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內。


    “話說,溫老夫人大壽,怎麽這些小輩還沒來啊?”


    眾人竊竊私語,溫老夫人坐在上首,臉色也不大好。


    她還不知道溫挽回來的事情,隻聽自己兒子說會接溫挽回來給她祝壽,後來便沒了;她聽著眾人議論聲,不由得朝著門口張望。


    畢竟,她心中多少有愧於溫挽和她的姆媽。


    當初胡氏出事,她兒子溫少平二話不說便立馬與胡氏撇清了關係,加之後來胡氏病逝,不過三月,便迎娶了鄒氏進門。


    她們溫家雖出生寒門,可她卻是看不上身懷六甲進門了的鄒氏,雖說她生下了溫老夫人唯一的孫子,可這種下作手段,和那些當姨太太又有什麽區別?實在配不上當一個高門主母。


    至此,她歎了口氣。


    “或許,是挽挽那孩子在心底怪我這個當祖母的。”


    溫挽自幼白淨可愛,總在溫老夫人身旁奶聲奶氣的喊著祖母;她去了茶莊十餘年,她這個祖母不聞不問,若換了誰,或許都會有怨言。


    溫老夫人深知這一點,她也沒資格怪溫挽,也不奢望她回來後能與自己有祖孫間的親昵。


    “大小姐來了。”小廝喊。


    眾人的目光瞬間聚集到了門外。


    可看了半天,眾人也沒看到大小姐鄒雨彤的身影,反而是一個身穿淡金色衣裙的女子走了進來。


    “這是誰家的小姐?”


    人群中,有人先開口問了出來,可無一例外,沒一個人認識來人是誰。


    直到那女子走到了溫老夫人麵前,又跪了下來甜甜的喚了一聲“祖母”,才有人反應過來。


    “你是......”溫老夫人扶著楠木椅子緩緩站了起來,又走到溫挽麵前,將人好好打量了一番:“挽挽孩子?”


    “回祖母的話,正是孫女。”溫挽抬起頭,淚眼盈盈,此刻正是一副久別重逢的模樣,看著頭發花白的七旬老人。


    “好孩子,回來就好。”溫老夫人將跪在地上的溫挽抱在懷中,手微微顫抖的拍了拍她的背。


    此時,有人質疑:“溫老夫人,您懷中的人是哪家的孩子?”


    不少人以為這是溫少平兄弟姊妹的孩子,所以多嘴問了一句。


    也是旁人提醒,溫老夫人才想起將還跪著的溫挽扶起來,又拉著她到眾人跟前介紹。


    “這是少平發妻的女兒,我們溫家正兒八經的大小姐,以往身子骨差,便送到了鄉下養著,如今年歲也大了,又與督軍府結了親,等挽挽再陪我幾年,便風光大嫁。”


    溫老夫人對於鄒雨彤這個跟著鄒氏嫁過來的拖油瓶最是不喜,仗著她兒子溫少平的疼愛,便真將自己當了大小姐。


    對於老夫人的回答,溫挽也算滿意,此時看著眾人,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差錯;她知道溫老夫人內心不喜鄒雨彤,如今特地早些前來,也是為了借老夫人的口,讓眾人明白,自己才是溫家的大小姐。


    “原來,這是發妻的孩子,難怪看著端莊大氣。”


    “早聽聞督軍府與溫家結親,還以為是那位雨彤小姐,沒想到竟是這位。”


    “看來老夫人更喜歡這位些。”


    不少人在堂內竊竊私語,溫挽都一一聽著。


    “不知大小姐在鄉下這些年,可學了些什麽?”有年長些的提問。


    大家對於這個溫家剛回來的孩子,都有些好奇,有些是善意的,有些是本著看笑話的心的;剛好問這話的,是溫挽大伯的太太,出了名的刁鑽,與那鄒氏更是交好。


    溫挽看著這位大伯母,先笑著搖了搖頭,又才開口:“跟著教書先生,學過一些,隻識得幾個字。”


    聽到溫挽的回答,不少人紛紛可惜,這溫大小姐空有皮囊,可肚子裏卻沒半分墨水。


    “那不知,大小姐還會些什麽?”又有好事者問。


    溫挽看著那人,又搖了搖頭:“城裏姑娘的琴棋書畫我都不會,可我鼻子卻十分靈敏,又在茶莊十餘年,能分辨出不同的茶種。”


    “溫大小姐說的可是真的?”一個胡子花白的男人站了出來;他隻覺得溫挽在說大話,畢竟他做了幾十年的茶葉買賣,還未曾見過此等奇才。


    先不說鼻子靈不靈,能辨認所有茶葉,可不光是鼻子能做到的,那還要閱曆。


    “自是真的。”


    聽到溫挽承認,眾人瞬間來了興趣。


    溫家的茶葉買賣做的不小,今日壽宴也來了不少同行,或是分店的掌櫃,所以當他們聽到溫挽說這話時,無一例外覺得對方是在說大話。


    “那不知,可否請溫小姐一展絕技?”方才說話的男人再次開口,同時增添了不少附和聲。


    溫挽應下,不多時,便端上來了幾杯顏色深淺各異的茶水。


    “吳老頭,你可就有些欺負小丫頭了,竟是一片茶葉也不留。”有人調侃方才問話溫挽的男人。


    那人不說話,隻摸著胡子。


    溫挽看到擺在自己麵前的茶水,隻淺淺笑了笑。


    “好了,不要為難一個孩子。”溫老夫人適時站了出來,也以為溫挽說的大話,隻幫她解圍。


    正當大家以為這件事情要做罷時,溫挽站了出來。


    又問那姓吳的男人:“這位叔伯,若我都回答出來,不知可否請您幫我一個忙?”


    吳老頭摸胡子的手一頓,看著她又問是什麽。


    至此,溫挽的目的算是達到。暗暗勾了勾唇,看向站在吳老頭身旁的男人;那人一頭鶴發,氣質如鬆,一看便不是池中之物。


    溫挽自然認識,可她要假裝不認識又趁機搭上線,這才難。


    “你說。”吳老頭也很是爽快。


    “我要您身旁的那位叔伯,送我一幅字。”溫挽說著,又轉頭看向自己的祖母,開口道原因:“孫女回來的匆忙,加之那日丟了行李,祖母的大壽禮就給丟了;可今日祖母大壽,不可無禮,隻能出此下策。”


    溫挽的孝心,眾人可見;雖覺她不可能全部猜出,但還是起哄要吳老頭身旁的男人幫忙寫一幅字。


    “溫大小姐可真會點,這不就點到了齊大師?”


    “要知道齊大師一幅字價值千金。”


    “況且齊大師早已絕筆了呀。”


    眾人議論紛紛,就等吳老頭,以及齊大師表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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