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鸞走到剛剛三人走出來的那個岔口時,轉頭看去,窄窄的巷子裏十分安靜,並沒有什麽異樣。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轉身走了進去。


    巷子裏七繞八拐的,走到盡頭才發現是條死路。


    牆角處陳傑蜷縮成一團,遠遠看去像是一件衣服被丟棄在牆角。


    傅青鸞和馬丹姐弟看著牆角不自知死活的人,馬天浩有些害怕的躲在自己姐姐身後,探出一個腦袋看了看地上的人。


    “姐,那個是個人嗎?他死了嗎?”


    馬丹也不知道,看向傅青鸞,“校長姐姐,我們要報警嗎?”


    “要不要報警,還是問問人家本人的意見吧!”傅青鸞用靈力將人托起,讓陳傑靠在牆邊坐著。


    大雪紛飛,落地即化。


    “還有一口氣。”一道帶有治愈之力的靈氣落入陳傑的眉心。


    陳傑眼睫微動,雪花落在他的眉間、落在他的傷口處、落在他幹裂的唇角上,冰涼的觸感喚醒了他。


    讓他火辣辣的傷口得到片刻的治愈。


    陳傑微微抬眸看去,狹窄的小巷中站著三人,卻不是那三個惡魔。


    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朦朧之間他看清了眼前的三個人,一個女子和兩個小孩,女子穿著一件深色大衣站在自己的眼前注視著自己,神色淡漠。


    女子的身旁站著兩個穿著羽絨服的小孩,大一點的孩子正警惕的看著自己,一個小男孩躲在小女孩的身後,探出頭來有些害怕的看著自己。


    害怕?竟然還有人會害怕自己。


    陳傑嘴角扯出一個微笑,結痂的傷口處再一次的被撕裂開來,流出鮮紅的血液。


    “你需要報警嗎?”


    陳傑此時的腦袋昏昏沉沉的,眼睛腫的眯成一條縫,飛揚的大雪模糊著他的視線,傅青鸞的聲音在他聽起來,是那麽的縹緲。


    他的大腦還處在休眠的狀態,他沒有聽清楚傅青鸞的話,或著是聽清楚了,但沒有力氣回答,又或許根本沒有回答的必要。


    報警呀?


    報警了又如何呢。


    他就那樣靠牆坐著,一動不動,腦袋放空,看著天空飄揚的雪花,此時他感覺好極了,若是能就這樣死去就更好了。


    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他太累了,好想就這麽睡過去。


    “你想死?可你死不了,不管今日會不會遇見我,你都死不了,若是你就此睡去,那麽你會留下許多病痛,這些病痛會伴隨你的餘生。


    你若是想死可以選擇一些比較快捷的方法,就今日的這溫度,凍不死你的,而且你的父母馬上就要找來了。”傅青鸞淡淡的開口道。


    【宿主你怎麽知道他的父母要來找他。】


    他的麵相就是如此,今日他命不該絕,而以他現在的麵相來看,沒有朋友,隻有他最親近的人才會擔心他,並尋找他。


    【那有沒有可能是路人救了他嗎?】


    不可能。


    原本這人今日是不會遇見任何路人的,而她是個變數。


    傅青鸞帶著馬丹姐弟轉身離去,一片泛著金光的雪花悄然落入陳傑的眉心消失不見。


    此時的陳傑已經堅持不住,閉上了眸子,靜靜地坐在牆角。


    馬丹牽著自己弟弟,兩個孩子回頭看了一眼靠在牆角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馬天浩有些害怕,小聲道:“姐姐,我們就這麽走了嗎?


    “他不會死的,校長姐姐說了,他的爸媽回去找他的。”


    “真好。”大哥哥雖然很可憐,但他有爸爸媽媽真好。


    三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小巷子之中。


    係統666不解,宿主就這麽走了,見死不救,這麽冷血的嗎?


    【宿主,你不救他嗎?他那麽重的傷,又在這大雪天凍上幾個時辰,就算是他父母找到了,以後不死也殘了吧!】


    它雖然很多時候都不太懂人類的情感,但它知道那個人看起來很慘,很可憐。


    不是不救,是我不能直接救,他心存死誌,就算我救了他心結不解,往後不是行屍走肉,就是被仇恨蒙蔽雙眼。


    而且你怎知我就沒救他了。


    放心吧,就算他凍上一天一夜,也不會對身體留下什麽後遺症的。


    而且呀!


    這一次他的心結應該可以解了,等下次見麵他應該會不一樣吧!


    人心總是多麵性的,天使和惡魔總是同時降臨在人們身邊。


    因為天使既是惡魔。


    傅青鸞帶著幾人原路返回,巷子口開著一家奶茶店,傅青鸞三人進入了店中,點上三杯熱氣騰騰的奶茶。


    店麵不大,東西倒是很齊全,不僅賣奶茶,還有各種小吃,傅青鸞又點了一份炸雞柳和三個雞排。


    店裏開著空調很暖和,店門口用軟門簾,不僅可以防風保暖,還能看到外麵街道上的行人。


    傅青鸞三人坐在店中喝著奶茶,吃著小吃。


    外麵的大雪飛揚,不少人從古鎮出來,都站在大街上開始拍照,這種老巷子裏,街道兩旁都種著榕樹,榕樹枝繁葉茂。


    就算在這寒冷的冬天,樹上依舊帶著一些葉子,


    街道兩旁的一棵棵大樹仿佛經曆了歲月的滄桑。它們的枝幹粗壯而扭曲,樹皮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仿佛在訴說著過去的故事。每一片樹葉都像是被時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黃色,透露出一種凋零的美感。


    而街道兩旁的矮牆則更是增添了一份七八十年代的感覺。這些矮牆或許曾經是城市的守護者,見證了無數的風雨和變遷。它們的顏色已經褪去,變得黯淡無光,但卻依然屹立不倒。


    走在這條街道上,可以拍出一張仿佛穿越時光的照片。


    傅青鸞喝著熱茶,饒有興趣的看著街上拍照的人們。


    一個十幾二十歲的女孩子在大雪紛飛的街道上著急的跑過,好似在尋找什麽一樣。


    很快一對中年夫婦也從店門口急匆匆的走過,前往前方的第一中學。


    “怎麽樣?看到傑娃子了嗎?”女人穿著一件薄襖,身材瘦小,看著有個五十多歲的樣子,她站在學校門口四處的張望著。


    “他今天到底出去幹啥去了,你沒問一下嘛!”男人穿著灰色的舊襖,外麵穿著一件學生的校服,麵色凍得通紅,有些不耐煩的質問著自己的老婆。


    女人也很不耐煩的回懟,“他那麽大了,我一天那麽忙,又不是沒事幹,我就天天沒事看著他嗎?”


    “那娃兒現在那性子,就是被你慣得,你看看他現在多大個人了,天天見到人了,人多不知道喊。”


    “娃兒,都是我慣得,那你厲害,你怎麽不去管一下呢!”女人有些委屈的抹著眼淚向別處走去。


    陳麗在學校外圍轉了一圈沒看到人,走過來就看到校門口正在吵架的爸媽,她有些不想上前,但她已經被自己的爸爸看見了。


    “咋樣?有人沒得。”男人的語氣裏還帶著怒氣。


    “學校放假了,大門都鎖著,弟弟應該沒有來這裏。”


    “你弟弟今早出門幹啥子,你不知道嗎?他今天有沒有去找你,或者給你說啥子沒有。”


    “沒有。我在這附近再找找。”陳麗平時沒怎麽和這個父親相處過,說實話,她是有些害怕自己的父親的,說完轉身就去其它地方尋找起來。


    大雪落在陳遠山的花白的頭發上,今年他也才四十八歲,可他的頭發早已白了大半。


    陳遠山的眼睛通紅呆呆的站在校門口看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眼淚從眼眶中滾落,他有些無措的擦了擦,看了看左右,怕有熟人看到。


    他是一個沒什麽用的人,養活一個家就花費了所有的力氣,他時常覺得自己的孤獨且命苦的。


    一年有三百多天他都是獨自度過的,每天幹十來個小時的活,所有的苦都是把牙齒打碎了往肚子裏咽。


    每當看到工友們家裏人打來的電話,他都是羨慕的,他也有家,也有兒女,可兒女好似和自己並不親熱,妻子也很少給自己打電話,他就像一個孤家寡人一樣。


    沒有人在乎,也沒有人心疼。


    有時候他就在想,他這麽苦,這麽累,拚命地掙錢真的值得嗎?


    每當回家看到一雙兒女時,他都渴望自己吃的苦能被兒女知道,他的付出他想讓他們知曉,可知曉了又如何呢。


    他不是一個懂得和人相處的人,他的兒女好像和他一樣,他們從沒有可以彼此溝通的話題,他們彼此之間好似隔了山川和大海。


    他也曾嚐試的去和親近自己的兒女,可是他做不到,不知為何,一看見這一雙兒女,他就會從兒女的身上找出無數個缺點。


    他總是在不經意間說出一些斥責的話語,可他原本不想這樣的。


    他也曾在深夜裏反省自己,可是在麵對兒女和妻子時他總是控製不住,他的內心是痛苦且焦灼的。


    可他承受的痛苦又何曾比其他人少呢。


    陳遠山擦幹眼淚,隨意的在街上走著,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找自己的孩子,這一刻,他發現自己對這個孩子比他想象中的更陌生。


    他不知道孩子究竟喜歡什麽,也不知道他常去的一些地方,他對這個孩子一無所知。


    陳媽媽的眼中蓄滿了淚水,她不願走在這熱鬧的人群中,無意中走進了寂靜的巷子中,淚水一滴一滴的從她的眼眶裏滑落。


    走到巷子的深處,這裏除了她自己再也沒有任何人,她靠在牆上痛苦的哭了起來,好似要哭盡心裏所有的委屈。


    就算是在這無人的巷子裏,她也不敢放聲大哭,她的哭泣總是無聲的,細弱的。


    她這一生都是痛苦的,小的時候因為她的媽媽接連生下三個女孩,所以她的媽媽是不受待見的,就連她這個三女兒也是如此。


    她沒有童年,童年是什麽東西,她不知道。


    從她記事起就幹活,每天不是幹活就是挨罵,後來大了一點就開始下地掙工分,她家很窮,家裏沒有男娃,等她到了說親的年紀,也沒有媒人上門說親。


    她的爺奶都是不喜歡她們一家的,自是不會管的,媽媽由於沒生出兒子一輩子都沒抬得起來頭,爸爸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一輩子也沒硬氣過一回。


    後來政策變了,二十多歲的時候,她便去街上擺攤掙錢,人們對女孩子也沒有那麽刻薄了,後來認識的人就給她介紹了陳遠山。


    雖然家裏窮了一些,但比起她自己家還是要好一些的。


    而且那時的她已經二十六七了,哪還有挑的資本,隻要是好胳膊好腿的都行。


    陳遠山是個勤快的人,為人老實,和她年齡相仿,還讀過幾年書,在她的眼裏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嫁過去依舊是幹不完的活,但至少沒人天天指著她鼻子的罵,生活總算有了奔頭,可結婚一年了,肚子也沒動靜,那時她是惶恐的,日日都是不安地。


    後來終於懷上了一個孩子,結果是個女孩,不是她自己不喜歡女孩,是這個世界,是這些街坊鄰居他們不喜,她覺得自己以後的命運大概會和自己的母親一樣。


    她每日都在幹活,白天幹,晚上幹,每天就睡個四五個小時,除了窮,還有一個原因是她害怕,她不能閑下來,那些流言蜚語每日都縈繞在她的心裏。


    這樣的日子她過了兩年,好不容易孩子要降生了,這一次終於是個男娃,她的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可是那時計劃生育,這個孩子降生下來後,家裏的所有東西都沒了。


    為了保住這個孩子她們付出了一切,並背上欠債。


    往後她和陳遠山都隻能更加賣力的幹活,陳遠山為了盡快還清錢,便出去打工了,屋裏就隻剩下她一人,為了能多掙些錢,她起早貪黑的幹活,從未歇息過片刻。


    她是疼愛自己的兩個孩子,可錢就是要握在自己手裏才行,大手大腳的花出去,以後又怎麽辦,她想讓孩子知道掙錢的不容易,可她又不知道怎麽說,隻能一遍又一遍哭訴自己的不容易。


    後來她發現兩個孩子並不親近自己,那時她是無助的,她不解,不解為何孩子不理解自己,為何一切都和她想象的不一樣。


    她知道孩子在學校被欺負了,可是她們家就是最底層的人家,她希望孩子不要在學校惹事,哪裏是讀書的地方,就應該好好讀書,而不是去像小混混一樣不學好。


    她希望孩子能明白自己的苦心,可是每次他們都會以爭吵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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