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腳步利索,聲音也有底氣,岑頌放下心來,念叨道:「你的病床還是原來那一個,應該都鋪好床了。」


    梁殊又不理她了,還用麵部表情告訴她「別跟著我」。


    岑頌被丟在原地,無比憋屈地跟上他的腳步。


    到了病房門口,梁殊推開門,走進這個熟悉的地方。


    旁邊的病人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話特別多、喜歡對著他自言自語的大娘,而是一個大約七十多歲的大爺,睡得正香。


    梁殊盡量表現得不在意地問一句:「原來那個呢?」


    岑頌回答:「那個大娘做完手術,效果還不錯,就在你來的前一天出院了。」


    梁殊說了聲「哦」,走到自己的病床前坐下。


    岑頌跟在後麵繼續詢問他的基本狀況:「這幾天的睡眠質量怎麽樣?止痛藥還管用嗎?每頓食慾如何?大小便正常嗎?」


    食慾後連著大小便,是個人都沒胃口了。


    梁殊皺起眉,選擇性地回答前兩個問題:「還行,有時候不管用。」


    岑頌喋喋不休:「又開始吃不下飯了?也是,那麽多藥估計吃完都飽了,還吃得下什麽,看來第二療程的進度要推遲一點。」


    梁殊不置可否。


    岑頌不由得輕輕嘆了一口氣:「先去做一下檢查,現在人還不是很多,等會兒估計就要排隊了——血常規不可以吃早餐,你還沒吃吧?」


    梁殊:「嗯。」


    岑頌於是安排道:「那你先去做檢查,待會兒我給你帶早餐。」


    梁殊本想說不用,但是看到岑頌認真的眼神,知道自己就算說不用這人也會買,於是沉默地接受岑頌的好意。


    岑頌知道他在別扭什麽,笑道:「我也沒吃啦,順手的事。」


    午休空隙,岑頌收到寸穀的一條微信。


    寸穀:【方便發一下你的地址嗎?】


    岑頌和寸穀隻是網友,非要說上一點就是誌同道合的好朋友,但畢竟沒有見過麵,岑頌也不敢輕易交付自己的住址。


    她猶豫了一下,沒有回覆。


    過了幾分鍾,對方又發來信息。


    寸穀:【我在你工作地的附近訂了一隻貓,你下班直接去取吧,地址待會兒發給你,報你的名字就行了。】


    岑頌有些小小的感動,畢竟像寸穀這麽聰明的人肯定知道她的顧慮,即使這樣他也願意優先考慮她的顧慮。


    這樣的相處方式讓她很舒服。


    岑頌:【怎麽想到送我貓了?】


    寸穀:【我看你朋友圈了。】


    岑頌恍然大悟,前幾天她和父母視頻通話,特意看了看養在家裏、吃得渾圓的貓咪。


    她發了張截圖在朋友圈,表達的意思大概是想養隻貓咪,但時間忙怕顧不上。


    岑胤說她自己都顧不上了還整這些,被她再次拉入黑名單;許蘿琦慫恿她養兩隻,到時候就可以收穫一窩;張欽和謝玥誇了幾句她家裏貓咪的營養狀態;段駿屁顛屁顛地跑來向她自薦京都的寵物店。


    忘了說,她屏蔽了時韞裕。


    沒想到沉默寡言的寸穀一直惦記著這件事,岑頌無比開心地回復了一個貓咪錶情包。


    對方也發了三個可愛的微笑。


    岑頌靈光一閃,忽然想起昨晚和時韞裕的意見分歧,她決定請教這位大佬:【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醫生的工作有必要投入感情嗎?】


    那邊思考了一下,回答:【看個人所需。】


    岑頌:【都說醫者仁心,難道對患者施以一定同情和關心不是應該的嗎?】


    寸穀:【你說的沒錯,但醫生更需要琢磨的是醫術,挽救回患者的生命比任何泛濫的同情心都更能夠回報患者以及他們的家屬。】


    岑頌撇撇嘴,告訴他:【這二者並不衝突。】


    那邊發來一句話,切中要害:【不投入過多感情,是保護醫生自己,也是保護下一名患者。】


    岑頌黯然:【你說的我都懂,但我不認為一個把病人看作標本的醫生能真正無愧於心。】


    寸穀似乎不想和她探討這件事了,轉移話題:【下班了記得去拿,是白色的折耳貓。】


    岑頌:【好。】


    寸穀發來的地址的確離市一醫院不遠,岑頌走幾步便到達目的地,老闆一聽她的名字就把貓加上一些小窩和貓糧打包好遞給她了。


    岑頌瞅著這個可愛的小東西,心都要被萌化了。


    她抑製不住欣喜,拍了張照片給寸穀。


    還沒等到人的回覆,一個消失許久的人突然給她打了電話。


    岑頌接起,故意調侃:「喂,大忙人怎麽突然想到要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壓抑的哭泣,岑頌心頭一驚,連忙問道:「怎麽了?為什麽哭了?」


    「頌頌,我、我······」許蘿琦抽噎著,嗓子已經嘶啞,「我和夏維分手了。」


    這倆人的感情狀況一直很穩定,突然分手是岑頌沒有料到的,她聽到電話裏一陣又一陣的哭泣聲,軟下語氣問道:「怎麽分手了呢?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我和他本來打算今年訂婚的,但是我爸媽堅決不同意,而且最近何浩在追我,我爸媽想讓我和夏維分手,然後和何浩試試。」


    夏維在大學期間就是家境貧寒的學霸,今年快二十七歲了,還在錦大讀博,按照他的意願,他更傾向於留校任教,致力於科研事業。而許蘿琦的家庭雖說不上豪門大戶,但也算是錦桉市的中產家庭,對女兒也是富養為主、極盡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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