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對情侶臨時湊成四人戰隊,在靠窗邊的中桌上落座。


    情人和情人坐在同一排座位上。兩邊的攻方,都默契地將受方放到了靠窗邊的位置,將靠近走道的座位留給自己坐。


    對麵的小攻想拿平板點餐,但動作猶豫了一下,被傅鴻與率先拿起。他隻好撓撓頭,試探性發問:「那個……我們一會兒怎麽吃呢?


    「這個點單係統,似乎是不能分開結帳的;而且涮火鍋的話,也有點難規定食量,比較不好aa?」


    果然是大學生情侶,坐下之後的第一反應不是喝茶、不是看菜單,而是先談好aa結帳的事兒。


    江玥作為年齡相仿之人,蠻理解他們心情的,好心地為他們解答:「沒關係呀,不用aa也可以的,這段火鍋就讓我先生來請客吧!


    「你們也趕緊看菜單嘛,看看都要吃些什麽。」


    「請客?」


    對麵小攻很是不好意思。


    「這樣不好吧……我們隻是拚桌吃飯而已,之前從未有過什麽來往,彼此之間也不認識。就這樣要你們請客,我們心裏很過意不去——太占你們便宜了。」


    「哎呀,你們考慮得太仔細啦!你們應該反過來想想:如果不是你倆願意和我們拚桌,那我們還不知要等到啥時候才能進場吃飯呢!


    「沒關係的啦,你們就安心吃吧。反正我先生有錢,不吃他的吃誰的?」


    江玥這話說得好有道理噢,坐在對麵的學生情侶竟然無處反駁,隻能哈哈賠笑,勉強地應下這份好意。


    「那、那好吧。我們要不先自我介紹一下?進來坐下這麽久,還沒做正式的自我介紹呢。」對麵小受主動伸出手,要和江玥握握,「我叫陳夕,這是我男朋友,陳駿鳴。你們呢?」


    「你好呀!」江玥非常熱情地握住陳夕的手,甜甜地做自我介紹,「我叫江玥,旁邊這個,是我的先生,他叫——」


    江玥拉長了音調。


    高高興興地做完自我介紹,江玥才想起來要考慮「應不應該在他人麵前暴露傅鴻與身份」的問題。


    換作以前,他是沒那麽多考慮的,肯定會不假思索地說出來。


    現在不一樣,現在是傅悅被查封事件剛過去不久,傅鴻與和傅悅的名字,還會時不時地出現在報紙上刷存在感,各軟體推送上也隔三差五地會彈出新聞。


    這麽高的曝光率,江玥還真拿不準這對情侶裏,有沒有人認識傅鴻與。


    傅鴻與也不作聲,拿著點餐平板等小傢夥隨機應變。


    「他不重要!」江玥小手一揮,直接把這個問題略過了,「知道他是我先生就好啦~其他的不重要。」


    陳夕和陳駿鳴不約而同地感到語塞:「這……那我們怎麽稱呼你的先生呢?」


    「就叫他小傅吧。」江玥直言不諱,一點兒也不怕說出來的話招傅鴻與揍,「他姓傅,就叫他小傅。」


    「噢……噢,那小——」陳駿鳴舌頭打結,怎麽也沒喊出那個稱呼,「傅先生?傅先生你好。」


    傅鴻與沒什麽表情:「嗯。」


    可能是傅鴻與身上的氣場太獨特——那股生人勿進的感覺過分濃烈,以至於讓陳夕和陳駿鳴都不敢接近,隻敢和江玥找話題聊天。


    「你們已經結婚了嗎?」陳夕連火鍋菜單都沒心思看,好奇地問江玥,「聽你剛才一直喊先生先生的,沒結婚的話,一般都不會這樣喊的吧?」


    「唔……怎麽說呢?」這就問到江玥的盲區了。


    江玥和陌生人聊什麽都能頭頭是道,唯獨這個問題,讓他很難回答和解釋。


    「結了,但沒完全結。」


    陳夕和陳駿鳴:「啊?」


    「快了。」傅鴻與第一次主動接過話茬,答道,「剛做完婚檢。」


    「哇!」陳夕的眼睛裏立馬放出閃光,一臉羨慕地看江玥,「好羨慕你們啊,可以結婚!


    「我也好想結婚噢,但是……」


    陳夕說話說一半,眼神往陳駿鳴身上瞟。


    江玥好奇追問:「但是什麽呀但是?你們不是情侶嗎?相互喜歡的話,就可以去民政局註冊結婚呀。」


    傅鴻與輕哼一聲,點下下單按鈕。


    他心想還能有什麽但是?不是沒錢、就是家裏不同意吧。


    「家裏人不同意。」陳駿鳴苦笑著解答,「我爸媽和他爸媽,都希望我們找女孩子結婚,過傳統一點的生活。」


    「怎麽這樣?」江玥想不通,「喜歡誰就是誰呀,哪還有男男女女之分啊?


    「這都什麽時代了,怎麽還在糾結男女傳統婚姻呢?」


    江玥不理解也是正常。他和傅鴻與的情感之路雖算不上順利,但也說不上特別忐忑;兩人之間的誤會、爭吵,不是來源於性格磨合,就是來源於社會外部因素。


    江玥從未在家人這一環節上感受過壓力,自然也不能理解家裏人阻礙自由戀愛的做法。


    換個角度一說,江玥在戀愛之事上的認知,幾乎全是來源於傅鴻與。


    就如他之前所言,他可以不喜歡傅鴻與,但他一定會承認傅鴻與是獨特的、給他最多情感體驗的。


    因為傅鴻與既是給他最多痛苦,讓他在一次又一次在自我拉扯中長大的人,又是給他最多溫暖、安全感,讓他能「智商倒退」、生活得無憂無慮的人。


    火鍋店上菜很快,沒聊幾句的功夫,店員就端上來了一口牛油大鍋。陳夕和陳駿鳴兩人看到鍋後,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他們還沒認真地看過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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