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原主用匕首,捅了他好幾刀,又把他推下河之後,他才開始後悔。


    雖然當時他被金錢權勢衝昏了頭,但是臨死時許下的願望。


    卻是好好讀書科考,功成名就了之後好好孝順自己的母親。


    程遠誌的書讀的不錯,這些年一直很刻苦。


    否則端王世子也不會選上他,要知道像是安遠侯府這種門第的大小姐,不可能隻懂得一點女德女戒。


    更別說沈靜姝與沈靜雅這對姐妹花,在京中的詩會上,也是名聲遠播的主。


    雖然侯府的家教向來極為嚴苛,平日裏姐妹二人深居簡出,每次參加詩會時皆以麵紗遮麵,眾人難以一睹其真容。


    但是她們出眾的才華依然展露無遺。


    所以當初端王世子選人的時候,一是要找長得好的,二就是要有些真才實學的。


    否則說上沒兩句,就得讓沈小姐探出來對方是個草包。


    程遠誌這兩方麵都很符合,而且家窮,無論是世子爺這邊許諾的好處,還是能娶一個高門大戶的小姐。


    對程遠誌來說,都是沒法拒絕的誘惑。


    別說什麽文人風骨,那是你還沒有挨過餓。


    能每天不用餓著肚子讀書,有什麽不好,還能省下一筆娶媳婦的錢財。


    要知道他娘為了他成親的事情,都愁成什麽樣了。


    沒辦法,家裏窮,看的上的人家,他們連彩禮都湊不齊。


    倒是有願意嫁過來的農女,不嫌棄他們家貧的,但是程遠誌的老娘,又覺得虧了自家兒子。


    自己兒子長得一表人才,萬一哪天金榜題名了,卻因為當初家窮,給他娶了個上不得台麵的農戶女。


    想想都替自己兒子委屈。


    要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休妻另娶是自己兒子忘恩負義,將就著過,等到有個官場上的應酬,兒媳婦都不會。


    別說病逝啥的,他老娘不敢。


    怎麽說呢,程遠誌的老娘,不是個壞人。


    身上帶著的尖酸刻薄,也是這些年來,她一個寡婦,隻身帶著兒子過日子,被生活給磨得。


    不尖酸,不刻薄,你信不信?


    不用外人,他們自己族裏就能把他們娘倆吃幹抹淨。


    畢竟雖然他們家窮,但是程遠誌的父親死後,還是給他們留下了這幾間房產的。


    這回好了,辦好世子爺交代下來的事,得了好處不說,還白撿了個媳婦,想想都高興。


    那可是侯府千金啊,家世不說,就說從小到大,長在金玉堆裏的姑娘,見識和談吐是一般人能比的嗎?


    等到侯府的人追上來時,大小姐讓臻榮和他先走。


    他又開始心猿意馬,幻想著妻妾同樂的戲碼,才會去抱原主的。


    誰能想的到,原主會趁著他轉身的時候,對著他的後腰就是庫庫幾刀啊。


    而且直接就給他推下河裏。


    他是不會浮水的,在身體沉下河底的時候,程遠誌才開始懺悔自己的齷齪心思。


    倘若他能夠全心全意、踏踏實實地埋頭苦讀,將來也會有一個好前程等著他。


    為什麽要攪和進這件事情當中呢。


    口口聲聲說什麽迎娶沈小姐作正室夫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將來一定功成名就讓她過好日子。


    實則許下的誓言,連他自己都沒有想過會不會實現。


    沈小姐還沒有走遠,他不就是開始惦記她身邊的這個小丫鬟了嗎。


    人家的好好的侯府千金,被自己勾搭的私奔,說出大天來,也是損了沈小姐的名聲。


    侯府要是真心疼愛孩子的還好,也許會忍下這口氣,為了沈小姐幫扶他一二。


    若是個狠心的,為了名聲直接對外說是小姐病逝了,他可是什麽都撈不著。


    當時怎麽沒有想過這些可能呢?


    還有世子爺,一個拿著女子名聲作筏子的人,即使今天沒有被這個丫鬟給弄死,就能保證為他把事情做完之後,不被滅口嗎。


    隨著身體沉到河底,程遠誌這些年來學的,禮儀道德,文人風骨才回到他的身體裏麵來。


    在生命即將消逝的最後一刻,他那原本渾濁無光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一絲清明。


    回想起自己這一生所經曆的種種,那些曾經被深埋心底、見不得光的齷齪心思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令他懊悔不已。


    他誠心誠意地向上天懺悔著自己的罪過,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一次,他發誓一定要好好孝順自己的母親,報答她的恩情。


    刻苦讀書,不再被這些捷徑所誘惑,考上功名之後,當個好官,全心全意地為百姓謀福祉。


    這些就是程遠誌的所有記憶和願望。


    等到沐辰說完這些,思蓉那陰惻惻的目光,才變得有了一絲溫度。


    她也把原主臻榮的記憶,和沐辰做了個分享。


    其實也不能說原主是個天生的壞種,按照思蓉的看法,她還挺喜歡這個姑娘的。


    敢想敢做,心狠手辣!


    別看她在回憶裏,說自己是一個壞種,在思蓉看來,原主是一個不想給自己找借口的姑娘。


    索性就把自己說成了壞人,這樣總行了吧,我都已經是個壞種了,做出什麽事情也不算是過分的吧。


    那個被她推下河裏淹死的父親,其實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原主四歲那年,老家鬧災荒,她跟著爹娘一路逃難,來到的京城。


    那個她後來的爹,是個老光棍,用了五斤雜和麵,把她從自己爹娘手裏換回了家。


    臻榮現在還記得,老光棍當年要她把衣服脫下來,說是給她洗澡時的那個淫邪的目光。


    可以說原主7歲那年,要是沒有找到機會,把那個老光棍給弄死。


    等到她再長大幾歲,等著她的就不知道是什麽樣子的結果了。


    別看老光棍當年給了她一口飯吃,沒讓她餓死。


    但是從4歲長到7歲的這三年,被他酒後當成沙包打,也算是還了養恩了。


    當然,按照原主的想法,她本來就是個壞種,還什麽生恩養恩的。


    可是當思蓉共享了她的記憶之後,就很能理解臻榮。


    你看她嘴上說著自己是壞種,但是她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對安遠侯府不利的事情。


    尤其是侯府的大小姐,原主滿心的嫌棄,但是行動上卻是處處的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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