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死都要拉上他們墊背是嗎?


    王龍陰沉地吐出一聲笑,忽然想到什麽,把槍的方向對準了時韞裕:「讓我想想,你今天把他喊過來,是因為什麽呢?」


    江銳宏一頓。


    岑頌緊張地拉住時韞裕的衣角,後者則冷靜地直視黑色的槍口。


    「嗬,江銳宏你大半輩子的心血不要了?你到死都念著你這個學生?」王龍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冷笑一聲,「你這如意算盤可打得真好,我們都是你的替罪羊。」


    警察也拿槍對著他:「這位先生,請你先放下槍。」


    王龍全然不理,扣動扳機,發狂大叫:「江銳宏,老子偏不如你的意!」


    「砰砰砰」連著幾聲,子彈如離弦之箭,伴隨著劃破空氣的聲音,衝破人體的胸膛。


    岑頌被推至一邊,臉上褪去血色,急不可耐:「學長!」


    警察們抓住時機,瞄準王龍的手腳部位。


    血汩汩留出,剎那間,時韞裕感到眼前一片天昏地暗,血腥味頓時充斥著整個鼻腔。


    然而身上沒有任何疼痛來臨,他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身影。


    那個已經蹣跚的身影擋在他麵前,悶哼一聲,血液從口裏不斷冒出。


    下一秒,轟然倒地。


    岑頌哭喊著撲上來,詢問時韞裕有沒有事。


    他很輕地搖了搖頭,然後沉默著蹲下身,大半張臉投下一片陰影,語調卻有些顫抖:「······江銳宏,你到底想幹嘛?」


    這個兩鬢髮白的老師明明痛苦得快要死掉,可臉上的表情舒暢無比:「韞裕,我知道你還在恨我,你根本沒聽進去我的話······」


    他的老師瞭然於他的心理,不動聲色地布好圈套。


    時韞裕輕嘲:「你早知道了?」


    江銳宏費力地咳著,嘴角溢出一大攤血,仍然強撐道:「你可是我的學生,我當然知道······」


    「為什麽救我?」時韞裕情緒已然有崩潰之勢,沉鬱地盯著他。


    江銳宏的麵目忽而變得猙獰,他緊緊揪住時韞裕的袖口,勾起嘴角:「來的時候,老師和你說的話還記得嗎?」


    時韞裕麵色一僵。


    突然,江銳宏發狂地大笑。


    下一秒,那隻手漸漸失力,躺在地上的人笑容凝固在在這一刻。


    時韞裕的目光逐漸失去焦距,茫然地看著這個麵目全非的恩師。


    有一瞬間,他很想去死。


    死都不要背上這道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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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吃刀子的一天


    第84章


    「子彈貫穿了胸部,造成肺部刺穿,失血過多,窒息,死亡。」潔白的床單蓋在故人身上,醫生摘下口罩,遺憾地宣布。


    冷冰冰的長廊裏,時韞裕沉沉地躬著身子,坐在等候區。


    梁殊靠在牆邊,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詢問另一個人的情況:「岑頌呢?」


    時韞裕垂眸,回答:「手部粉碎性骨折,低血糖······已經睡著了。」


    梁殊又看了看他滿身都是血的衣服,頓了頓還是提議:「你不去檢查一下?」


    時韞裕搖搖頭。


    梁殊有意無意地提起:「你不檢查的話,那丫頭肯定要纏著你的。」


    時韞裕愣了愣,微不可聞地笑了一聲,卻是無言起身。


    江銳宏確實到死都沒有對他下重手,除了神經狀態有些不穩定之外,他的身體數據沒有任何問題。


    梁殊和警察交接證據,忙活到半夜才從公安局出來。


    停屍間,梁殊在存放著江銳宏遺體的隔間找到了時韞裕。


    後者已經換下那件染血的衣服,也不抬頭看來人,平靜地講述:「他留給我一把鑰匙和一個u盤。」


    梁殊有所耳聞,反問:「他大半輩子的心血?」


    時韞裕自嘲地笑了一下,語氣沒什麽重量:「也許吧。」


    這麽多年,梁殊以為自己對江銳宏十分了解,如今到一切收官的結尾,他卻有些看不懂江銳宏了。


    一個絕對自我主義的人居然甘心為自己的學生奉獻生命,賭上所有,也要把自己的畢生心血延續下去。


    他瘋了般著迷於自己創造的藝術品,也絕不容忍任何人玷汙毀滅。


    梁殊想想江銳宏這些年一直不對時韞裕出手的原因,現在似乎得到了解釋。


    江銳宏給他的學生絕對自由,但又要將其束縛在囚籠裏。


    硬生生的,把時韞裕逼瘋成下一個他。


    如今塵埃落定,梁殊和這些已經沒有關係,但此刻目睹眼前人坐在冰冷長椅上、飽受折磨,有那麽一個瞬間,他仿佛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他舔舔唇,告訴時韞裕:「江銳宏身前已經是胃癌晚期,他給你擋子彈也是早有預謀,你不用過多自責。」


    「我知道。」時韞裕眼睛裏滿是紅血絲,深深的疲憊化作一片無力,「可他說的沒錯,我其實並不是沒有動搖,我隻是在努力說服自己。」


    梁殊氣極:「你瘋了嗎?」


    時韞裕對上他的眼神,輕嗤一聲:「我早該瘋了。」


    梁殊見自己無論如何都勸說不了他,隻能搬出另一個人:「那你想過岑頌那丫頭嗎?」


    時韞裕顯而易見地一怔。


    梁殊知道岑頌是什麽性子,在自己灰暗的這幾年,他對這丫頭有說不上來的感激。此刻他青筋暴起,試圖叫醒時韞裕:「你想過她沒有!她會怎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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