是沒有拒絕,很明顯兩人都知道,繼續廝殺下去,唯有兩敗俱亡的下場。


    但江離與煙非漁,早就猜到會如此,已經做了妥善的籌謀。


    就在榆勃然與陸浩剛休憩沒有五分鍾,就突然聽見下方傳來一聲慘叫,與此同時,還有榆家的哭嚎:“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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