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有節奏的沉睡呼吸聲中,江玥想明白了為什麽蘭德會發瘋、會不顧一切地推他下台。


    因為蘭德——根本沒見過傅鴻與熟睡時的模樣。


    第9章


    熟睡狀態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毫無防備、零警惕性;意味著百分之兩百的信任、身心的完全放鬆。


    自半個多月前踏進傅家家門,江玥就一直在和傅鴻與同床共枕。在這多個日夜中,江玥看過無數張傅鴻與的睡顏——也見過不少傅鴻與身心放鬆的模樣。


    比如沖幹洗淨後,傅鴻與摟著江玥半躺在床上,喝著威士忌、看平板電腦裏的財報。


    雖然傅鴻與總是一句話不說,但江玥感覺得到出身邊人的悠然自得。


    做睡前交流時也是,傅鴻與的情緒是直來直往的,沒有任何彎彎繞繞。


    在那種強而有力的霸道占有下,江玥時常覺得自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兔子——隨時會被拆吃入肚。


    事後傅鴻與要麽摟著江玥陷入深度睡眠,要麽點上一根事後煙,邊吞雲吐霧、邊刷一下私人微信裏的未讀信息。


    因為對這一切一切都太習以為常了,所以江玥怎麽也沒想到,隨口而出的一句氣話、會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但如今回頭細想,一個連臥室衛生都要指定專人打掃的千億富豪,怎會在睡覺之事上掉以輕心?


    「芳姑姑,你在先生身邊做事多少年了?」


    隔天換藥換繃帶時,江玥隨口和芳姑聊天、問起了這茬兒。


    「有三年嗎?」


    芳姑動作輕柔,眉目慈祥地笑笑:「我?不止三年了。我從傅爺二十二歲時被提拔上來、到現在已有快五年時間。」


    「這麽久呀?」江玥略感吃驚,「那你照顧先生起居這麽久,一定對先生很了解吧?


    「比如,你知不知道先生睡覺會呼呼?」


    芳姑顯然不知道,頓了一下後,笑道:「小夫人是覺得吵嗎?會不會是爺最近太累了、睡得太沉?」


    「唔……也不是吵啦……」江玥抓抓呆毛。


    嚴格上說,傅鴻與那並不是打鼾,隻是深度睡眠狀態下、會不自覺加重的呼吸聲。


    每當江玥想搞事、偷吃藥時,就等這個呼吸聲。有就說明傅鴻與睡熟了,他可以開始行動。


    不知道要如何開口詢問蘭德的事,江玥索性將昨晚的事情經過、粗略地向芳姑轉述了一遍。


    「大概是這樣。」


    江玥說完,鬱悶地嘆了口氣。


    「先生還說要把蘭德關起來……


    「蘭德做了壞事,直接抓起來送局子不就好了,幹嘛要私下關起來呢?好可怕噢。」


    一貫慈眉善目的芳姑,這會子卻意外的冷靜、理智。


    「因為做了爺最厭惡的事情。


    「昨天我去傅爺書房收拾東西時,聽到幾句爺和管助理的對話。說那個蘭德、是個癮君子,昨天被咱家保鏢抓獲時,剛注射過興奮劑。」


    「興——?」江玥大驚,「天啊,那是毒品呀!為什麽蘭德會碰這些東西?」


    「不意外。」


    芳姑愛惜地摸了摸江玥的腦袋,提起藥箱、推著輪椅送江玥回房.


    「像爺這樣做酒吧生意的,常年和菸酒打交道,免不了要遇上幾個癮君子。」


    「可是……」


    江玥說不出心裏的鬱悶感。


    他原以為蘭德和他、和傅鴻與之間,隻不過是情感糾葛,芳姑這話一出來,他立馬迷糊了——感覺事情的複雜程度上升了好幾個台階!


    「可再怎麽樣,也不該碰這些東西吧……這可是底線!」


    「小夫人能這樣想,說明小夫人是正常人思維,有基本的道德和法律意識。


    「——但那些人不會這樣想。」


    情人情人,有情無愛、沒名沒分的人,他圖的是啥?錢啊!


    「那些人貪圖名利、為了權財可以出賣一切——包括但不僅限於色相。他們來錢快、花錢也快,一素質不高目光短淺、二奉及時享樂為人生信條。這樣的人,最容易誤入歧途!」


    江玥點點頭,覺得芳姑說得很有道理!


    「這樣說來,先生眼光好差噢!」


    江玥撇嘴,不開心道。


    「要是找個高質量點的情人就算了,找這麽差勁的……難道在他眼中、我也是這種貨色?」


    芳姑想也不想地替傅鴻與反駁:「怎麽會?小夫人,你和那些人類比,是委屈了你自己!」


    「可這是事實呀!」


    記仇兔兔上線。


    「我沒結婚證,和那些情人一樣、都是沒名沒分!先生總說我是不一樣的,那證呢?我的結婚證、我的小紅本呢?」


    「爺肯定有他自身的考量。」


    芳姑信誓旦旦,說了和傅鴻與一樣的話。


    「小夫人,你千萬別拿自己和那些情人類比——你們不一樣。


    「爺幹這行的,免不了要和黑白兩道打交道;他之所以為自己找情人,其實是在身邊留了個可以把控的突破口。」


    「突破口?」


    「對,突破口。」


    芳姑跟了傅鴻與這麽多年,對某些門道了解得很清楚。


    「如果傅爺清清白白、孑然一身,想使壞的那部分人,就會因找不到突破口、轉而將炮口對準其他東西——比如家人。」


    江玥靈光一閃,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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