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覺得不解氣,衛燕思又不顧形象的朝耿忘書呸了一聲。


    呸完繼續走,氣呼呼的腳步越走越快:「風禾,喚出所有埋伏在竹林的人,將耿忘書千刀萬剮。」


    風禾立時肅然:「是。」


    衛燕思接著道:「騎兵隨時待命,朕要血洗豫州城,一隻蒼蠅也不準放過。」


    風禾可盼著這一天呢,打躬作揖:「奴才遵旨!」


    他自懷中掏出哨子,正準備吹響時,一道黑影從身後襲過來,速度迅猛,快如閃電。


    風禾怕傷及衛燕思,推開她的同時,抬掌擋住黑影的攻擊。


    電光火石間,他們打得不可開交,定睛一瞧,黑影正是耿忘書。


    風禾咬緊牙關,發誓新仇舊恨要跟耿忘書一起算。


    「殺!」


    隱身在竹林深處的黑衣衛得了這一聲令下,飛速殺出,抽刀搭箭,對準耿忘書。


    衛燕思立在最前:「姓耿的,你敬酒不吃吃罰酒。」


    耿忘書眉目悚動,拇指和食指扣在一起,放到唇下,吹出一聲口哨。


    哨聲獨特,是鳥鳴婉轉,又是蟲鳴低吟,盤旋上半空。


    「別白費力氣了,你帶來的教徒早就被我們捉了。」風禾目光不屑,「不要小瞧黑衣衛。」


    耿忘書眼神有噴火烈焰,遙遙指著衛燕思的鼻子:「你故意誘我入網?難道我不會有所防備嗎?」


    他在懷中摸出一個小葫蘆,生生劈成兩半,用出全力,朝衛燕思潑灑出裏頭的液體。


    風禾眼明手快,閃身擋住液體,他聳動鼻子,一股刺鼻的味道害他嗆了好幾口。


    「是火脂!」他猛然抬眸,就見耿忘書吹燃了火摺子,遂大喝道,「護駕!」


    弓箭手訓練有素,重新排兵布陣,拉緊弓弦。


    「來啊,看看是你們的盡快,還是火脂燒的快。」耿忘書將火摺子半舉起在胸前,火苗跳動的方向,對準了風禾。


    衛燕思的心髒加速跳動,砰砰砰。


    她喝止這一切。


    耿忘書瞭然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愛惜屬下的。」


    這一剎,風禾成了衛燕思的弱點,局勢倒轉。


    衛燕思憋住呼吸,脖子脹出紫紅色。


    「萬歲,您別管我。」風禾道。


    衛燕思用淩厲的眼刀,警告風禾閉嘴,方緩和氣氛道:「耿少俠,你來都來了,並非全無合作的意思,何必鬧得太僵呢。」


    「哦——」耿忘書拖了聲長音,似乎在問「到底是誰先動的武」


    衛燕思想護住風禾,能屈能伸道:「是朕失禮,望耿少俠海涵。」


    「好啊,我改變主意了,不要清慧縣主了,我要他!」耿忘書定定看著風禾。


    不要女人要男人?


    衛燕思費解:「他是禦前侍衛——」


    「我要他的命。」耿忘書發狠道。


    衛燕思尚在琢磨耿忘書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沒成想,又是存心的戲耍。


    絕沒有一而再的道理,她失去耐心,口氣不太友善:「朕的許諾不變,你到底想要什麽,不妨直說,胡攪蠻纏,實在沒甚意思。」


    「不如……你猜猜?」


    有病。


    衛燕思不同瘋子計較:「我猜,你不止要為耿家報仇,還想將仇人一個個找到,百般折磨他們,折磨他們的家人,屠他們滿門!」


    她語調幽幽,清楚的看見耿忘書揚起一抹悽然的笑,笑容太過複雜,交雜著種種情緒,在瞳仁中擴散開來。


    家人,是耿忘書的軟肋,令耿忘書分神了。


    就在這時,衛燕思與風禾交換眼神。


    風禾會意,一個飛身,躍進竹林裏,再出來時,已然脫掉了沾有火脂的衣裳,並且反手拔出劍,襲擊耿忘書。


    半炷香的時間,他們二人過了上百招。


    風禾是品階最高的禦前侍衛,自幼習武,也不得不承認耿忘書武功不俗。


    勢均力敵,唯有拚體力。


    風禾最先吃不消,一個後空翻落地,腦海靈光一閃,想起耿忘書在水月河畔受過傷,就傷在腰上,他當初催促三司追查時,仔細詢問過,得知耿忘書在到達水月河畔前,曾遭遇過兵馬司的巡邏隊,交了手。


    且兵馬司的兵習慣用重劍,一旦傷人,傷勢比一般的刀劍傷更嚴重,數月不愈。


    風禾便降低底盤,一掌打上耿忘書的腰腹,將人推出數米遠,讓耿忘書嘔出一口血。


    勝負已分,衛燕思安心了。


    「即便我跟家人的死不是你所為,也間接因你而死。」耿忘書止不住的咳嗽。


    他趴在地上,掙紮著起身,抬袖擦掉下巴的血跡。


    衛燕思點頭承認。朝堂如一池渾水,為非作歹之人盡數藏於其中,首輔盧池淨理應為百官表率,卻知法犯法,恃強淩弱。


    「你如果願意,朕可替你耿家報仇。」


    這是要談和的意思。


    耿忘書領情,捂住腰部,疼得眉毛一抖一抖。


    衛燕思拿扇子敲在手心:「除了清慧縣主,除了討要人命,你的一切願望朕都能實現。」


    耿忘書不願在衛燕思麵前暴露脆弱,倔強地挺直腰杆:「想知道我圖什麽就跟我來,敢不敢?」


    「敢。」


    耿忘書補充道:「你一個人跟來,敢不敢。」


    衛燕思果斷的答:「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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